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仙茅跟著老太爺和老夫人回到主臥中，奎員外低聲跟紅裳兒了幾句。紅裳兒點頭答應(yīng)，碎步進了里屋。過了片刻，捧著一個錦盒回到外屋，將錦盒放在圓桌之上。

    奎員外走過去翻開了錦盒蓋子，里面是一錠錠白花花的紋銀。

    奎員外對楊仙茅道：“這里是二百兩紋銀，是給公子你的酬金。你救了老夫一命，這點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公子收下。”

    原先好的只是一百兩，現(xiàn)在居然得了二百兩，再加上先前奎大郎給他的一百兩定金，這一趟總共賺了三百兩，楊仙茅非常滿意。當下他也不客氣，拱手謝過。

    奎員外在紅裳兒攙扶下在床邊慢慢坐了下來。

    奎員外回頭瞧了一眼紅裳兒，然后對楊仙茅：“楊公子，這一次你不僅治好了我的病，而且還把我從那逆子的毒手下救了出來，真算得上我的救命恩人，所以，為了報恩，除了剛才給的銀錢之外，我還想把紅裳兒贈與你，為妾為婢，均無不可，還請公子萬勿推卻。”

    楊仙茅和紅裳兒都大吃了一驚，相互看了一眼。紅裳兒滿臉通紅，又羞又窘又是竊喜，卻不敢表露出來，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不料耳邊卻聽到楊仙茅斷然道：“多謝奎老員外，但這事不行的。”紅裳兒嬌軀頓時僵了。

    奎員外對楊仙茅道：“楊公子先不要著急著推辭，聽老夫來，——老夫今年已經(jīng)七十多歲，年事已高，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jīng)沒有了男女床榻之事的念頭。之所以把紅裳兒納為妾，其實只是覺得她這么一個清秀可人的姑娘，要是被那些山野村夫娶了去，當真是暴殄天物，所以這才花錢把她買了來，就是想讓她過上好日子。當然，平素有她陪伴在旁，老夫也是很開心的。只是，老夫從未將她真正視為妾室，待她如女兒一般，鋪床疊被這樣的事都不讓她做，更不要同床共枕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她都是單獨睡那張床。因此，你不必介懷，紅裳兒名義上是老夫的妾室，實則沒有任何肌膚之親。”

    奎員外又轉(zhuǎn)頭望向自己的夫人，有些歉意的道：“我夫人嫁給我五十多年，為我生了這兩個孩子。早在二三十年前，她就曾勸我納妾，因為她潛心向佛，加之歲月滄桑，年紀漸漸大了，不便侍寢，想再找年輕女子陪伴我左右，但是都被我婉言拒絕，只因為……，唉！老夫中年時，曾得遭遇一場意外，下體受傷，從那以后，就不能人道，心中也沒有男女之想。”

    奎老夫人嘆了口氣，憐惜地與奎員外對視了一眼。紅裳兒則又羞又窘地低著頭，手指頭捻著衣襟，耳朵直愣愣聽著。

    奎員外聽了半晌，才又接著道：“只因如此，老夫便從未納妾，就怕耽誤了人家姑娘，納入門內(nèi)守活寡，于心不忍啊。直到幾年前，無意中見到紅裳兒，見她嬌可愛，天生麗質(zhì)，這才心生憐惜，想救他跳出龍門苦海。所以買來做了妾室，其實待她如義女一般而已。——裳兒，你是也不是？”

    紅裳兒紅著臉，微微點頭：“奴家得老太爺以女相待，感激涕零。”

    奎員外點點頭，對楊仙茅道：“楊公子，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紅裳兒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切不要輕看了她，也不要因此推辭不受啊。”

    在古代，妾并不是配偶，其身份地位跟奴婢相差無幾，主人可以將之隨意贈送。所以楊仙茅對老太爺將他的妾贈與自己的舉動并不感到特別的意外和惶恐，而只是覺得其中或許是因為誤會。

    所以，楊仙茅對奎員外道：“實話，我的確欣賞紅裳兒的美貌可人，但這種對美色的欣賞，跟看到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沒有什么兩樣，并沒有男女非分之想，更沒有將其據(jù)為己有的念頭。先前我也已經(jīng)明，我跟紅裳兒清清白白，誤會已經(jīng)解除，所以，老爺子實在不必如此，你老的一番美意，在下深表感激，但是，斷不能接受。還請見諒。”

    奎員外有些意外，瞇著眼瞧著楊仙茅，：“今日就只有咱們幾人，楊公子有話還請明，為何拒絕老夫的好意？莫非還是嫌棄紅裳兒？”

    “非也！”楊仙茅搖頭道，“只因我尚未娶妻，故不能納妾。”

    奎員外笑了，：“原來公子擔(dān)心的這個。這有何妨？我先前就了，紅裳兒送給你，為妾為婢均無不可，你帶回去可以讓她先做個身邊丫鬟，等你將來娶妻成家，若還看她上眼，便可納她為妾，若是看不上，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就是了。”

    到這，奎員外頓了頓，又才接著：“老夫之所以把紅裳兒贈送給你，一來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二來也想給紅嬸兒找個好人家。她是個好姑娘，而老夫沒幾天好活的啦，不能讓她守活寡，耽誤了她的終身。公子年少有為，重情重義，為了救紅裳兒，不惜傷了自己的手掌，這種有情有義之人可托終身。也請公子憐惜紅裳兒，萬勿推卻才是。”

    楊仙茅見他得十分真摯，不禁有些心動，偷眼看看紅裳兒，見她低著頭用手指捻著發(fā)梢，一抹紅云早已悄然漫上了她粉紅的臉頰。

    楊仙茅撓了撓頭，這還真是有些棘手。想了想道：“紅裳兒伺候老員外得心應(yīng)手，若是跟了我去，老員外身邊不是少了一個可心之人嗎？”

    這次沒等奎員外話，老夫人卻已經(jīng)微笑插話道：“這個不妨事，有錢還怕買不到可心的妾嗎？再老爺身邊丫鬟婆子都有不少，其中可心之人也是有的，雖然及不上紅裳兒，但是卻也不至于沒了她就亂了陣腳，因此公子不必擔(dān)心。”

    奎員外點頭：“是呀，楊公子，你就不要推辭了，你能收了紅裳兒，也是她的造化，老夫相信你一定會好生待她的。”

    楊仙茅的確有些心動了。的確，紅裳兒嬌可愛，美貌絕美，天生麗質(zhì)，性格溫柔可人，還會一手好刺繡。身邊有這樣一個丫鬟服侍照料，倒是能省不少心，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于是楊仙茅扭頭問紅裳兒：“你是否侍奉我左右呢？”

    紅裳兒嬌軀微微一顫，頭卻更低了，細弱蚊蠅的聲音道：“但憑老爺做主就是……”

    “我問的是你自己愿不愿意？”

    紅裳兒一張俏臉已經(jīng)成了火燒云，過了片刻，才輕輕點了點頭，羞答答低聲：“紅裳兒自然愿意……侍奉公子您的……”

    奎員外和老夫人便都咧著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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