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連綿的秋雨籠罩了整個金陵城,云層黑壓壓地墜在半空中猶如一尊怒目圓睜地鎮(zhèn)魂獸,壓抑得緊。金陵城邊的錦潭江也因著這連日的雨,水勢大漲,形成了錦潭江一大景觀——觀潮。
林婧雪蔫蔫地躺在貴妃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手里的閑書,這幾日由于大雨一直悶在屋子里早已有些不耐,剛好今日出了太陽,柔和地陽光照得她心里有些癢癢——何不出去玩玩?于是對一旁正在打理梅瓶地春桃:“春桃,我們出去走走吧!”
春桃放下手中的雞毛撣,疑惑地:“姐,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
“這,你就別管了,快快給我準(zhǔn)備一身外出的衣服。”著就從貴妃椅上彈坐了起來,臉上也一掃這幾日來的陰霾,果然還是陽光暖洋洋地照著舒服啊。
“是。”恭順地答了句話,春桃就匆匆去替林婧雪取了件方便出行的白邊右衽紅色半臂短襦,月白色高腰羅裙,為她換上后,就出府了。
錦潭江旁——
“姐,姐,你等等我,別走那么快!”一個綠衣丫鬟踩著碎步往前趕。
“春桃,你快點(diǎn),莫辜負(fù)了這秋日的陽光。”女子無奈地?fù)u搖頭,放慢了腳步等那丫鬟趕上來。
見那丫鬟一跑三喘地走過來,女子玩笑道:“春桃,再不出來活動活動,家里的豬都快趕上你了。”
春桃嗔笑道“姐,你又欺負(fù)人家。”
林婧雪看她那嬌憨地模樣,就心生逗弄之心,又道:“這是讓你多運(yùn)動,怎是欺負(fù)?”
“何為運(yùn)動?”春桃歪著腦袋一臉疑惑地問,為什么姐總她聽不懂的話?
“運(yùn)動就是……”林婧雪話還沒講完就被打斷了。
“婧雪!婧雪是你嗎?”話的是一個打扮嬌俏的白面公子,實(shí)則稍有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出來是個女娃兒。
這聲音很熟悉,林婧雪疑惑地回了聲“華卿?”回頭一看,那可不就是已經(jīng)許久不見的閔華卿,她似乎出落得更加水靈了,身上也多了一絲女人味,看樣子她和表哥過得還不錯。
“真得是你!”閔華卿拉著她的手激動不住顫抖,她恨不得撲上去緊緊將她摟住。二人又是許久沒見面,自然是高興異常,
“婧雪,我們?nèi)ソ沁叺木G綺樓喝上一盅吧!”林婧雪自見了她心情就一片明亮,就是她不邀約她喝酒,她也想和她好好敘敘舊的,現(xiàn)在自然是應(yīng)允前往。
閔華卿大搖大擺用手搭在林婧雪肩上摟著她前行,不時(shí)還貼在她耳旁什么悄悄話,在外人看來這無疑是對親密的情侶,只是在大楚這種禮儀之邦,這樣的舉止在他人看來終歸是有幾分輕浮的嫌疑。
只是閔華卿就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子,何況許久沒見自己的好姐妹了,她早忘了她現(xiàn)在的裝扮不適合做如此舉動,而林婧雪作為一個現(xiàn)代女性的靈魂自然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幸好跟在她倆身后的春桃早已習(xí)慣了這二人的出格行為,也并未上前提醒。
綠綺樓內(nèi)——
靠窗邊的雅座上,一男一女正對坐著,女子身旁跟了個綠衣丫鬟。那男子略有些粗魯?shù)貙⒈械呐畠杭t一口飲盡,咂咂舌道:“婧雪,這酒可真烈!”
“華卿,你還是原來那般性子!”
“那可不,姑娘……啊,不對,是少爺自當(dāng)是坐不更名行不該性。”似乎一下子記起了自己的裝扮略有些慌亂地改了口。
“哈哈哈哈!”對面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閔華卿見對面的人笑得肆無忌憚,威脅著:“雪兒,心少爺我納你為妾。”
見她齜牙咧嘴的樣子,林婧雪內(nèi)心一陣暖流流過,她有多久沒這樣開心過了?太多的瑣事束縛得她心力憔悴,她看著面前的女子調(diào)笑道:“我倒也不介意,只是你可受得了我?”
“有何不可?”閔華卿得大氣,兩人相視一笑。
閔華卿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為難情的開口:“雪兒,你……你替我代嫁北朝皇子過得……過得可還好?”
聽她這么問,林婧雪有些神秘地:“華卿,你猜北朝的三皇子是何許人也?我想你一定想不到。”
“好雪兒,你就別讓我猜了,你知道我最惱猜這些了。”閔華卿討好的拉著她的袖子,眼睛里的水光異常奪目。
林婧雪見她急迫的表情,也不鬧她了,一字一句地:“白勝南!!!”
“什么?是他?”閔華卿的嘴里幾乎被驚嚇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林婧雪一臉高深莫測地道“嗯,沒想到吧?”接著又連八卦地問:“阿卿嫂子,你和我表哥怎么樣了?”
