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際在于春,一日之際在于晨。
林婧雪摸黑起個大早,細(xì)心地在馬廄里為林東野挑選著馬匹,選來選去,最終還是敲定那匹黑色的千里馬,此馬毛色烏黑發(fā)亮,速度也是堪稱第一,婧雪雙眼一轉(zhuǎn),靈機一現(xiàn),調(diào)皮地非要給那千里馬起個名字,喚它:“黑風(fēng)”,婧雪溫柔地替它梳理著毛發(fā),“黑風(fēng),姐姐,心疼你,不會讓你太孤單。”
婧雪便走向一旁,將那黑風(fēng)一側(cè)的雪白雪白的馬匹,一并牽出。瞧那馬兒精氣神十足的大眼睛,似是通靈,看著就叫人歡喜,婧雪又溫柔地替她梳理著毛發(fā),瞧它那眼兒眨呀眨的,甚得人心。婧雪就叫喚它:“白聰”。
“白聰,乖呀,以后,你就跟著姐姐吧!”,婧雪又對著那白聰著:“姐姐,帶你出去玩,可好?”
“呵呵呵”,一旁的春桃打著哈欠笑著。
“春桃,瞧瞧你,都困成這樣了,昨晚,做的什么好夢呀,拿出來也分享分享?”婧雪眨著大大的雙眼,樂呵呵地問道。
“姐,你又取笑我!”,春桃扭捏著喊著。
“東野,早呀!”,婧雪見他走近了,樂呵呵地打著招呼。
“哎呦喂,今兒個這太陽打西出的?”,東野輕蔑地裝腔喊道。
“大人不記人過!姐,今兒個心情好,一大早,可沒有興致跟你在這吵架!”,婧雪手舞足稻地著。
轉(zhuǎn)眼間,婧雪已將黑風(fēng)交給東野的侍從明遠(yuǎn)牽著,“明遠(yuǎn),快去幫世子大人備好要攜帶的物品吧。世子大人所騎的馬匹,我已經(jīng)替他選好了,喚做”黑風(fēng)”。”
“黑風(fēng)?”,林東野驚訝,“林婧雪,想不到這種事情,也需要你一個世子夫人,親力親為?你就混成這樣,不出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林東野,你也別得意的太早,你敢不敢跟我睹?”
“睹什么?”
“賽馬!”
“林婧雪,你居然敢跟我比馬術(shù)!”,東野眼中不由得又泛起輕蔑之色。
“切!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婧雪不甘示弱,眼底早有一絲絲自信之意拂過。
“林東野,我算過了,從將軍府到科考的考場,也就3個時辰的馬程,你到底敢不敢跟我比,難道你怕了不成?”,婧雪每每想到東野會不戰(zhàn)而敗,便又笑得前仰后合!
“林婧雪,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不許你這樣笑!”,林東野趾高氣昂地逼近了她。
“林東野,如果你輸了,必須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而且這個要求,隨時都要有效!你到底敢不敢比?”,林婧雪一斂笑意,轉(zhuǎn)而嚴(yán)肅認(rèn)真的問道。
“可,思燕”,林東野依舊有所顧忌。
“等蔣思燕那嬌滴滴的大姐睡醒,還早呢?!”,林婧雪眼中已盡顯鄙夷之色,“林東野,我們現(xiàn)在就比!”
林東野自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我堂堂八尺男兒,豈會不敢與一個女子較量,那簡直荒唐至極!
林東野自信滿滿,剛剛落下的一個“好”字,便已翻身而上,先行而出!
婧雪也毫不示弱,一個燕子翻身,便已躍至馬上。
婧雪的馬術(shù)是跟師父宗元所學(xué),幼年因其遭遇過綁架,婧雪的父親,便將婧雪交由江湖之上大名鼎鼎的呈門組織修習(xí)武術(shù),婧雪跟隨師父習(xí)武十年之久!區(qū)區(qū)一個馬術(shù),絕難不倒她。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一個策馬在前,一個策馬在后。
對于他,林東野,區(qū)區(qū)一個林婧雪,他如何放在眼里!
