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如承前腳出了集翠坊,后腳就有人把消息通報了出去,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一份這幾天有關方蕓的密報便送到了國舅爺劉獻的面前。
劉獻看了大喜,急忙進宮面見太后,奏道:“丘家今天有人去贖買方家姐了。”
劉太后正坐在御書房批改奏章,聞言,抬起鳳目,看一眼喜不可耐的劉獻,淡淡道:“我這里都是些家國大事,每日忙得分身乏術,這點事也值得來報我?再則方家的事情早就過了,方進又于國于君有功,以后就不要再難為他家的女兒了,方家之事到此結束,不要再牽連他人進來,徒生事端。”
劉獻忙陪笑道:“太后娘娘寬宏大量,為臣心中佩服。但這次方家姐被贖一事,可不簡單,甚至關乎太后娘娘的將來。”
劉太后認為劉獻危言聳聽,不由輕哼一聲,眼中卻仍不離奏章。
劉獻只得將手中密報呈上,道:“這是臣派在集翠坊的眼線所報,還請太后娘娘御覽。”
劉太后見弟弟一幅鄭重其事的樣子,只好自太監手中接過密報來,隨意掃了一眼,娥眉微皺:“齊郡王怎么也攪了進來?”
劉獻便得意道:“那齊郡王到底是安氏子孫,怎么會和咱們劉氏一心,日久見人心,這老狐貍的尾巴終于露了出來,還請太后娘娘速速想法子,將他手中的兵權奪回來。”
劉太后低眸不語,劉獻忙又道:“我看這事不僅齊郡王有份,盧國公也一定參與了。前一天叫了方家大姐去商議對策,第二天,安世誠就進了丘府,接著丘家大公子慌忙去贖了人,如今看來方進一黨仍大有人在,娘娘何不順藤摸瓜,將他們一打盡,如此一來,看天下再無敢和娘娘做對的人了。”
劉太后面上便有了不耐煩,冷淡打斷道:“不必再了,關于此事,不合理之處太多了。要贖人,何用叫方蕓過去商議?直接叫人拿了錢去贖就是了。所以實質不過是丘家想要贖人罷了。畢竟丘敬府上曾和方家有姻緣之約,他家的準兒媳呆在那種地方,總歸不好。至于安世誠和安世煥此時出現在那里,或許只是一個巧合,這也能引得你浮想聯翩,不知是你腦子不夠使,還是有心公報私仇,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
劉獻臉上一紅。安郡王治軍頗嚴,鐵面無私,他曾在其手下當差,因一些事情弄得很是沒臉面,所以心中記恨,偏安郡王對太后忠心不二,為人處事又公正,如今好容易逮著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如今被太后一語道破,劉獻只好避重就輕,吶吶道:“臣是怕姐姐被那幫子安氏人蒙騙了,所以一發現不對,便立馬來報,臣真是一心為了姐姐著想。若要公報私仇,倒也有一點,那盧國公府實在欺人太甚,如果真看不婷兒,何妨直言,偏要拿什么丘家做擋箭牌……”
劉太后擺手道:“強扭的瓜不甜,我原是想著婷兒性情不太和順,安世誠為人平和忠厚,這才從中和,只是沒想到他家竟與丘家有婚約,都怪我沒問清楚,這才貿然提出,讓婷兒受了委屈。不過,你放心,不管這事真假,只要有我在,安世誠也只能娶丘家這上不得臺面人家的女兒為妻。”
劉獻聽了,心中卻沒輕快一點,想到女兒竟被一無是處的書呆子嫌棄,便恨得咬牙切齒,連帶著對丘家也極有意見,一番思索后,嘆道:“他家若真是不喜歡婷兒的性情,臣也無二話,怕就怕他家另打了主意,不敢和劉氏結親……”
劉太后自負哼道:“我能讓他家飛黃騰達,也能把他們按到污泥中,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和我耍心眼。”
劉獻原興沖沖來告黑狀,哪想到不到太后心中,只得垂頭喪氣地告退而去。
劉太后此時反倒沒了批閱奏章的心情,自來人心最難測,她雖自認聰明,但這些年卻時時覺得心身俱疲,沒一刻真正心安的時候。
想到這里,劉太后將手中奏章扔到一邊,起身道:“去皇上寢宮看看。”
這時皇上安世昆剛服過藥,正靠坐在窗前曬太陽,聽到母親來了,忙站起身來相迎。
劉太后慌忙扶著兒子,道:“你剛喝完藥,不必如此,快坐下歇息。你今日覺得怎么樣了?”
