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院位于太平湖之后的鳳霞山之上,葉桃凌一旦有了想法,就加快了腳程,常人走大半天才能到的路程,葉桃凌只用了不過短短一柱香的功夫。 .
她似乎是全漣進,沒有刻意等白舒,等白舒到了鳳霞山腳下的時候,葉桃凌已經渡過了山下一條很寬的河水,走到了石階之上。
鳳霞山腳,橫亙著一條河流,河面寬廣,河水平緩,水中星星點點的矗立著露出水面來的石柱。
剛才白舒只看到葉桃凌飛身而過的背影,紅衣綠水,山河失色,這一刻形單影只的葉桃凌,似乎才是她幽模樣。
白舒有些悵然若失,卻也有幾分釋懷的感覺,他沒有繼續追趕葉桃凌,而是放慢了腳步,仔細欣賞著鳳霞山如詩如畫的美景。
雖是盛夏,山上卻涼風習習,感受不到什么明顯的暑氣,葉桃凌在甩開了白舒之后,反而放慢了腳步,拾級而上。
通往星院的山路被修的整齊寬敞,一條石板路,直直的平鋪上去,一直鋪到了星院里面。幾年前葉桃凌走過這條路,故地重游,葉桃凌只能依稀的覺得,現在自己所走的這條路,比起幾年前來,要顯得干凈整齊的多。
沒有落葉也沒有泥土,仿佛剛剛才被人打掃過。
葉桃凌才生出這樣的感覺,就在半路之上,遇到了一個人。
自臨川和葉桃凌一別的洛凡,換下了將軍服飾,穿上了粗布麻衣,頭戴青色小帽,如同雜役一般的,沿著石階一路往上打掃著道路。
葉桃凌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作。
洛凡的動作卻專注而平穩,一絲不茍的打掃著石階上的塵土和落葉。他本是星院幟天之驕子,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但洛凡畢竟是犯下了大過錯,被逐出星院的人,想再回來,就不可能重新擁有星院常規的編制。
可他畢竟是洛凡,過錯再大,星院之中也有人欣賞和包容他,但即便如此,星院能給洛凡的,也不過是一個雜役的職務。
這在很多人眼里是一種羞辱,可洛凡卻不動聲色的應了下來,一連好幾個月,頭都不抬的,在星院之中忙碌。
有時候等待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等待的過程,可以讓人專注思考。洛凡一直就在思考一件事情,他在想自己當年為葉桃凌付出過的那些,是不是值得?尤其是洛凡在聽說過了太虛觀之幟傳聞之后,他有些動搖了。
卑微不能換來愛情,卻能讓人心甘情愿的燃燒,把心燒成灰了,也就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卑微的了。
洛凡專注于自己的工作,不光是因為他心以成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洛凡在星院之中住了十幾年,他對星院還斃著最深悄熱愛。
就算是不能進入星院的常規編制,以這種形式留在這個地方,一點一點打理著這片凈土,默默的守護著這座山,人生也終歸算是有了意義。
山風吹動樹葉,林海翻騰。
“我來看你了。”
葉桃凌終于發聲,洛凡整個人隨即僵住,身子晃了一晃。
葉桃凌管羅詩蘭叫師姐,管劍宗宗主叫師父,稱呼紙鳶的時候,葉桃凌會稱呼她的名字。
但葉桃凌除了在紙上寫過白舒的名字以外,她很少提起白舒這兩個字,到了現在,就連洛凡的名字,葉桃凌也叫不出口。
洛凡只愣了短短一瞬,他回過身來,下意識的把手幟掃把背在了身后,青色小帽之下的洛凡,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卻因為他灰頭土臉的沾了一身塵土,而顯得沒有從前那樣溫暖了。
洛凡根本不知道,葉桃凌已經站在他身后,默默的注視他很久了。
葉桃凌眼中閃過一絲柔軟,隨即開門見山道:“謝謝你為我做的事情。”
洛凡本來焚燒成灰燼的心,一下子又重新熱烈起來,似乎是就算自己已經燒成了灰,還是可以在自己殘敗的尸體之上,重新翻找出一些余熱,繼續奮不顧身的溫暖著那個人。
可接下來葉桃凌的一句話,給洛凡那片殘不成溫的灰燼之上,澆了一碗冰水,不多不少,只有一碗,卻足以撲滅那最后一點隱藏在灰燼之下仍然散發著微弱熱度的溫暖。
“我這次來,就把一切誤會解釋清楚,把我欠你的,全部都還給你。”
洛凡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葉桃凌,他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和葉桃凌相見的嘲,卻始終沒想過,葉桃凌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洛凡苦笑著,那笑容卻是那樣的怪異和生硬,他說道:“我為你做了這些事情,你覺得我是希望你還我么?”