這比賽,對林東野可算閑情逸致,一路之上,他仍不忘心意練著射擊。
無奈,馬蹄頓然一停,不知此馬究竟受何驚嚇?這一箭,林東野射偏了。
只見,東野迅速一個轉(zhuǎn)身,立即飛身下馬,將脫韁之馬制住。
待東野欲要翻身駕于馬之上,忽聞一聲粗粗的嗓音,打不遠(yuǎn)處喝來:“是誰?快給我站!”
林東野循聲扭頭望去,只見一年齡相仿的壯漢,向他步步緊逼。
“你是誰?這是你射的箭嗎?”那壯漢猛地將手中的箭重重地摔在地上,直勾勾地雙眼已于抬頭間緊緊地盯上了面前的俊朗男子。
林東野定睛一望,見此人著實霸道,自個便更加恃才傲物,眉目間處處可見盛氣凌人的霸道氣息。
林東野,最看不慣的就是別人跟他比氣勢!自然,也看不慣眼前這人!
這也的確,跟他林東野較勁,誰牛,還不一定呢!
見那壯漢,一手牽著馬,一手握著那箭,一雙亮亮的眸子緊緊的盯住林東野不放,粗聲的嗓音,更添幾分氣勢:“這箭,可是你的!”
林東野,微微一瞥:“正是,在下的!”
“咳咳咳”,林東野一番作勢之下,便多出幾分威嚴(yán):“你是誰?敢掃我射箭的雅興!”
“你,口出狂言!今兒個,要不是這箭,射向我,恐怕就要出人命了!”,只見那壯漢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哈哈哈!”,林東野狂生大笑。
“你笑什么?”,那壯漢不解地問道。
“大膽狂人,你可知我是誰?”,東野仍舊大笑著:“你見到將軍世子爺,還不快快行禮”
“哈哈哈哈”,只見那壯漢,反倒也狂生大笑起來。
“你,又笑什么?”,林東野咄咄逼人地問道。
“看招!”,壯漢大喊一聲先發(fā)攻來,時遲那時快,拳頭互碰拳頭,招式較量招式。
林東野一個閃身躲過了壯漢的直拳,一個假姿勢沖著壯漢揮拳而去。招招迅猛無比,高手過招,比得那是意念,果不其然,林東野最先看穿那壯漢招式之破綻。
林東野再一次出拳打向那壯漢的胸膛,這一瞬,招招攻其破綻,那壯漢猝不及防,勝負(fù)成敗已成定局,壯漢再無力扭轉(zhuǎn)。只見,林東野一個左勾拳就已打在了他的肋骨下側(cè)。
“哈哈哈哈”,東野談笑間,“承讓!”
“爽快,報上名來?”,那壯漢笑喊著。
“林東野!”
“雷杰!”
“雷杰,今日有要事在身,先行拜別!”隨即,林東野縱身一躍,策馬奔騰,揚長而去。
林東野遠(yuǎn)遠(yuǎn)地便望見驛站門口等待的林婧雪,他吃驚不已。
他心中的婧雪,不過一個傻乎乎的黃毛丫頭,竟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向自己宣戰(zhàn),不曾想,他輕敵了!
“你,怎么可能……”,東野煞是奇怪,“明明一路上,都沒有碰見她?”
“是,誰就一定要遇到我?”,婧雪噗嗤一笑。
林東野,滿臉驚鄂。
婧雪莞爾一笑:“不過是,抄了個近道!”
“近道?”,東野驚訝,“這場比賽不公平!”
“不公平,憑什么?”,婧雪惱了:“林東野,你想抵賴?”
“不是!”,東野澄澈的雙眼中透出特殊的神色:“路遇其他事,耽誤了!”,他該怎么樣,她才會相信?早知如此,當(dāng)初不該放走雷杰。
遠(yuǎn)愁近慮,林東野深鎖的愁眉,只待抬眸間那一瞬的呼喊,漸漸淡去:“雷杰”
“真巧,又是你,林東野!”