安世昆依言坐下,笑道:“兒子今天倒覺得身子輕快多了,母親怎么這個時間過來了,莫不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情?”
安世昆知道母親的日常習慣,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批奏章的。
劉太后想因為惦記兒子,但看到兒子蒼白的臉色,心中覺得這話頗是不祥,便嘆笑道:“你三舅舅方才跑來,有人要贖方家姐,雜七雜八地了些話,倒弄得我沒了心思,不如過來和你話。”
劉太后就將方才的事情略微了一遍,安世昆便點頭笑道:“舅舅雖有些私心,卻也是因為關心母親,才會想這么多,母親不要生他的氣了。至于其他,若真如他所,也不過是蚍蜉撼大樹,成不了什么氣候。況且兒子看齊郡王倒是個忠心的,再者咱們母子還有劉氏家族,有外祖和舅舅們手中的兵權,可安枕無憂矣。”
劉太后得兒子勸,又見兒子仍對劉氏一族極為信任,心中稍安,又關心是詢問了一番,見兒子面帶疲倦,忙勸著兒子上床休息,這才帶著宮人離去。
安世昆等劉太后離去,從龍榻上慢慢坐起身來,伺候的人忙上前服侍。
安世昆舒舒服服靠在金莽引枕上,淡淡命道:“李,你派人去順陽城查一查此事方蕓這幾日的行蹤。”
李低頭答是,又笑道:“皇上只管保養好龍體,一切有太后娘娘呢,依奴才來看,這不過是與丘家大公子的兒女私情,故才有贖人之事的發生。”
安世昆閉眼嘆道:“如果真是兒女私情也就罷了,怕就怕有人別有心思,想讓方蕓尋了短見,最終導致太后被天下文人指責,所以這事得給朕查清楚了。”
李滿是欽佩地看一眼龍榻上瘦弱的少年,悄悄退出殿去吩咐人去順陽城查訪
這時順陽城里的丘如意,日子算不得好過,為了籌錢真是上竄下跳,為此心里沒少罵丘如承竟談了個這么高的價錢。
丘如承短缺的銀兩,宋氏巴不得事情不成,自然一文錢也不出,丘如承只得又在一圈親友中借了一遍,丘如海兄妹這里自然是不會被落下的。
丘如海倒也罷了,丘如意卻因為自己當日是承諾過方蕓的,所以極為看重此事,偏她如今亦是囊中羞澀,開動腦筋后,主意便打到了自己母親身上。
丘如意想好一番辭后,便去見了母親,心道:“那日女兒曾勸母親捐銀給宗祠,但母親這銀子寧可給女兒做衣裳打首飾。如今女兒手頭正緊,這衣裳首飾就免了吧,不如直接把銀子兌給女兒吧。”
于氏愣了半天,方想起數月前母女二人笑之言,不由笑了起來。
丘如意以為此事有門,也跟著陪笑幾聲。
于氏笑過后,正色道:“關于方家之事,母親已經得夠明白的了:這事母親不攔擋你,卻也決不會幫著你的。”
丘如意苦求半天,于氏為免后患,咬緊牙關,無通融,丘如意無功而返,在房里不由地長吁短嘆。
眾丫頭們向來喜主人之喜憂主人之憂,紛份在旁出謀劃策,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也不知是誰提起借當的主意來。
丘如意聽得明白,心中嘆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丘如意命丫頭們將穿不著的衣衫和暫時用不上的釵環打點出來,她又去找丘如海,也讓他如法炮制弄些錢出來。
丘如海被纏不過,只得答應下來,又問妹妹道:“是死當還是活當?”
丘如意雖不明白這二者的區別,但從字面上也可看出幾分,便嘆道:“自然是能拿銀子多的當法。”
丘如海向來順從妹妹慣了的,只好安排人夜里悄悄地往當鋪去,畢竟他家在順陽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被外人看到,難免不便。
但天下無不透風的墻,丘如海兄妹的舉動,仍被有心人看到眼中,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安世誠的廝長慶。
原來長慶這日來順陽城采買東西誤了時辰,只得在城中暫住一夜,卻不心看到丘家后門處,有廝往車上裝了許多的箱籠,一路拉到當鋪里去了。
長慶等人走后,憑著盧國公府的名頭,打聽得清清楚,想到丘家和盧國公府的淵源,第二日見到安世誠,他便提起了此事。
安世誠聽了,心中埋怨道:這個丘氏,也未免太不講究了,這女子的衣服怎么能隨意送到當鋪去,還是死當,也不知她怎么就這么缺錢,難道她家已經窮到這個份上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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