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軒外,微風颯颯,常春藤上的枝蔓咿呀作響,遠遠從窗外望去床榻上的妙人兒眉梢輕顫,搭在塌邊的玉手稍稍動彈了兩下,很快的便引起了侍從春桃的注意。
“夫人,您醒啦!”看得出來,春桃十分的高興。
趕忙著,春桃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倒了杯茶來,嫻熟的扶起了塌上面色發白的林婧雪,林婧雪也不矯情依著春桃這股勁坐了起來,伴隨著幾聲咳嗽整杯茶水下了肚。
“唉,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看來也是沒有錯的。”林婧雪喝水之際,這一向愛裝老成的春桃丫頭又閑不住了,手環雙臂,一臉悲憫的看著自己的主子。
林婧雪也忍不住要被春桃這模樣逗得好笑,這才從那白皙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絲紅潤。良久,林婧雪突然驚醒,急切地問道:“春桃,我睡了幾天了?咳咳咳……”
一時情急,林婧雪一激動原干涸的嗓子又咳嗽了起來,這模樣嚇得春桃趕緊湊上前來安撫:“哎喲,我的祖宗,我的夫人,您先別急啊。”
一想到白勝南還在金陵客棧焦急的等著,林婧雪就平穩不下來,緊緊地抓住了春桃的袖子:“快告訴我,我睡了幾天了?”
春桃被林婧雪搖的暈頭倒像的,她也變得異常的激動。一甩手,春桃這才平和了下來,朝著林婧雪道:“您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原約好和勝南在金陵后山見面的時間,自己卻在床上躺著,林婧雪多多少少還是非常愧疚的,霎時,林婧雪眉頭緊皺,面色難看。
春桃可謂是被夫人這一顰一簇給搞蒙了,自從夫人再次回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對世子置之不理,連同后院那個女人夫人也不再心軟了,前后反應相差甚遠,若不是林婧雪這個人如假包換,春桃還以為她被人掉包了。
良久,林婧雪才恢復了一點面色,整理了被褥安分的坐了回去,卻依舊眉間不失愁色
“唉,算了,恐怕這次見面又沒戲了”林婧雪在床上嘀咕著,春桃卻不以為然,只道夫人該是餓了,端著盤子去廚房拿糕點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這廂春桃前腳剛走,那邊洛梅便緊跟著進來了,見著洛梅,林婧雪想著要修書一封送去給白勝南,告知他自己偶感風寒未能赴約,又怕勝南為自己白白的擔心一場,引發不必要的麻煩,想了想還是算了。
林婧雪這一喜一怒又不發聲響的,在洛梅看來就像是著了瘋魔一般,甚是嚇人,莫不是春桃進來的及時,只怕洛梅要嚇得去找將軍了。
那邊,春桃倒是面露喜色的端著一盤漂亮的糕點進來了,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好事高興成這樣,片刻,整間屋子便是一陣清香浮動,林婧雪的的確確是躺了一天一夜了,期間只是丫鬟婆子們喂了點茶水,其次粒米未進,摸了摸肚子,倒也真是餓了。
春桃到底是帶在身邊多年的,自己主子的作息時間把握的十分要緊,瞧著這糕點色香味俱的,林婧雪也就多吃了幾塊,倒也真是難為了廚房一個個眼巴巴的討好,從前可沒見過這么好吃的糕點往芙蓉軒里送,倒還真是會察言觀色啊。
“春桃,這糕點是什么做的啊?”林婧雪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手里這塊金黃金黃的糕點,倒也稀奇,味道香甜但不膩從前也沒見過這樣的。
“這是后院一個麼麼自己研制的,奴婢覺著不錯便揀了些精美的給夫人送了過來。”春桃有條不紊的回答著。
“是挺不錯的,回頭向那位麼麼討了方子來。”林婧雪無疑是在告訴春桃自己喜歡吃,討了方子留著自己用。
春桃畢竟也是個會察言觀色,其實哪里有什么麼麼、方子,無非就是方才在門外遇到了世子院子里的人,他們教唆的罷了。
春桃還傻乎乎的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高興,杵在原地樂的高興著呢?絲毫沒有發覺夫人早已注意到自己的不妥之處了。
“春桃”,洛梅推搡著喚了一聲,這才讓春桃緩過神來,還似有埋怨的怪洛梅怎么把自己從得意夢里拉出來,只得洛梅細細的了聲:“夫人叫了你很久了。”這才讓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呵呵,夫人。”春桃尷尬的笑了笑,羞赧的摸了摸腦袋,林婧雪到底是護的人,也沒有可以去為難,又重復了一次:“你去麼麼那里討了方子來。”
“夫人放心,嬤嬤了,只要夫人愛吃,什么時候想吃她都會做了送過來的。”春桃只得厚著臉皮將世子傳來的話一句一句編著謊話糊弄林婧雪。
一連幾日,林婧雪都只得遵照大夫的意旨靜養在芙蓉軒,對于院外的事,她不想管也不會去管,反倒是很是擔心白勝南沒有如約見到自己會不會焦慮。
事實也確實如此,住在金陵客棧的白勝南沒有在約定的時間見到林婧雪,默默的等到了第二日依舊沒有絲毫消息,他終于坐不住了,派了下人偷偷前往將軍府查看才得知林婧雪只是得了風寒,這才放下心來。
金色的陽光透過悅來客棧的窗欞灑了進來,那光芒照在白勝南的眼前突然顯得黯淡了,那光芒是寂寞的,孤獨的,卻又是——充滿希望的。將落葉掩埋,將惆悵隱藏,帶來的是希望與活力。無數次的希望,無數次隨之而來的失望,無數次又隨之而來的新的希望,周而復始。
白勝南仔細地瞧著原儲放在櫥子里那早就準備好的那一對鳳凰風箏,至今依舊是沒能用上。一只為鳳,光鮮飽滿,一只為凰,眼神深情,兩只風箏放在一起就是相互交頸纏綿,五彩的羽毛在陽光下有些閃閃發光,反射出五彩的光芒。
長長地鳳尾在空中搖晃,白勝南似乎已經無數次地想象過,他和林婧雪兩人扯著兩只箏在天空中飛起來會是怎樣的一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這露骨的情詩,這鳳凰山上早就掛好的字條,林婧雪也是沒有見到。
思及此,白勝南不免又有些傷感,想不到那日的擔憂,最終又一次成了落空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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