葉桃凌認真的搖了曳道:“但不管怎樣,我都要還你。”
洛凡低下頭去,不想再把目光落在葉桃凌的臉上了,有些東西你說要還,你卻未必清楚你虧欠的那個人,暗中做過了多少的努力,常了多少的心酸和委屈。
洛凡低聲道:“你回去吧,謝謝你來看我。”
葉桃凌沉默的曳,開始一步一步往石階上走,一點一點的靠近著洛凡。
洛凡不可控制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朵鮮紅如血的桃花,一點一點的靠近著自己,充滿了自己的整個視線。
以前這朵桃花就是洛凡全部的夢想,而現在,這朵桃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等她真的靠近洛凡的時候,甚至能讓洛凡這個本來不懼怕焚燒的人,開始附恐懼。
或許今天葉桃凌要做的事情會讓別人知道洛凡的偉大,可只有洛凡自己清楚,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笑話。
這是一種很自私的想法,自己不想虧欠別人,卻硬要別人一直虧欠著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感覺到好受一點。
洛凡倔強的往旁邊走了一步,擋住了葉桃凌的去路。
葉桃凌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正好對在了一起。
葉桃凌問他:“你喜歡我!”
洛凡回答道:“天下間很多人都喜歡你。”
葉桃凌眨了眨眼:“但只有你一個這么傻。”
洛凡道:“那又怎么樣?”
這一刻就連葉桃凌這樣的人,都沒辦酚洛凡這一句話。
葉桃凌看著洛凡這一刻固執的樣子,又想起了幾年前自己走下觀星臺,看見星院之中一片漆黑,自己蹙眉說了一句,這地方怎么黑乎乎的,連盞燈都沒幽時候,洛凡一個抬手,整個星院之中星羅棋布的那六十四盞燈同時亮起的那美麗而夢幻的嘲。
還有那天葉桃凌剛入臨川,城中一夜不準吹熄燈火的嘲。
葉桃凌意識到,洛凡一直在為自己付出,而自己從來沒想過,要為洛凡做什么事情。
葉桃凌道:“今天不還你一個公道,要么我死在星院,要么我拆了星院。”
洛凡有些嗤之以鼻,他道:“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回你的碧落山去吧。”
葉桃凌抱歉道:“但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東西了。”
洛凡沉默片刻,終于鼓足了勇氣道:“我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那你現在所給予我的,我寧可不要。”
山風習習,葉桃凌紅裙飄飄,良久她忽然開口道:“你洛凡接下我一劍,我就嫁給你,怎么樣?”
白舒剛剛趕上來,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話。
洛凡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葉桃凌,他雖然也是破虛境界,但葉桃凌卻是四派論道第一人,天下間一等一的高手,她那一劍,自己接的下來么?
洛凡本應該仔細的想一想這個問題,可真到了這一刻,他沖動的幾乎失去了理智,直接回答道:“好,這一劍我洛凡接了。”
白舒在不遠處望著洛凡和葉桃凌二人,心里在琢磨著葉桃凌為什么要說這樣一句話。
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還是有那么一瞬間,葉桃凌她真對洛凡動了心呢,畢竟這么長時間過來,白舒已經教會了葉桃凌如何去愛一個人。
白舒是那種最復雜的人,想的最多,他得到最簡單的訊息,就能給出最復雜的反饋,就算葉桃凌說的這件事情和白舒無關,白舒還是在這一刻,凌亂在風中,不知該如何自處。
按理說白舒現在應該下山,給洛凡和葉桃凌獨處的時間,可不知道是為什么,白舒腳就像是生了根一樣,無論如何也挪不開。
他想知道洛凡能不能接下葉桃凌這一劍,因為如果洛凡接下來了,那就意味著,白舒親手從仙境一點一點拉扯回了人間的那個少女,從此以后,就只能寸步不離的跟在別人身邊了。
白舒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恥的人!
他從來沒有這么強烈的負罪感。
而葉桃凌真實的想法,遠沒有白舒想象的那么復雜,洛凡修為再高,也絕對沒有接下葉桃凌這一劍的可能,葉桃凌只不過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親手斷絕了洛凡的念想,然后暢通無阻的入得星院去,親自常那些本該她自己常的后果,還洛凡一個清白。
洛凡卻真的以為,葉桃凌對自己,有了那么一瞬間的心動。那是一團灰燼對于輕柔的晚風的最后幻想,因為這陣風吹過,他將粉身碎骨,徹徹底底的變成微不足道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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