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
足球王國。
劉浩對于巴西的熟知，始于1994年。
那時候才十歲的他，對兩件事十分感興趣。
第一是1994年的美利堅之夏，巴西拿了世界杯冠軍，當然，還有意大利巴喬失落的背影。
第二是看了日動畫片《足球將》，神一般的羅伯特，告訴大空翼，巴西有支球隊叫圣保羅。
他迷戀足球，也就從那會兒開始了。
當年懵懵懂懂的他，對于足球將里各式各樣的射門招式，可算是癡迷得像個傻子，每天放學時，伙伴們最喜歡練的就是大空翼的平直彎曲式射門。
可是，這玩意根就不可能嘛。
更恐怖的是，這家伙居然還和同學模仿了立花兄弟的一飛沖天射門，差點把下面的同學踩死了……
多年后，他才發現，原來平直彎曲式射門，其實就是C羅的戰斧式射門，是真的可以踢出來的，只是以他的天賦，一百腳能不能蒙出一腳，還真是不準。
現在，平直彎曲球？劉浩上周不就上演了四十米開外的進球嗎？
咱現在也能去巴西參加比賽了，雖然不是世界杯，但也是世界級別的比賽吧。
可是，出國和出差是兩碼事。
雖然只有一天的時間，但來回時間加起來，至少也要三天吧。
找借口出國是件很麻煩的事，還要辦簽證。
但是，無論如何，去比賽是必須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兩個月后的事兒了，6月1日才舉行，距離世界杯開賽還有兩天的時間。
人逢喜事精神爽，來到辦公室的時候，那張肉臉一直都在笑著。
“喲，你都知道了？”于寶金的臉上有著同樣的激動，見到劉浩進來，迎面打了招呼。
“你也知道了？可是你用得著那么激動嗎？”又不是你去參賽，你激動啥啊？我可沒錢幫你出路費呀，兄弟……
“廢話，我來得比你早，我能不知道嗎？這次你也算熬出頭了，終于有了個副科。”于寶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副科？劉浩頓時僵住了。還以為他們兩個的是同一件事兒呢，難道自己升了？
副科長！
劉浩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苦熬十年，居然升了。
累死累活十年，一直沒有動靜，咋最近啥事沒干，就升了呢？
難道周中放水，領導高興了，就提拔了？這未免太兒戲了一點吧！
崗位沒變，級別升了。
工資沒漲多少，面子倒是大了點兒，聊勝于無不是？
“文件在哪？我看看。”這才想起來他還沒看到文件呢，有紅頭文件才是真的定了嘛。
“還沒正式定，只是‘擬定’，不過八九不離十，明天就要下文了。這次你的級別上去了，責任又大了一些啊，你可得把工作做好，不然我也為難啊。”于寶金的表情有些凝重，話中帶著關切之意。
“我做沒做好關你啥事？瞧你這一嘴領導范兒，你還以為……啊！難不成你，也升了？”劉浩豁然省悟，大手扇了于寶金的胳膊一巴掌，“于科長，恭喜啊！”
“這么，潘科長要搬上三樓了？”劉浩的食指往天花板指了指，聲打探道，于寶金要是升任科長，那潘智科長不是同級調動，就是往上升了。
“廢話，老處長退了，肯定是他頂上嘛，運管處處長的位置，不是他坐，還能是誰？不過潘科似乎沒啥表情，想來是早就知道這事兒了。”
噢！潘科長雖然還是上司，但至少距離自己有些遠了，安感立即大了不少啊，最主要的是，自己哥們做了頂頭上司，那以后不是更加好混了？
“咳咳，于科長，今晚我請客，您想吃啥，盡管……”
兩個人是死黨，這次又成了上下級關系，不用，絕對的親密無間好基友。
不過，劉浩的驚喜只是猜中了一半。
他是升了，于寶金也成了他的上司，只是潘智，并沒有如他們兩個猜測的那般，坐上了運管處處長的位置。
大早上，大家就知道了潘智的調令。
潘智任陰州市交警支隊大隊長……
那不是岳父的位置嗎？潘智過去了，那岳父該調到哪里啊？
雖然不喜歡自己這位岳父，但畢竟是張瑜的父親，自己的岳父，所以他還是很關心的，萬一岳父被降職怎么辦……
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因為他很快就看到了另一份文件。
張楠，調任陰州市運管處處長！
“我的媽呀！”劉浩禁不住尖叫了出來，嘴巴嘎嘣嘎嘣抖了起來，完控制不住。
“見鬼了？抖成這樣！”于寶金扯過文件，看了一眼，“意！這名字瞅著好眼熟啊，他不是原來交警支隊大隊長嗎？是他和潘科換了位置？”
“我寧愿見到鬼……”劉浩哭喪著臉，一點脾氣都沒有。
原以為攤上好事了，以后可以跟著于寶金混吃混喝，結果來了個大BOSS，他這輩子最怕的岳父大人……
