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包飛揚的派遣證和畢業證,中年大姐又還給了包飛揚,對他道:“包,按照咱們市府內部的規定,新分配過來的人報到,需要到咱們市府辦公室去蓋一個公章,然后政工人事科才能夠辦理報到手續。”
她又用手指了指上面,熱心地告訴包飛揚:“辦公室在四樓,你上樓梯往左拐,就能看到牌子了。”
包飛揚謝過中年大姐,又問清楚了中年大姐姓張,叫張流云,是政工人事科的科長,這才又向張流云鞠了一躬,出門往市府辦公室去了。
看包飛揚出門,張流云就連連感嘆,“多懂事的年輕人啊,不愧是大城市來的。”相比起天源市這種西北城市,中江省省會中天市絕對可是算是一個大城市。
“他是中天市人啊?”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接口道,“怎么不想辦法留在中天市,偏偏跑到咱這山旮旯里來?”
張流云捏著一個花生正要剝殼,聽到這話就把手里的花生放了下來,沉著臉道:“劉,咱這山旮旯怎么了?嫌不好,你可以打一個請調報告,我絕對簽字!”
劉就知道自己觸動了張科長那顆地域自豪感極強的敏感心臟,只好訕訕一笑,低頭不敢再話。
來到四樓,包飛揚在掛著辦公室牌子的門前停下,他伸手正要敲門,卻不想房門只是虛掩著,被他輕輕一碰,就自動打開了。
辦公室里坐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油頭粉面的,正在接電話。看到房門忽然間打開,包飛揚站在門外,不由得眉頭皺了一皺,很不耐煩地問道:“你誰啊?”
“我叫包飛揚,是……”
包飛揚快步走到年輕人的面前,正欲繼續往下,卻被那年輕人劈頭打斷:“你有什么事?”
“我是新分過來的畢業生,來辦理報到手續的。”雖然年輕人的態度很差,但是包飛揚卻不在意,伸手從挎包里把花生瓜子奶糖等零食放在年輕人的桌面上,這才又拿出畢業證和派遣證,友好地道,“這是我的畢業證和派遣證。政工人事科張科長,需要辦公室這邊蓋一個公章。”
那個年輕人掃了一眼桌面上的零食,瞥了瞥嘴巴,也不看包飛揚遞過來的畢業證和派遣證,手里握著話筒,大刺刺地問道:“哪個大學的?”
“中天工業大學。”
“你下午再來吧,現在沒有時間!”年輕人擺了擺手,讓包飛揚出去。
中天工大畢業的,不留在中天市,反而分配到天源市來,一看都是沒有背景的人物,能分到天源市政府,就算是祖宗的墳上冒青煙了。對于這種人物,自然用不著多理睬。
“麗啊,這次演唱會的票是我托了省城的表哥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聽毛阿敏、楊鈺瑩和解曉東都會過來。我已經向主任請好了假,咱們周六中午出發,下午五點前就能趕到省城……”年輕人低下頭繼續煲他的電話粥,語調非常肉麻,根就無視還站在旁邊的包飛揚。
包飛揚聽過,政府機關里工作的老油條們會針對剛分進機關的新人來一個下馬威。可是總還得講究個方式方法,哪能像眼前這位如此明目張膽?
他眉毛一挑,就想發作。轉念一想,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自己畢竟是初來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必要和這種人物一般見識。他緩和一下情緒,微笑著道:“您年齡比我大,既是我的新同事,更是我的老大哥。我大老遠從中天趕過來,不容易。一大堆行李還在下面放著呢。還懂拜托您先受累一下,幫我蓋一個章子。”
“蓋個章子,你的倒輕巧。這公章是你蓋就蓋的?”年輕人不高興了,臉皮立刻耷拉了下來。
“那您這公章怎么才能蓋,還需要什么手續?”包飛揚壓著心頭的火氣道。
“怎么才能蓋,不是告訴你下午了嗎?”
“下午?”包飛揚看了看手表,“到下午我還得等幾個時,老大哥,您能不能幫個忙……”
“趕快走吧,不要在這里默默叨叨,”年輕人根不給包飛揚繼續話的機會,“你沒有看到我這會兒正在忙嗎?”
包飛揚壓了半天的火騰地一聲冒起來了,他上前一步,伸手啪地一聲把電話機的叉簧按了下去,冷冷地逼視著年輕人:“章、子、您、現、在、必、須、得、給、我、蓋!”
年輕人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敢相信,一個剛剛畢業新分來的學生,竟然敢這樣囂張,卡了自己的電話不,還敢逼自己給他蓋公章。真他娘的是豬仔日母象,不知道自己的雞*巴長短!老子今天如果不給他上上課,他還真以為這天源市府可以由著他這個新人橫著走路了呢!
“必須給你蓋?你沒吃錯藥吧?你以為你是誰啊?給你蓋章我就必須給你蓋章?”年輕人斜睨著包飛揚,冷笑著道:“還敢卡斷我的電話,你這樣囂張的畢業生,可是天源市府的獨一份了!看來我有必要向領導反映一下你的出色表現呢!”
