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一峰之后,白舒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趁著紙鳶幫自己擦頭發的功夫,收拾好了行李和畫符要用的材料。
紙鳶可憐兮兮的道:“少爺,又要出去么?”
白舒自知對紙鳶的關懷太少,連忙解釋道:“不是,我帶你去山下的宅子里面住上幾天。”
“有葡萄架子的那個院子么?”紙鳶問道,她還記得寒食那日,羅詩蘭帶他們去的那個地方。
白舒摸了摸紙鳶的腦袋道:“沒錯,就是那個院子。”
“好啊!”紙鳶也開心了起來,她很高興不用再自己一個人了。
兩人去開陽宮打了聲招呼,就徑自下山去了。
白舒背著行李和劍,牽著紙鳶的手,不知道的還以為白舒又要出遠門呢。
快走到白訪云的老宅的時候,白舒忽然見到了一個蓮步輕移的姑娘。
“白汐。”白舒輕喚了一聲。
白汐回過頭來,見是白舒,開口就責備道:“這么久了也不回家里看一眼。”
白舒摸了摸了鼻子,沒接這個話茬。
紙鳶卻上前喊道:“白汐姐姐。”
白汐捏了捏紙鳶紅撲撲的臉蛋,笑著應聲。
白舒卻糾正紙鳶道:“應該叫白汐姑姑。”
白汐嗔怒的瞪了白舒一眼道:“我尚未出閣,就有侄女兒了?”
紙鳶卻只聽白舒的話,緊接著一句“白汐姑姑”就喊了出來。
白汐不依不饒的讓白舒把紙鳶對自己的稱呼變回來。
白舒只好依她,她這才滿意。
“你這是要出門兒么?”白汐看了一眼白舒鼓鼓囊囊的行李問道,她卻不知道,這里面多半都是符紙和符砂。
白舒生怕自己住進白訪云的老宅,白采之他們三天兩頭就去看望打擾自己,連忙面不改色的扯了個謊道:“是啊,帶紙鳶出去一趟。”
紙鳶抬頭疑惑的看了白舒一眼,沒有話。
白汐卻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去吧。”
白舒點了點頭,硬著頭皮往白訪云老宅的方向走去。
白汐卻不緊不慢的跟在白舒身后。
走了一會兒,白舒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這又是要去哪里?”
白汐美目盼兮,似笑非笑道:“我要去看董色。”
白舒頓時啼笑皆非:“你怎么認識她的?”
白汐道:“今早姑姑路過二伯的老宅,見門開著,就進去看了看。”
白舒只聽了這一句話,就猜出了個大概。
“姑姑回來后便告訴我里面住著一位國色天香的仙子,這不我剛得了空,就過來一睹仙子芳容了么。”
白舒苦笑道:“你都知道了,還明知故問的問我去哪里。”
白汐笑道:“你還不是不老實,和我扯了個謊。”
白舒更加尷尬了。
“是怕我們打擾你們兩個吧,那你還帶紙鳶這個拖油瓶兒?”白汐對著紙鳶努努嘴。
紙鳶不懂白汐的俏皮話兒,只瞪大了天真無邪的眼睛望著白汐。
白舒不滿道:“紙鳶可是我的心頭肉,怕她自己在山上無聊,自然也要帶著。”
白汐拍了拍手掌,調侃道:“看你的意思是準備長住了,難怪我看你平時都喜歡自己一個人,原來早就金屋藏嬌,得了一個大美人兒,我今天可要好好看看我弟妹。”
白舒無不可否道:“那走吧,你順便幫我把把關。”
白汐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她經商已久,思慮過人,自然覺得自己具備這個能力。
但白舒在心里卻覺得董色的玲瓏心肝比起白汐來還要更勝一籌,這句把關也不過是玩笑話罷了。
話間三人已經進了宅院,白舒驚奇的發現,諾大的宅院,荒草已經被打理整齊,假山邊的碎石,池塘里的雜草,都也已經被清理了出去。
那些落滿了灰塵的屋子,都被人精心打掃過,如同煥然一新一般。
白舒卻不知道,這幾日董色一個人在院子里,就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打掃白訪云的老宅。
她有這老宅的鑰匙,白舒也過,以后這就是他們二人的家。
董色總不忍心讓自己的家里落滿了灰塵,長滿了荒草。
她一點一點的整理打掃著宅院,每清理干凈一間屋子,董色空落落的心就覺得又充盈了一些。
白舒在這些庭院深深的房屋中找到董色的時候,她正一個人坐在一間屋子的臺階上面休息。
秋意正濃,她穿的卻不多,兩邊的袖子都挽了起來,纖纖玉手上有著很多灰漬。
雪鷺在屋檐下的橫梁上站著,見到白舒,一下子飛了下來,落在了白舒的肩膀上。
紙鳶伸出手來想摸雪鷺的羽毛,白舒便蹲了下來,彎下身子,好讓紙鳶夠的到雪鷺。
董色坐在石階上沒起身,望著白舒在笑,她看見了白舒身上的行李。
清風徐徐的吹著,將董色的衣裙和秀發都吹的飄動了起來。
白汐站在白舒身后不遠處,怔怔的望著這幅畫面,卻不敢再往前面走一步。
因為白汐覺得,自己和前面那動人的場景格格不入,她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完就是多余的。
難怪白舒會對自己扯了個謊!