“他是你岳父！”于寶金也明白過來了，平時沒少聽到劉浩埋汰他的岳父，“我的乖乖，以后你還咋辦啊？我兄弟，他要是來了，我以后還真不敢和你‘同流合污’了，特別是你那踢球的事兒，要是被你岳父發現，你不會連雙腿都被廢掉吧？”
“唉！差不多這樣吧。”于寶金這話，讓劉浩聽得拔涼拔涼的，要是真讓岳父知道自己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結果肯定是好不了，“寶，你我能不能也換個環境呢？”
“行呀，你跟潘科打個招呼，就你想去馬路上當個協警，潘科一定會答應幫忙的……”于寶金笑道，“要不然你可以調去環衛局當工人，這樣就可以永遠逃避岳父大人的視線了。”
“少來，別幸災樂禍，他要在這里，我以后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他收入耳里，我老婆那邊肯定也是輕而易舉就能知道我干什么去了，這可是大事，攤上大事了！”劉浩蔫了，毫無辦法。
于寶金攤了攤手，“我是無能為力了，我總不能為了幫你掩蓋事實，而讓自己丟了飯碗吧？這事兒你真要好好面對了，不能總是偷偷摸摸的，搞得跟偷情出軌一樣，何必？這樣不累嗎？要是我，我就直接跟我老婆清楚，又不偷又不搶，周末去踢球賺點兒外快，怎么就不行了？”
“你的輕巧，我老婆不恐怖，恐怖是他們二位，他們二位簡直……算了，我不了，唉。”在劉浩眼里，岳父母就是如來佛祖，他就是那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再怎么蹦跶怎么反抗也沒用……
該來的總會來，張楠次日就來了。
冷冷的、黑黑的面孔，第一天上班就開了個會議。
并且逐一和每個手下打了招呼。
和劉浩握手時，也沒表現出一絲特別的意思，眼神里甚至于有些失望。
誰也不想自己的女婿混了十年還是個科員吧，更何況還是自己的手下。這點劉浩還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他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又大上了不少。
偏偏晚上他還要和張瑜去家里吃飯，這更加讓他頭疼不已。
白天張楠一句話都沒有和他，晚上吃飯就不一樣了。
不過張楠那張臉的顏色還是沒變，無論是作為一個領導，還是作為一家之長，張楠都是板著臉，好像每個人都欠他錢似的……
倒是岳母陳佩看起來很慈祥的樣子，和張瑜有有笑的聊著天。
不過劉浩知道，這位岳母其實更恐怖，這只不過是‘為人師表’的表象……
兩位如此嚴肅、嚴厲、嚴格、嚴……的父母，咋會生出那么乖巧玲瓏的張瑜呢？劉浩無數次都在恍惚這個問題。
“下周工作要進行一次調整安排，我打算把你調到基層去鍛煉鍛煉，靈水縣或者浦南縣，你選一個。”果不其然，張楠放下筷子后，就開始宣讀他的命令了。
是的，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劉浩趴著飯的嘴停了下來，心中驀然冒出一絲竊喜。
這是……好事？他承認自己有些自私了，真不是一般的自私。
還要能遠離岳父，去縣里也沒事，只要能踢球，再辛苦也不怕……
可是，并不是只有他才自私啊。
“開什么玩笑，把他調那么遠，那張瑜和劉寶不要人照看嗎？我不同意！”岳母第一個跳了出來否決張楠的決定。
這次陳佩是真的只為自己的女兒著想。
“爸，媽得對，你不就想讓劉浩升快點嗎？至于用這么老土的方法？他來就熬得夠苦的額，你還讓他下去，你以為他今年二十歲嗎？他今年三十歲了！”張瑜也罕見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自己老公被弄到了縣里，她當然不干。
這不是問我的意見么，你們吵啥呢……劉浩沒吱聲，習以為常了，等他們三個完，自己再表決心吧？只是眼前那個雞翅膀是無法送到嘴里了，這個時候如果自己還顧著吃飯……
“你們懂啥，不下去怎么上來？這事就這么定了，吃飯。”張楠強勢的一面立即露了出來，一不二，沒人能改變。
“吃什么吃，我老張，你老糊涂了吧，為啥非得去縣里？你把他扔陰南區不就成了？我同學不是在那里當所長嗎？讓他多做點基礎工作就是，得變通一下。”岳母陳佩沒被嚇住，再怎么她的官兒都比他大半級呢？
不去……劉浩的心里抗議道，去哪里有啥區別？不也得被她同學管得服服帖帖？比現在還慘一百倍，這里還有于寶金給頂著呢。
“這……也成。”張楠難得接受了一次意見。
這話讓劉浩聽著，就像是宣布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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