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清涼,帶著一絲沙土的黏腥。
林婧雪慵懶地靠在墻壁上,面上帶著一絲倦色。
白日里雖是擊退了黑衣人,可到底沒有摸清楚他們的來頭,林婧雪心中不放心,又擔(dān)心回去讓酒樓的白音發(fā)現(xiàn)異樣,索性便在外面搭的帳篷中歇息下來,打算稍微休整下天明再回去。至于回去怎么,便是在沙漠中玩著玩著走迷路了好了,反正這大沙漠中每天都不缺迷路的人。
對林婧雪的提議,白勝南向來只有附和,他在跟黑衣人的纏斗中因為擔(dān)心林婧雪,沖出重圍時受了點輕傷,便依了林婧雪的意思,在自己的帳篷中養(yǎng)傷。是以,此刻林婧雪便孤身一人在帳篷中,睡不著又找不到事干,只能懶懶地靠著等待睡意到來。
“叩叩。”輕輕的門框敲動聲,在風(fēng)聲中很快被淹沒過去。
林婧雪以為自己聽錯了,便不在意。
誰知,過了一會兒,那叩擊聲又響了起來,還是一長一短兩聲,不同的是這次聲音比較清晰,清晰到林婧雪要假裝聽不到都不可能。
她從炕上起身,走到帳篷中的桌子邊,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讓自己昏沉的腦子清醒了點,這才對外淡淡道,“進來。”
良久,外面沒有一點動靜。
林婧雪有些奇怪,以為是風(fēng)在外面搗亂,正要起身去看情況,就聽得一聲輕響,帳篷門被拉開,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站在門口。
林婧雪面色一冷,“你來干什么?”
來人居然是林東野,這是林婧雪完沒想到的,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慌亂,不自覺地就背過了身。
林東野見到林婧雪忽然拿背對著自己,語氣又頗為冷淡,心中一痛。林婧雪這還是沒有原諒他,難道是真地對他死心了嗎?明明,明明兩個人之前雖不算相愛,卻也是無話不談的。
是的,只要不涉及到蔣思燕的話題,他們兩個之間幾乎沒有什么是談不攏的,他不相信,跟他明明互為知己的她,會忽然對他這般絕情。
“雪兒,對不起。”林東野面色黯然,輕聲走到林婧雪身邊,“你沒事吧?”
林婧雪沒想到林東野面對自己的冷眼居然絲毫不退卻,他以往可是一句話就被激走的。如今受了奚落還反過來道歉,甚至出口關(guān)心她。
這么久了,他才記得來關(guān)心她。
若是放在以前,他愿意跟她上這么一句平平常常的對不起,又何來兩人今日的局面。
“沒事,他們的身手雖好,但我也不是好欺負(fù)的。”林婧雪平緩了心中的萬般情緒,勉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地面對林東野,可不知為何出來的話還是很沖,“若林將軍是來關(guān)心我的傷勢的,現(xiàn)在便可以走了。”
“你的扇子功夫很美。”林東野對林婧雪后半邊的話仿若未聞,“那點櫻貝羽扇是神器,以前倒是不曾見你用過,以前我知道你會些功夫,卻沒想到你的身手會這般好,便是與我比怕也是不相上下的。”
林婧雪沒有吭聲,只冷冷地看著林東野。
“我看你那扇子功夫,卻是跟元櫻夫人的扇子功夫有些差異,招式精妙了許多,姜門主不愧是武林奇才。”林東野面色真誠地看著林婧雪,眸中深邃。
林婧雪不曾想林東野是真懂這扇子功夫,這點櫻貝羽扇最開始便是元櫻夫人的,扇子功夫也是她創(chuàng)立出來的,不過她一細想,林東野是金陵城四大公子之首,又豈是那么簡單,怕是他身上,她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不過,這些又與她何干?林婧雪淡淡一笑,“扇子功雖是師傅所傳,能到今天這般精妙絕倫的地步卻是受了勝南的指點,他見多識廣,在武學(xué)上的造詣非同一般。”
林婧雪只是一句實話,誰知林東野聽了這話之后卻是面色大變,他眼中眸色涌動,良久,他才從喉嚨口吐出一句,“白勝南功夫確實不弱于我。”
林婧雪對這句話不予置評,林東野擅武,白勝南卻是個才,若是真地單論功夫,只怕林東野還要更勝一籌,但這個時候,她怎么可能出公道話來。
“林將軍所言甚是,若是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便請回吧,我倦了。”林婧雪揉了揉眉心,眼中眸光清冷。
