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對陳港鄉(xiāng)集鎮(zhèn)的參觀也草草了事,大家坐在車上,沿著集鎮(zhèn)的街道走了一遍,甚至連車也沒有下。直到集鎮(zhèn)西端,車隊才停下來,由范晉陸帶領(lǐng)大家參觀當年新四軍二師指揮部,時任二師師長的傅新山率部解放陳港后,曾經(jīng)在這里指揮了對冠河兩岸地區(qū)日偽軍據(jù)點的戰(zhàn)斗,也是陳港鄉(xiāng)著名的紅色旅游景點。
“傅老當年在靖城海州地區(qū)打游擊,在望海縣戰(zhàn)斗的時間最長,一直將望海當成他的第二故鄉(xiāng)。我在望海的時候,傅老剛剛退居二線,來計劃來望?匆豢,結(jié)果因故未能成行,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可惜。∫膊恢浪先思疫會不會再來望?匆豢!狈稌x陸對這里的情況很熟悉,聽完解人員的解以后,他頗為遺憾地道。
楊承東連忙附和道:“是啊,傅老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到過望海了,如果他能到望海來走走看看,對我們望?h今后的發(fā)展肯定都有裨益。”
頓了一頓,楊承東又感慨著道:“只可惜我們工作不到位,就怕傅老看到現(xiàn)在的發(fā)展水平,心中不滿意啊!”
“楊縣長,那你們可要想辦法努力做好工作了,傅老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回來看看。”王景書看了楊承東一眼,淡淡地笑道,傅新山今年已經(jīng)八十多歲高齡,前些年想來卻沒有成行,現(xiàn)在來的可能性已經(jīng)不大,畢竟望海不是傅新山的桑梓地。楊承東想拿這個給望?h加分,卻沒有什么實際作用。
官高一級壓死人,王景書這個常務副市長既掌握著市政府的財政大權(quán),又在市委常委會上手握關(guān)鍵的一票,楊承東雖然不贊同王景書的看法,卻也不敢出言分辨,只好不尷不尬地笑了笑,收住了話頭。
這時候秘書夏增明走了過來,遞過大哥大,低聲向楊承東匯報道:“向?h吳縣長的電話……”
楊承東心中暗道,消息傳的可真快。這件考察行程還沒有結(jié)束,那邊向?h已經(jīng)接到風聲了,如果不是三縣聯(lián)動的事情,以老吳那種臭脾氣,絕對不會主要打電話過來找他楊承他向范晉陸、王景書等人打了個招呼,然后走到一邊接通電話,果然沒錯,老吳一開口就問他方夏陶瓷集團十萬噸紙漿項目的事情……
陳保平有意往楊承東那邊靠近了兩步,雖然楊承東聲音壓得很低,但是陳保平還是隱約可以聽見什么“北三縣聯(lián)動”的聲音。
參觀結(jié)束以后,大家乘車返回望海縣城,周知凱被王景書叫上車,他的秘書陳保平當著周知凱的面憤憤不平地道:“這個包飛揚真是太可惡了,老板你剛剛跟他打了招呼,他就拋出來一個什么三縣聯(lián)動,這是要跟老板您、跟齊書記唱對臺戲啊!”
雖然陳保平的是包飛揚,但是周知凱知道,這是借機敲打他周知凱。至少是他周知凱御下不力。陳保平的意思就是王景書的意思,是包飛揚只是一個普通的副縣長,又是剛到望?h上任沒有多久,就敢如此胡亂放炮,要你這個縣委書記干嘛用?
雖然周知凱背后也站著市委書記齊少軍,但是王景書級別畢竟比他周知凱高,而且和齊少軍的關(guān)系比他還緊密,所以即使挨了批評,周知凱也不敢抱怨什么,只能是尷尬地笑了笑,準備開口向王景書解釋幾句。
就在這個時候,周知凱的大哥大響了,他看了一眼王景書,這才打開大哥大,按下了通話鍵。大哥大接通以后,很快聽到濱城縣縣委書記張金生粗大的嗓門在話筒里嗡嗡作響:“老周啊,聽你們縣里提出了那個什么葦紙一體化,還準備搞三縣聯(lián)動發(fā)展,可以讓我們北三縣的工業(yè)產(chǎn)值三年翻一番,五年再翻一番?這可是大好事啊!你給俺詳細透個氣唄!”