林婧雪瞅了瞅面前這魁梧的壯漢,愁思,無限蔓延,無比惆悵錯過了這難得的時機,若要再尋,難也,難也……
林婧雪尋思著,不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林東野,你答應(yīng)過,給我的許諾,難道就不作數(shù)了,輸?shù)娜,明明是你?”,林婧雪不忍放棄,咬著牙強忍著繼續(xù)爭取著。
“雷杰也在,就為我們做證:今日的比賽,不作數(shù)。他日,我們再比一場,如何?”,林東野抬眸間,那交錯的目光,定睛對望眼前這孤傲的女子,他,終究是看錯了她;他,終究是瞧了她。
林東野和林婧雪,紛紛住進驛站里。
而蔣思燕,那嬌滴滴的大姐,則住進了驛站旁邊的悅來客棧。
夜,像裹了灰色的輕紗,朦朦朧朧,微風(fēng)拂過,陣陣清涼。
林婧雪一心想著莫要辜負(fù)了這大好風(fēng)光,可誰知曉賞景的不止一人,如此醉人花香,隨處可見,成雙入對的情人,纏纏綿綿,卿卿我我。
就譬如,林東野及其心心念念的妻子,蔣思燕。
春桃跟在林婧雪后面,抬眸時遠(yuǎn)遠(yuǎn)的就望見了那花前亭中摟摟抱抱的世子大人和二夫人,心中暗道不妙,而此刻身旁的林婧雪還渾然不知渾然不覺,正一門心思傾注在繞著花兒跑的蝴蝶身上。
那樣美的蝴蝶,那樣輕盈那樣跳脫,一派顧盼流轉(zhuǎn)的模樣。
林婧雪又何曾不想要,像這蝴蝶一般無二,隨心所欲,任意而為。
又哪里能如此呢?
思及此,林婧雪有些恍惚,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姐,天涼,我們早些回去吧。”春桃生怕她再看到那世子大人同蔣思燕的纏綿模樣,蹩腳的找著借口。
“這樣的春意盎然,怎還念著天涼呢?”林婧雪笑聲風(fēng)鈴一般的清脆動聽,話罷條件反射的抬眸,不抬眸還好,一抬眸入眼便是亭中旁若無人的夫妻。
好巧不巧,當(dāng)時的蔣思燕,恰也正看到了朝著他們這邊望來的林婧雪。
如此,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蔣思燕唇角微微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林婧雪剛抬頭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幕,自己的夫君林東野擁著那嫵媚動人的蔣思燕時,竟然沒由來的和諧好看,當(dāng)真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可他是林東野啊,回憶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林婧雪想起,有關(guān)林東野的溫暖,林東野的笑靨,林東野溫暖的懷抱。
以前的東野,只屬于她,林婧雪,而今,被另外一個女人奪了去……
思及此,林婧雪頓感心痛難耐,上氣不接下氣呼吸困難,春桃眼見著林婧雪趔趨了一下,忙不迭的伸手去攙扶住,思緒漸漸回籠,林婧雪眨巴了眨巴眼睛又望了過去,他是林東野嗎?前世今生,亦真亦假,他是愛著林婧雪的林東野嗎?
當(dāng)時的林東野背對著林婧雪,也并沒有覺察到她的存在,蔣思燕眨巴了眨巴妖冶的眼睛,眸底都是挑釁的光,然后當(dāng)著林婧雪的面,櫻桃嘴輕啟,堪堪吻住了林東野的薄唇,**,一觸即燃。
溫香暖玉滿懷,美人獻(xiàn)吻,又是自己心尖命里的人物,林東野哪里有拒絕的道理,扯出來蔣思燕的丁香舌糾纏著,剎那間都是彼此二人**安安靜靜的交換著,最古老的誓言。相濡以沫。
對面林婧雪眼看著他們這般動作模樣,眼淚在眼眶里晶晶瑩瑩的打著轉(zhuǎn),已經(jīng)抑制不住的要奪眶而出了。
林東野。
現(xiàn)世的他,也曾信誓旦旦的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他來就是林東野啊,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應(yīng)該愛著林婧雪不是嗎?可為什么,和旁人在自己眼前,纏綿悱惻至此。
但愿君心似我心。
林婧雪已經(jīng)完受不住了,那種感覺就好像心臟都要被拿出來活生生的撕裂一般難受,眼淚終于是從眼睫毛上緩緩的落下來,順著臉頰劃過脖頸,低落在花園石子路上,像是悲愴的鳥鳴。
林婧雪倏的轉(zhuǎn)身離去,長紗裙角婉轉(zhuǎn)成一朵婀娜的花。
她不想看,她亦不能哭。
春桃匆匆忙忙的跟著林婧雪的腳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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