“雪兒。”林東野向前走近一步,又像是在擔(dān)心什么似地收住腳,只定定地看著林婧雪,目光灼熱,“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今日來找你怎么可能只是這些。自從那日與你告別,這些日子我每日里都在想你與我曾經(jīng)的種種。”
林東野的眸光泛上一絲柔意,“我想著你初嫁進來的時候,容顏是那般驚人,又想著你后面在府中心謹(jǐn)慎,管理家事,侍奉母親,想我所想,顧我周。對我更是溫柔以待,從無一絲怨言,那時候的你,真正是挑不出一絲錯處來的世家夫人典范。”
“哦?不是不知廉恥,不尊上的無德婦人嘛?”林婧雪打斷林東野的話,眼中帶著淡淡的嘲諷。原來還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可今日林東野提起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往日的事情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將軍府的一草一木,老夫人,丫鬟,管家,對牌……林東野一樣,她的腦中就像走馬燈似地翻過一幕,歷歷在目,竟像是就發(fā)生在昨日一般。
林婧雪心中忽然泛起一絲沒來由地哀傷,雖是忍不住拿話刺林東野,卻早沒了跟他爭辯一二的興致。
林東野不曾想林婧雪忽然接他的話頭,他眼中一喜,可聽了林婧雪的話,他眼中劃過痛色,“雪兒,當(dāng)日種種便都是我的不是,我現(xiàn)在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解開誤會,重新開始的機會,可好?”
“不可能,從我走出將軍府那一刻,我們之間便再沒有任何可能了,林東野。”林婧雪搖搖頭,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拒絕了林東野,“沒有任何可能了。”她再次重復(fù)了一遍,像是給自己定心,又像是在給自己下一個執(zhí)念。
林東野面上失望,眸中黯然,心中雖是如刀割般疼痛,卻仍是堅定道,“雪兒,不管如何,我都會一直等你,此生此世,我林東野只認(rèn)林婧雪一個夫人,再無他人!”
完,也不等林婧雪開口,林東野轉(zhuǎn)身便逃也似地離開了。
林婧雪不自覺地跟了出去,她想告訴林東野,不用浪費時間了,這一生他們注定不會再有交集,可是才出帳篷,林東野的身影竟是瞬間消失了一般,迎接她的只有滿面的涼風(fēng)。
林婧雪打了個冷顫,看著外面昏黃的燈光,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踏出了帳篷,尾隨林東野而去。
感情結(jié)束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她一定要讓林東野死心,就算不為了林東野,為了疼愛她的老夫人,她也不能讓林東野把心遺落在她的身上。
林婧雪一邊走一邊張望,許久,才在一個帳篷的角落處找到了林東野,只是,看著此刻的他,她向前的步子怎么都邁不動。
昏暗的角落,林東野席地而坐,眼神迷蒙,臉色通紅,兩手捧著大大的酒壇大口大口地灌著酒,亮晶晶的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滑下,流下一絲水涎。在昏暗的夜光下,林東野整個人就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人似地頹廢不堪。
這是林婧雪從不曾見過的林東野,即使上次他有些病態(tài),但昔日的他什么時候不是神采飛揚,惹人炫目。金陵城的四公子之首,年紀(jì)輕輕的大將軍林東野,他居然也會有用醉酒去麻痹自己的一天,這該是有多么大的憂傷不得解。
林婧雪冷硬的心中莫名地柔軟下來,她的面上泛起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失落和疼惜。
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里,面色溫和地看著林婧雪,眼中卻帶著無盡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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