一愣神的功夫,雪鷺重新飛了起來,紙鳶也拿著行李進了屋子。
白舒招呼著白汐往里面走,董色見外人來了,連忙起身上前相迎。
“我是白舒的堂姐,白汐。”白汐望著笑顏如花的董色,有些羨慕她光彩照人的樣子。
一個女人若是過的開心,就會愈發的美麗動人。
董色叫了一聲堂姐,就準備進屋去洗手沏茶待客。
白舒卻攔住董色,一邊兒用自己的袖子幫董色擦著她手上的灰塵,一邊道:“她不是外人,隨意相處就好。”
董色這才笑笑,放松了下來,白舒若自己可以和白汐隨意相處,那只能意味著白舒和白汐的關系是真的不錯。
幾人也不進屋,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著話。
白舒先是陪白汐聊了一會兒家常,才緩緩的道:“姑姑她的婚事準備的怎么樣了?”
白汐笑道:“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下個月初八就要張羅著辦起來了。”
白舒看著白汐的笑顏,有些不忍心戳破,他道:“你當真是滿意詹思遠那個人么?”
白汐點點頭道:“那是自然,姑父很會照顧人的,姑姑跟了他,也不能算受委屈。”
“你可知道他的底細?”白舒問道。
白汐以為詹思遠清清白白的,此刻聽到白舒這么一問,立刻警惕道:“他有什么問題么?”
白舒猶豫了一下,還是原原的了紫桑別院的事情。
白汐聽完之后,眉頭緊鎖,良久才道:“這事兒你沒跟觀里么,我覺得應該交給他們處理。”白汐一聽魔宗,就知道這事情自己妄自插手,只會弄巧成拙,白汐極有自知之明。
白舒搖頭道:“還沒,畢竟念之是我送進去的,我不想念之有任何事情。”
白舒頓了頓,又道:“當務之急是先把姑姑這門親事攪黃了,最好是不露痕跡的辦成這件事情。”
白汐也贊同白舒的觀點,應下了這件事情,匆匆回去了。
白舒則交代了一聲,獨自出門去了華南樓。
丁念之許久不見白舒了,兩人碰面后,他顯得極為驚喜,白舒卻始終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知道丁念之被人當作了棋子,還猶不自知。
當下白舒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的同丁念之了一遍。
丁念之也憂心忡忡的道:“我也發現了這里面的一些問題,正準備遠離豐嘉城呢。”
白舒正發愁如何處理丁念之的事情,不料丁念之早就生了退意。
“豐嘉城的產業已經徹底的穩定了下來,下一步,我就準備去陵武城發展了。”丁念之憧憬道:“我雖然喜歡經商,但絕不會做壞事,我相信在陵武城中,我一定能大展拳腳。”
白舒卻微低著頭,似乎是在猶豫著什么,半響白舒才道:“念之,撤回來吧,我送你去山上修道,或者你回劍宗學劍,都可以,至少這樣,你肯定是安的。”白舒關切的望著丁念之道:“你現在和他們在一起,我實在是擔心你啊。”
丁念之有些感動,情真意切道:“白大哥你不是過么,讓我喜歡什么就去追求什么,我現在雖然如履薄冰,但至少做的都是我喜歡的事情。”
丁念之話頭一轉,又道:“而且,我也不是任人擺布,我也擁有一定的影響力和權力,不管他們再怎么暗藏禍心,總不能在華國連生意都不做了,房產都不置辦,住大街喝西北風吧。”
白舒有些沉默,丁念之卻安慰他道:“白大哥你放心吧,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這次去陵武城,一定會出人頭地的,你就等著看吧。”
白舒心里想著,丁念之先離開豐嘉城也好,又見他一臉的堅毅,終于點了點頭,拍了拍丁念之的肩膀。
白舒也不想做勸別人放棄夢想的那種人,換了白舒自己,他也會為了自己所追求的東西,迎難而上,將生死置之度外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丁念之畢竟是孟宗的兒子,縱使兩人父子感情再淡薄,孟宗也不至于真的去傷害丁念之。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白舒才告辭離開,去街上買了好多菜,回家給董色和紙鳶做了一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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