周知凱偷看了王景書一眼,用輕描淡寫的口氣打了個哈哈,道:“老張啊,你這是聽誰的?消息倒是快得很嘛!我給你透個實底吧,這只是我們縣新來的那位年輕的副縣長隨口提出來的,既沒有經(jīng)過縣長辦公會的研究,更沒有上過我們縣委常委會議。而且他對我們望海這里的情況還不熟悉,所以他提出的那些東西啊,還當不得真!”
“老周啊,你這明顯是想要糊弄俺!怕俺跟你搶肉吃,是不是?怎么不當真?你們縣不是招來了一個年產(chǎn)萬噸的紙品項目?連市里的領(lǐng)導都去了,你就不要隱瞞了!睆埥鹕诰赋鞘惺畮讉區(qū)縣一二把手中是個出了名的炮筒子,半點縣委書記應該有的深沉都沒有,噼里啪啦就是一大通:“你放心,項目是你們望海縣引來的,你們吃肉,給我們留點湯就行了。你也知道我們北三縣的情況,如果不能夠聯(lián)合起來,是拼不過南邊那些縣的,與其被他們搶了,還不如咱們北部三縣聯(lián)合起來,在市里發(fā)言權(quán)也大一些,老周你呢?”
周知凱看到張金生的來不像話,敷衍了幾句,連忙找了個理由掛斷了電話。
“看來,包飛揚那番話都已經(jīng)傳到臨海、濱城去了?”王景書語氣淡淡的,聽起來很平靜,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正是他最生氣的時候。
周知凱干笑了兩聲:“是啊,剛剛濱城的張金生就在問這件事情。”
“這個包飛揚太不像話了,這么重要的事情,事前竟然不跟縣委打招呼,半點風聲也沒露就了出來,真是無組織無紀律!敝苤獎P惱火地道:“回去以后,一定要嚴肅處理這件事情!
陳保平在前面座位上扭頭看了看王景書,問道:“處理?你們縣里要怎么處理?用什么名目處理?我看為了那幾個項目,縣里面肯定沒辦法處理他吧?”
周知凱皺了皺眉頭,包飛揚的情況確實有些難辦,你處理吧,一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沒法向縣里其他干部交代,也沒有辦法向臨海、濱城方面解釋;二是擔心激怒包飛揚,影響方夏陶瓷集團的項目順利落地,進而影響市里的計劃,總之就是有些投鼠忌器。
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正像周知凱擔心的那樣,包飛揚講了那些話以后,相關(guān)內(nèi)容很快就傳開了。臨海和濱城兩個縣的表現(xiàn)也很積極,紛紛給望海縣的熟人打電話,據(jù)他所知,剛剛在上車前就有好幾個望?h縣委常委接到了電話。
望?h這邊的干部也都很興奮,雖然幾個常委情緒都還比較克制,相信市里愿意出面的話,大部分常委的工作都可以做通,但是楊承東、包飛揚還有幾個望?h的老干部恐怕不是那么好做工作。
周知凱現(xiàn)在很惱火,這個包飛揚根不按常理出牌,你有好的想法、好的建議,完可以通過正常渠道,先向他提出來,至少要通個氣,如果確實好的話,大家再一起想辦法和市里進行溝通,可是現(xiàn)在他來這么一手,等于是要擺明車馬跟市里打擂臺,讓他這個縣委書記夾在中間難以自處。
“好了,葦紙一體化的前提是十萬噸紙漿項目落地,那至少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現(xiàn)在你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將這個一萬噸的項目定下來,做好了,否則再好的計劃也只能是空中樓閣。”王景書手指彈了彈膝蓋:“做事情不能好高騖遠,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
范晉陸的車上,這位靖城市的三號人物倒是不像來的時候和包飛揚那么多話,只是認真地看了包飛揚一眼,一語雙關(guān)地了一句 “飛揚啊,望海的未來,可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比缓缶烷_始靠在后座上閉目養(yǎng)神了。
車隊回到縣里,包飛揚剛從范晉陸的車上下來,就很快被周知凱叫進了一間臨時開的房間。包飛揚跟著周知凱進了房間,發(fā)現(xiàn)王景書的秘書陳保平也在,不過王景書人并沒有露面。
周知凱雖然心中惱火,臉上神態(tài)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依然笑呵呵地對包飛揚道:“飛揚同志啊,你今天在陳港談的那些想法,給我的啟發(fā)很大。不過事關(guān)重大,是不是可行,還需要縣里進行討論,征求各方面的意見,在縣委沒有明確的決定以前,希望你不要再輕易發(fā)表相關(guān)言論,免得誤導大家,你看好不好?”
