是夜,月明人靜,鳥獸聲歇,連接著莫淵山和藏劍鋒的鐵索下面,白舒靠在石柱后面站著。
夜風有些大,但山澗之中光線卻異常充足,銀白色的月光像霜一樣灑在山崖之上,遠處的藏劍鋒由于是遮擋了月光,而像黑暗中隱匿的巨獸,在鐵索那頭投下了巨大的陰影,充滿著神秘感。
藏劍鋒是太虛觀的禁地,但相比較其他三派的禁地,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眾所周知,世間四大門派都有禁地,澄湖寺通天塔,上及青云,塔中自有機緣和萬般危險;劍宗的劍冢,先代前輩肉身隕落,但劍魂不滅,傳聞劍冢千劍同啟,有毀天滅地的威能;魔宗煉魔淵,仿若幽冥異界,淵內滿是吃人餓鬼,只要下淵不死,再出來就能穩穩的突破境界,修為大增。
只有太虛觀的藏劍鋒,仿佛除了有太虛祖師的歷史,就一無是處了,從來沒有人知道藏劍鋒究竟有什么獨特的地方。
白舒望著遠處宛若馮虛御風的巨大陰影,也看不出這藏劍鋒除了擁有奇特的形狀以外,還有什么值得為人稱道的地方。
終于,山風了起來,白舒這才從石柱之后抽身,拍了拍冰涼的鐵索,按照黃俊的法,向東邊走去。
沒多久的功夫,白舒果然看到了兩顆棗樹,白舒心翼翼的扒著樹干將目光探了下去,卻只能看見灰色的云霧若隱若現的漂浮在深不見底的虛空之中。
這哪里像是有路的樣子,白舒心中疑問連連,也下意識的緊張了起來,不管怎么,白舒都是有些恐高的。
白舒這次下太虛后淵,是存了個一次吃飽的念頭,他從來沒想過,要往返于莫淵山的后淵上下,如果那下面真的是靈氣密集,白舒大可以一次修煉個痛快,而無需擔心被別人所察覺到。
一想到可以痛快修煉,白舒就忍不住的興奮了起來。
他將信將疑的把繩子緊緊的系在了崖邊的大石頭上,走到山崖邊上,心砰砰的跳了起來,上次攀爬鐵索的時候可是有破虛境界的李元清看著自己的,而這次下淵只有自己一個人,若是出了事情,可真的就是萬劫不復。
白舒深吸了一口氣,低呵道:“富貴險中求,不管了。”
白舒罷,將繩子放了下去,自己則順著繩子緩緩的攀爬了下去。
白舒經過煉體的身體,不僅輕盈,而且還擁有著源源不斷的力氣,這一點,在入太虛內門的試煉的時候,就已經被證明了。
若不是因為這一點,白舒也不敢貿然嘗試。
最開始在山崖邊上的時候,還有橫風陣陣,等白舒真正下的深了一點,到了連月光都照不分明的地方,才發現空氣中安靜凝滯的可怕,甚至連一點風都沒有。
白舒的額頭漸漸冒出了汗水,四周灰色的霧氣在黑暗中顯得極為恐怖,周圍沒有一點點聲音,只有白舒因為恐懼而顯得格外粗重的呼吸聲,白舒此刻有些后悔沒有等白天再下淵了。
白舒用腳蹬在巖壁上,一只抓著繩子,用另一只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往下面看去,依舊是深不見底,而白舒這截血熒蠶絲繩子,卻已經快到頭了。
白舒咽了咽口水,心翼翼又往下面爬了一截,心里已經做好了原路返回的打算。
但就在這繩子快到盡頭的時候,白舒踩在巖壁上的腳滑了一下,一腳踩空,膝蓋下的迎面骨狠狠的撞在了巖壁上。
白舒痛的悶哼了一聲,連忙調整好了自己的姿勢,這才發現,這巖壁下面,是空的。
繼續下去,白舒才勉強看清楚了一些黑暗的輪廓,巖壁下面,是一塊凹陷在山崖中的巖架,巖架下面,是陡峭的斜坡,雖然陡峭,但比起上面垂直上下的巖壁,已經要好了太多了。
