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日天故意說：“看來是欠我錢不還，遭了報應！”

    這句話可把老方頭惹惱了，回頭說：“我說你這個外鄉人真沒有同情心，你知不知道老柳家這些年遭遇了什么呀？”

    “什么呀？”

    老方頭左右看看沒有人，說：“她家男人被人冤枉，在菜市口被官府砍了腦袋。她家的女孩上吊死了，老婆子那么大歲數了，還被人……嗨，和你說也沒有用，你盯著我腦門子干啥，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毛日天對著老方頭用了個讀心術，在他講述柳家慘事的時候，出現在他腦海里的是這樣一幅畫面——視角就是老方家的墻頭，看著一個小姑娘在大榆樹下掙扎踢打，兩個家人按著她的手腳，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正在扒她的褲子……

    說到張婆的時候，毛日天的耳朵里聽到了張婆聲嘶力竭的吼叫聲“黃萬金，你不得好死！你喪盡天良呀！”然后，出現了一陣狂妄的笑聲。

    毛日天對老方說：“老爺子，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憐柳家，如果要是有人敢為柳家伸冤，你敢不敢當庭作證？”

    老方頭一愣，上下打量一下毛日天，說：“有病吧你！”然后轉身就走！

    毛日天幾步趕上，說道：“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害怕啦？”

    老方頭說：“我這么大歲數有啥好怕的，不過和你不認不識，說那么多干嘛！又沒有什么用！”

    毛日天問道：“老爺子你急匆匆干嘛去呀？”

    老方頭說到：“送禮去唄！”

    毛日天看看他懷里的小布包，問道：“是給黃萬金送禮么？”

    “你認識黃萬金？”老方頭疑惑地看著毛日天。

    毛日天說：“黃大戶誰不認識，這山上山下大部分產業不都是人家老黃家的么，你們是不是都給人家做工的？”

    老方有些感覺自己剛才冒失了，點頭說：“是呀，我們都是給黃老爺打長工的。”

    毛日天點頭：“好說，一會兒我問問黃老爺你剛才說的話是啥意思，你不告訴我老柳家出了什么冤枉事兒，我估計黃老兄一定能告訴我的！”

    老方嚇得手一抖，懷里的小布包掉在地上，一顆老山人參滾落出來，趕緊又蹲下去撿了起來。

    毛日天看著問道：“這顆人參可是不小，拿到集市上應該能賣個好價錢，你送這么貴重的禮物給黃萬金，應該和他交情不淺呀！”

    老方一臉的尷尬，苦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毛日天說：“今天是黃萬金老媽的六十大壽，我也帶了些禮物過去，我手下還在路上，二十根金條戴在身上有些重呀！”

    老方聽了，問道：“客官，你送這么重的禮給黃老爺，你們倆的交情也是不薄吧？”

    毛日天點頭：“以前曾經在一起共事過，做過生意。”

    “哦。”老方不再說話，臉色卻很難看，一直往前走，時不時偷眼看看毛日天。

    毛日天故意又說：“一會兒我看見老黃問問他，就說老方頭說柳家出了大冤情，你作為一村首富，咋都不管管呢！”

    老方嚇得差點又把手里的人參扔了，回頭拉著毛日天的手說：“小伙子，你嘴下留德，可別問黃老爺，你要是問了，我老漢到不在乎什么，我家兒子媳婦小孫孫，那就不用在小鷹崗呆著了。”

    毛日天問道：“什么意思，你是說老柳家的冤情和黃家有關么？”

    老方頭連忙搖頭：“沒關，沒關，都怪我嘴碎，不應該胡言亂語，你就當剛才是聽我放屁了，可別給老漢我添麻煩呀！”

    毛日天一看老方頭嚇成這樣，心中就知道黃萬金平時是多么的蠻橫霸道了。老方是一肚子不滿不敢說出來，剛才見自己是外鄉人，忍不住嘟囔幾句，現在一聽自己認識黃萬金頓時嚇得求饒了。

    毛日天笑道：“不用害怕，我不會害你的！”

    老方心里忐忑不安，跟著毛日天，一起來到了黃萬金家里。

    進門的時候，門口有一張桌案，一個帶著瓜皮小帽的家人手里拿著毛筆，按著本紅紙釘成的本子，再給來賀的賓客寫禮賬。

    老方過來把布包遞過去，說：“王管家，這是我給黃老夫人的賀禮！”

    那個帶著瓜皮小帽的王管家斜楞著眼睛掃了一眼老方的布包，不耐煩地說道：“打開，里邊裝的啥呀？”

    “是人參，人參！”老方趕緊打開布包，把人參露了出來。

    王管家在紅紙上寫下了“人參一棵”幾個字，然后對老方說：“去東院偏殿吃飯，別進正殿呀，那里都是貴客！”

    老方點頭哈腰答應著，就要往里走，毛日天跟在他身后。

    王管家身邊的一個大個子家丁一看，趕緊伸手一擋，問道：“這位爺，您是來賀壽的么？”

    毛日天點頭：“是呀。”

    家丁一笑，說：“那您的賀禮在這里寫上。”

    他看毛日天穿的不錯，沒敢吆喝。

    毛日天一指老方，說：“這是我叔，我是跟他來的，拿來一棵老山人參還不夠我們倆人吃飯的么？”

    老方一聽就急了，剛要說話澄清，毛日天說：“叔叔，要不要我和黃老爺說一聲你剛才的話呀？”

    老方把話又咽回肚子里去了，氣得直瞪眼，不敢多說。

    王管家罵道：“送根破人參兩個人來吃飯，要不要臉？”

    毛日天說：“那我去問問黃老爺讓不讓吃？”

    王管家一揮手：“進去吧，你可別給黃老爺丟人了，也不差你一個人的吃！”

    毛日天樂呵呵地跟著老方進了偏殿，老方一個勁兒低聲埋怨：“你小子倒地認不認識黃老爺呀，該不是過來騙吃喝的吧？”

    毛日天笑道：“老爺子，有時候怕事兒不一定就沒有事兒發生，你已經和這個案子緊緊相連了，想躲你都躲不開了。”

    “什么意思？”

    毛日天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咱們先吃飯，吃完了再說！我今天來就是給你們這些窮人出氣來了，你配合我也得配合，不配合……嘿嘿，也得配合，誰讓你是我叔了！”

    老方氣得直瞪眼睛，但是害怕毛日天找黃萬金說他壞話，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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