包飛揚看了看周知凱,故作不解地問道:“周書記,既然還需要討論,還要征求意見,那就勢必還要繼續(xù)把那些方案提出來,這樣才能集思廣益吧?這又怎么能造成誤解和誤會呢?”
“包飛揚,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讓市里的工作很被動?”陳保平大聲斥道,作為王景書的秘書,陳保平同時還是市政府辦綜合科副科長,級別不高,僅僅是副科級。但是一般的縣長副縣長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的。不過看到包飛揚才剛剛二十出頭,就已經(jīng)是副縣長,而且還大出風頭,陳保平就覺得很不服氣。
包飛揚看了一眼陳保平:“陳秘書,我還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會讓市里的工作很被動,另外,即使我做了什么讓市里工作被動的事情,也輪不到陳秘書你來批評我吧?請問陳秘書你剛才那些話,是代表王市長的,還是代表市里其他領(lǐng)導的?更何況我所的那些想法,只是為了回答范晉陸范書記的問話,暢談了一下我對望?h未來發(fā)展的個人暢想而已。我怎么想不明白,僅僅是因為我回答了范書記的問話,就讓市里工作很被動嗎?那么以后范書記或者其他市領(lǐng)導問我話,我是不是都不要回答,先過來征詢一下你陳秘書的意見再?”
“你——”
陳保平張口結(jié)舌,被包飛揚犀利的語言噎得不上話來。雖然他剛才的那些話,的確是王景書的意思,但是這個時候,陳保平很真不敢他代表的是王景書。因為有些話,私下里可以,一旦公開上了臺面,那問題就大了。到時候包飛揚如果公開指責,王景書打壓北部三縣,即使王景書是常務副市長,恐怕也不好收場。更何況包飛揚確實也是在回答范晉陸的問話。誰又敢保證,包飛揚所的葦紙一體化和北三縣聯(lián)動的設(shè)想,沒有范晉陸的意思在里面?畢竟包飛揚可是坐在范晉陸的車里,和范晉陸談了一路話呢!范晉陸可是靖城市黨群副書記,是靖城市實打?qū)嵉闹鞴苋耸麓髾?quán)三號人物,即使自家老板王景書也輕易招惹不起,更何況他陳保平區(qū)區(qū)一個秘書呢?一旦他剛才的話傳到范晉陸的耳朵里,將來在他陳保平的個人升遷上,范晉陸的那么一卡,即使是自家老板王景書出面,也無可奈何。〉綍r候他陳保平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見陳保平被包飛揚撐的啞口無言,周知凱連忙打了個哈哈:“飛揚同志,你誤會陳科長的意思了,陳科長的意思是你有這么好的想法,中午的時候就應該向王市長提出來嘛,這樣市里就可以通盤考慮你提出來的這些問題了?墒乾F(xiàn)在你突然間把這些想法出來,市里一點準備都沒有,現(xiàn)在臨海、濱城的人都很積極,你這件事最后萬一要是做不成,市里面豈不是很被動?”
既然周知凱出來打圓場,包飛揚就不能不賣周知凱的面子,不管怎么,周知凱都是望?h縣委書記,是包飛揚的頂頭上司,這個面子,包飛揚總是要給的。他淡淡地看了陳保平一眼,心想陳保平經(jīng)過這次教訓,想必下次不敢輕易在他包飛揚面前炸翅了吧?如果陳保平不知道好歹,下次還敢如此囂張,那么就別管他包飛揚不講什么情面,把陳保平往死里踩了!誰情都不行!
到了這個時候,周知凱也知道談話進行不下去了。最后他拿出縣委書記的權(quán)威,要求包飛揚在縣里做出關(guān)于三縣聯(lián)動的有關(guān)意見之前,不得在公開場合再提出北部三縣聯(lián)動這個法。
包飛揚自然滿口答應了下來。反正北部三縣聯(lián)動這個法已經(jīng)提了出來,即使包飛揚不再提,有方夏陶瓷集團葦紙一體化項目在這里放著,望海縣其他干部,還有向?h和濱城縣那邊還能不討論北三縣聯(lián)動這個誘人的方案?這個時候,不管是周知凱也好,王景書也好,甚至是市委書記齊少軍也沒有辦法禁止大家將這個概念拿出來討論。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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