這應該就是黃俊的路了,白舒只聽過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卻不想這太虛后淵之路,與其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白舒這時候的處境卻無比的尷尬,他被懸在半空,腳卻夠不到巖架的邊緣。
白舒咬牙將身子晃蕩了起來,試了好幾次,卻依舊蕩不到巖架之上,這樣做體力消耗極大,就連白舒,也有些吃不消了。
為難之際,白舒將自身的靈氣部放了出來,一邊蕩著身子,一邊用靈氣推著自己的身體,終于,在白舒的幾經嘗試之下,他終于蕩到了巖架之上,雙腳著地的那一刻,白舒長舒了一口氣,那顆懸著的心,也隨之放了下來。
白舒將繩子系在一塊大石頭上,這才背靠著巖壁坐了下來,大口的喘著粗氣。
白舒的頭頂就是千斤巨石,身下則是陡峭的山坡,之后的路,比起前面來,還要更難走,稍有不慎,就會墜落深谷,尸骨無存。
而巖架之下,比起巖壁上面,也還要昏暗,白舒好好休息了一會兒,在適應了黑暗之后,才心翼翼的摸索著向下面爬去。
白舒用靈力護著手,貼在山崖上面,步步為營的緩慢下降著,一路上有驚無險,但白舒足足爬了一個半時辰,卻都絲毫沒有見底的跡象。
這時候白舒都有些打退堂鼓了,光是下去就這么麻煩,那要爬上去呢?
白舒第一次有了騎虎難下的感覺,正在白舒感覺身子有些吃不消的時候,突然隱隱感覺到了身下傳來了若隱若現的絲絲靈氣。
白舒心中一喜,竟有了苦盡甘來的感覺,他努力將雜念趕出了自己的腦海,把注意力完集中在了手腳的落點處,比之前還要更心的往下攀爬。
終于,白舒在下降了一段距離之后,感覺到了更多的精純的天地靈氣,還沒有下到谷底,白舒就已經覺得自己身邊天氣靈氣的密度,不輸于明月峽和莫愁湖了。
“先人誠不欺我!”白舒在心中激動的吶喊了起來,身體也隨著微微顫抖了起來,那是一種吃貨在開飯前的興奮表現。
終于,白舒雙手離開了巖壁,雙腳踩在了柔軟的草地之上,太虛后淵之下,充滿著白舒前所未見的濃郁靈氣,之前白舒還想著一口氣將這里的靈氣吸光,現在看來,這些靈氣足夠白舒修煉幾輩子了。
在這種濃度的天地靈氣之中,白舒呼吸都極為舒暢,仿佛是在母親的身體中胎息一樣,溝通天地靈氣,無后天世俗性的阻礙。
而白舒雙腳一落地,剛剛放松下來的那一刻,他體內的燭龍心法就不受控制的自己運轉了起來。
白舒的幾個主要穴位,就像是開了幾個大大的血洞一般,如鯨吞一般貪婪的吸收著天地靈氣。
但僅僅片刻,白舒就意識到了不對,這淵下的天地靈氣,非常不對勁。
這些靈氣并非是成團塊狀聚集,這里面的靈氣絲絲分明,尤于太過密集的纏絞在一起,是以白舒也沒有發現這個問題,等白舒意識過來的時候,那些靈氣已經在白舒的體內分離開來,化作鋒利的刀子,將白舒的身體攪了七葷八素,白舒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狠狠的撕裂了一般。
這種痛苦在一瞬間席卷了白舒的身上下,白舒一陣意識模糊,在陷入昏迷之前,白舒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氣海被攪了個粉碎,他辛辛苦苦修煉的靈氣,也隨之散了個干凈。
不同于突破歸靈境界時氣海的碎裂,這一次,白舒的氣海可不會在重組并擴大,這一次氣海的變化,應該被稱之為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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