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中哦了一聲，：“村里的孕婦嗎？哪一家的？”

    阮彩云：“就是那家很窮的，房前屋后都是用樹皮圍起來當(dāng)墻壁的那家。”

    牛郎中苦笑：“鴉鵲村好多家都是用樹皮當(dāng)墻壁的，——她們家孕婦懷孕幾個月了知道嗎？”

    “八個月！”

    “哦，那就是田埂子家的了。”牛郎中對村里的情況可謂了如指掌，他拿過了藥方瞧了一眼，有些驚訝，“昨天有人拿了方子來抓藥，看筆跡也是這郎中的，聽是宣州城請來的韓神醫(yī)的女兒，是給奎員外看病來的，這藥方莫非也是出自她的手筆？”

    “是呀，——你那么多話干什么？趕緊抓藥，那邊孕婦還急等著呢。”

    “有什么好急的，不就懷孕保胎嗎，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牛郎中一邊不急，手上卻沒有停歇，開始拉開抽屜取藥。只不過動作還是慢吞吞的。

    阮彩云跺腳道：“他妻子不僅是保胎，我楊大哥了，她還有膿腫腸癰，肚子痛得很厲害的，弄不好要做手術(shù)，剖開肚子來治病的。”

    牛郎中吃了一驚，扭頭瞧著她：“開膛破肚治病？誰的？”

    “我楊大哥的，他是宣州回春堂的郎中，是從京城太醫(yī)院學(xué)成回來的，醫(yī)術(shù)高明著呢，給人開膛破肚治病，你不知道吧，趕緊抓藥。”

    牛郎中一聽，不由倒吸口涼氣，：“世間居然有人能給人開膛破肚治病？這可稀罕，我得去瞧瞧。”他手上加快了動作，很快便把藥抓好了，道：“那田埂子家窮得叮當(dāng)響，砂罐也沒有，你拿過去也白拿，還得找地方煎藥，倒不如在我這里煎藥，等藥煎好了，我讓我渾家送來就是。現(xiàn)在，我們一起去田埂這家瞧瞧。”

    阮彩云一聽，也覺得這主意好，當(dāng)下付了錢，然后跟著牛郎中快步返回了田埂子家

    在院子里就能聽到田埂子的媳婦痛苦的**聲，兩人趕緊進(jìn)到屋里。阮彩云把事情經(jīng)過跟楊仙茅了，楊仙茅聽后也覺得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這樣，好在安胎的藥已經(jīng)在煎熬了，很快就能送來。

    牛郎中上下打量了一下楊仙茅，捋著花白的胡須道：“聽郎中，你要給田埂子家的破肚子治療腸癰，可有此事？”

    楊仙茅：“沒錯，她的腸癰目前很嚴(yán)重，但是她身懷有孕八個月，能不剖腹是最好的，所以我正準(zhǔn)備給她開個方子，先湯藥治療，看看能不能控制住病情的惡化。如果不行，就只能剖開肚子手術(shù)治療了。”

    牛郎中很是驚嘆：“田埂子媳婦的確是腸癰，我曾經(jīng)看過，也開了方子叫他們抓藥，可他沒錢。村里的人窮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一個，就靠挖些藥材給人治病養(yǎng)家糊口，沒有更多的閑錢來替她治病啊，所以她的病就拖嚴(yán)重。腸癰一旦失控會危及生命。卻不知郎中準(zhǔn)備用什么方藥來治療呢？”

    “大黃牡丹湯！”楊仙茅倒也不藏私，因?yàn)檫@個方子是經(jīng)方，很多人都知道，當(dāng)下道，“用大黃后下，牡丹皮、桃仁、芒硝各三錢，冬瓜子五錢。”

    牛郎中一聽，不由贊嘆：“好方子，——腸癰是由腸道濕熱郁蒸，氣血凝聚而成，田埂子媳婦正是屬于濕熱郁結(jié)。牡丹皮涼血散血，活血去瘀，大黃泄腸中濕熱郁結(jié)之毒，芒硝軟堅(jiān)散結(jié)，助大黃促其速下，桃仁則助牡丹皮活血化瘀，作為輔藥。而冬瓜子清腸胃濕熱，排膿消癰，為佐藥。整個方劑苦寒瀉下，散結(jié)消腫，清熱除濕，身是治療熱結(jié)腸結(jié)的好方。這藥方比我先前開的方子可要高明許多了！”

    牛郎中是個草醫(yī)，世代在鴉鵲村行醫(yī)，在附近那是相當(dāng)有威望的。因?yàn)檫@一帶就他一個郎中。他給人治病療效也著實(shí)不錯，沒想到他如此贊嘆這位郎中，這使得田埂子一家人頓時都高興起來，原先還有些擔(dān)心這郎中醫(yī)術(shù)不怎么樣，現(xiàn)在得到牛郎中的贊嘆，當(dāng)下心中一塊懸著的石頭便落了地。

    楊仙茅：“既然牛郎中也認(rèn)為這方好，就請趕緊抓藥吧，事不宜遲，他的病不能再拖延了。”

    牛郎中有些為難，：“抓藥當(dāng)然沒有問題，只是這藥錢……”

    “算在我身上好了，我來替她出！”

    楊仙茅從腰間取下錢袋遞給阮彩云，：“拿著去抓藥。”

    阮彩云沒有接，只是晃了晃手里的韓雪娥給的錢袋，笑嘻嘻：“不用了，韓姑娘這已經(jīng)給了錢，所有的藥錢都由她來付呢。”

    楊仙茅哦了一聲，心想這個韓雪娥還當(dāng)真是仗義疏財(cái)。

    既然藥錢有了著落，牛郎中當(dāng)然就不會耽擱，趕緊從阮彩云手里收了藥錢，然后急匆匆跑去抓藥。

    過了好一會兒，牛郎中的娘子，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子，拎著兩個砂鍋裝的湯藥，蹣跚著來到了田埂子家，將砂罐放在房間破舊的桌子上，：“趕緊喝吧，這砂罐是俺家的，藥喝完之后可是要還我的，打壞了要賠，一個砂罐十文錢。”

    這婦人似乎已經(jīng)見過太多病患，所以并不被田埂子媳婦的痛苦所動，話語不帶任何感**彩。做生意就是這樣，如果太容易話，那就賺不到錢了。

    不過她把這件事交代完了之后，臉上便掛了笑容，來到床邊，對田埂子媳婦：“聽宣州來了郎中，是韓氏醫(yī)館韓神醫(yī)的女兒，而且仗義疏財(cái)，替你們付了藥錢，當(dāng)真是遇到好心人了，要不然，你這膿腫腸癰弄不好可是要命的。又聽宣州回春堂有一個郎中，醫(yī)術(shù)很高明的，給你開了方子，我們家那口子贊不絕口呢，實(shí)在高明，這個藥你吃了之后一定會有用的。”

    “那也未必，只能先服用之后看看情況再，弄不好，還得采取進(jìn)一步的治療手段才行。”一旁的楊仙茅插話道。

    這老婦吃了一驚，扭頭望去，只見一個錦袍少年背著手站在旁邊，想必就是那位郎中了，剛才她進(jìn)來，目不斜視，倒沒注意這位年輕人，現(xiàn)在聽他這么，便問道：“這位哥想必就是我們家老頭夸贊的那位郎中吧？聽你還會剖肚子治腸癰？真有這種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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