包飛揚心里也是一陣冷笑,想搬出來領導來嚇唬我?找錯對象了,我可不是廈大(嚇大)畢業的。他針鋒相對地道:“正好,我也想向領導請教一下,省城毛阿敏楊鈺瑩們的演唱會究竟好看不好看呢!”
年輕人倒是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根不吃嚇唬,竟然要把官司打到領導跟前,一時間也有些氣短心虛,畢竟自己在打電話煲粥,如果讓領導知道了,批評不批評自己倒是事,但是周六和麗遠赴省城的浪漫之旅,肯定是要泡湯了。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房門又被推開,一個體格微胖,很有官相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張口就問年輕人:“謝林,材料給我準備好了嗎?”
年輕人屁股上就像是安裝了大功率火箭一般,“嘭”地一聲,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來還陰沉的面孔瞬間就擠滿了微笑,像是一朵剛剛見到太陽的向日葵,殷勤地道:“計主任,我年紀輕,手腳麻利,有什么事情,您打一個電話過來,我過去就是,勞動您的大駕過來,我真是不敢當啊!”
嘴里著肉麻的客氣話,謝林手腳一點都不慢,迅速從桌面上拿起一只檔案袋,雙手捧著送到計主任身邊,嘴里道:“材料我早就準備好了,正準備給您送過去呢。這不來了一個新人過來辦報到手續,硬攔著非讓我給他先蓋章,一時間就耽誤了您的正事,我要向您做深刻檢討。”
不動聲色之間,謝林已經給包飛揚上了一劑強力眼藥膏。
“新人?”計主任扭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包飛揚,扭頭問謝林道:“是新分來的那個十九歲的科生?”
“計主任,您真是慧眼入住。咱們市府什么事情都逃不過您的慧眼,一看就準。”謝林前側著身子,臉上的笑容燦爛的臉向日葵看到了都要羞愧的自殺。也許從謝林開始,漢語中“羞花”這個詞匯該重新定義一下了。
“真是高級人才呢!”想是計主任剛才在門外也聽到了里面的爭執聲,他意味深長地瞥了包飛揚一眼,道:“十九歲就科畢業。我今年四十二了,還是只是中專文憑,真是比不了啊!”然后拿著檔案袋,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
“你看你這個人,讓我什么好呢?計主任過來了,都不知道打個招呼。別以為你十九歲科畢業就了不起。計主任可是咱市府辦的老領導,常務副主任,負責市府辦公室的日常工作。文憑高沒有啥了不起的,在機關里工作,實際工作能力最為重要。不懂得尊重領導,沒有辦事能力的人,注定是要被淘汰出去的,你懂嗎?”
包飛揚明明站在他面前,但是謝林這話偏偏的很大聲。包飛揚就明白,謝林這又是給自己上眼藥,計主任剛剛離開,肯定還沒有走遠,這謝林的話,肯定會被計主任部聽了去。
跳梁丑!
包飛揚心中冷冷一笑,就給謝林下了定義。自己頭一天報到,也不宜搞出太大動靜,就由著他跳吧,以后看自己怎么收拾這個東西!
包飛揚不理睬謝林的挑釁,語氣平靜地道:“現在忙完了吧?可以給我蓋章了嗎?”
謝林也知道不為己甚,如果自己逼得太緊,這個二桿子新人真的要拉他到領導面前打官司,恐怕自己也得吃一頓掛落。反正自己剛才已經在計主任面前給這二桿子墊了一磚,以后計主任不會給這子什么好臉色看。
想到這里,謝林也就不再多什么,拿過包飛揚的派遣證,用鑰匙打開抽屜,拿出圓圓的公章,在印泥盒子里蘸了一下,一個鮮紅色的公章印就出現在包飛揚的派遣證上。
收起了派遣證,包飛揚很有風度地伸出手來,微笑著對謝林道:“林同志,以后咱們都是同事了,還請多多關照。”
謝林來以為包飛揚即使不和他吵鬧,也不會再給他什么好臉。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清秀如大孩子一樣的男人,竟然能夠跟沒事人一樣,情緒平靜地如正常的同事。
這個子還真不簡單呢!看來是有點刺手。以后自己要跟他在一起工作,可是需要多留個心眼兒。可別稱了三十歲的老娘倒繃孩兒,在這子手里栽了跟頭。
“算了,你一個新人,我也不跟你一般見識了!”嘴里著不跟包飛揚一般見識,謝林卻把兩只手插入了褲兜,根不理睬包飛揚伸到面前的手。
包飛揚心中冷笑,就這樣的涵養水平,也只配做一個跳梁丑。想和自己斗,差遠著呢!
反正章已經蓋好了,他也沒有必要和謝林繼續糾纏不清,就轉身出門,到三樓政工人事科繼續辦理報到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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