閔華卿臉上難得有了一抹羞澀,嗔笑道:“雪兒!!”一聲雪兒百轉(zhuǎn)千回,語氣里似有嬌滴滴的叱責(zé)實(shí)則對這個稱呼心里樂開了花“我現(xiàn)在很好。乾哥……乾哥很好。”完就一臉陶醉的樣子,似乎在回憶他二人的甜蜜。
“喲,喲,還羞上了……,你怎么讓他臣服在你的袍子下的?”林婧雪開著玩笑打趣她。
閔華卿借著酒意,和林婧雪講起了她和林乾的故事。
我剛進(jìn)入林府的時(shí)候,常常在門口的那棵大榕樹下等他,等的無聊了就會用石子擲到染成了彩色的天邊,看石頭一次比一次靠近天空,總會有幾分難以言的成就感。
我還記得有一次將石頭扔到了半空中,我頭仰得老高,正覺此次拋得不錯,要拍手歡呼時(shí),身旁就突兀地傳來聲“哎呀!”的驚叫聲,我趕緊低頭往聲源處看去,我天,是林大哥。
把我嚇慘了,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林大哥,你還好嗎?”緊張得連手指都絞一起了,他用手捂住被砸的傷口,有些無奈地道:“華卿,以后休要如此魯莽!”
他就往府里走了。我見他一走也趕緊追了上去,拉著他的衣袖:“林大哥,對不起。”故意把頭壓得低低的,我就怕他要責(zé)罵我,可我又見不得他因?yàn)槲沂軅?br />
他淺淺的的一笑道:“沒事,傻丫頭!”我只得默默地跟在他身邊,走到前廳時(shí),我非要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去廚房里尋了個圓滾滾的雞蛋,又去藥師那兒討了些消腫止疼的藥水。
我輕輕地拿著手中的雞蛋緩緩地在他的傷口搓揉,我就怕弄痛了他,有時(shí)手不心重了,弄得他齜牙咧嘴的,但他也不喊痛只任由我揉弄。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那么近的靠近他,他黑而密的睫毛,優(yōu)美的唇線都是那么的近,近得只要我稍微靠近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我就能觸摸到它,他身上的味道混合著體溫就這么若有似無地往我的鼻息里亂竄,我心中似有貓爪在撓,面色也就自然而然的泛紅。
他抬頭見我臉色異常的紅暈:“丫頭,你這是怎地了?莫不是染了風(fēng)寒?”
看他關(guān)心的眼中流露出流光一樣的神采,我忍不住想逃,好怕他看出我的心猿意馬,但是又抵不過他眼中的關(guān)心,只得木木地站在那兒。
任由他略帶冰涼的手輕輕地碰了碰我的額頭,然后他又觸了觸他自己的,疑惑地道:“咦,額頭溫度也正常!那為何這兩頰緋色異常?”我不敢讓他深究下去,只得匆匆了聲:“我沒事,就是有些熱。”
然后踉踉蹌蹌地走到跑到外間的茶壺邊,急急地灌了兩杯下去,才讓自己的心跳平復(fù)了下來,其間還隱隱約約聽見他在聲的嘀咕:這丫頭,怎么了?如此反常!我等面色恢復(fù)的正常些了,才又回到了房間中繼續(xù)為他擦藥。
夏日里的蚊子總是擾得人難以安眠,加之屋外聒噪的蟬鳴,擾得人心煩意亂的。漸升的暑氣也蒸得讓人汗如雨下,索性我就從床上坐起來,順手摸到床邊的芭蕉扇,大力的扇了起來。
清涼的風(fēng)讓也終于讓早會子的煩悶消了不少,突然想起乾哥哥的額頭被石子撞得紅腫,只怕在這炎炎夏日里更加難熬。
于是我拿著大扇子,翻出特地從王府里帶出來的涼玉枕就偷偷溜進(jìn)了他的房間里。
房里的對柱早已經(jīng)熄了,只能借著的月光的光亮慢慢摸到他的身邊,突然腳下一軟,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憑腳感似乎是棉被?
我將蒲扇和玉枕夾在咯吱窩里,艱難地蹲下身摸了摸,果然是!我猜他估計(jì)是因?yàn)樘鞖馓珶幔艑⒈蛔犹叩袅恕?br />
我不由地抿唇一笑:原來我的乾哥哥,也有這么孩子的一面?
我心地拾起被子,重新蓋在他身上,幽暗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一半陷入無邊的黑暗里,一半影影綽綽地半隱在月暈里。
我心翼翼地抬起他的頭抬起來將他頭下的枕頭先抽出來,再將帶來的玉枕放進(jìn)去,希望能讓他涼快些。
我坐在床邊,想要好好看看他的睡顏,無奈光線太暗不甚看得清,只能借由手去撫撫他的眉眼,卻是一陣黏膩感,看來他的確很熱。
我輕輕地?fù)u晃起芭蕉扇,空氣的流動帶來了一陣涼爽的風(fēng),涼氣從他那兒也傳遞到了她這兒,那時(shí)我覺得自己就如同被他擁抱了一樣的幸福,那一夜他睡得極好,直到天快蒙蒙亮我才起身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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