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澀的青石路街道上人來人往,濕冷的寒風呼嘯著刮在人的臉上,帶起一陣陣的寒意。溫熱的陽光高空懸掛,柔和的光芒掃遍金陵城的每個角落。
還是那個一如往昔的金陵城,十里長街,川流不息,繁華熙攘。
悅來客棧的門口人來人往,客棧內人聲鼎沸,也如同往日一般人聲鼎沸的熱鬧。
“馬兄,最近都在忙什么,好些日子不得見了。”
“瞎忙瞎忙,比不得林兄日進斗金。”
“吳大俠,聽你最近又習得一手新的劍法,精妙絕倫,不同以往,不知某可有幸得一觀之。”
……
客棧中的吵鬧聲紛紛擾擾,大家會客的會客,見友的見友,都在忙乎自己的生活,卻不知是誰的聲音先在空中響起。
“唉,祝兄,你可聽了,那藏寶圖的最新消息?”
這話音剛落,整個客棧忽然死一般地沉寂,好半天都沒有人話。
被喚祝兄的人是個穿著短打衫的江湖莽漢,他坐在悅來客棧最左邊的一個角落位置,桌上還有一個儒杉,面色白凈的中年人,腰間配一把長劍,顯然也是江湖中人。
莫怪乎客棧里忽然安靜下來,實在是這人提到的藏寶圖之事太大。
自從前些日子吏部尚書府一夕之間被滅門的事情之后,如今整個金陵城哪個還不知道藏寶圖?他們都聽,林尚書一家正是因為牽扯到藏寶圖才被殺。
林尚書是什么樣的人,當官的人可以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們這些受了實際惠處的老百姓怎么能昧著自己的良心?
要林尚書一家有其他的心思,他們斷不可信,誰不知道林尚書是個大大的好官,清官,那必定是就是有人誣陷了,當然這些內情老百姓都不會深究,他們除了惋惜和心痛之外,更加關注的就是這罪魁禍首——藏寶圖。
只是,這藏寶圖的事情傳遞沸沸揚揚的,卻是沒有人能出一二,慢慢的,老百姓的好奇心也就下去了很多。
誰知,這才幾日,竟然有人在悅來客棧提到了藏寶圖,眾人都忍不住屏氣凝神地豎起耳朵聽著祝兄和那儒杉人的談話。
“這事武林中人皆知,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祝兄笑了一聲,“儒杉客,你這是考驗我祝某在武林中的消息靈通不靈通了。”
祝兄和儒杉客兩人仿佛沒有注意到悅來客棧的變化,他們兩個互相對視著笑了幾聲,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對飲了幾口,這才繼續道。
“得寶藏者得天下,之前就聽過這藏寶圖的厲害,沒想到八卦羅盤中掩藏的秘密卻是這個,這消息一出,整個武林都瘋狂起來了。”儒杉客嘆了一口氣,似有若無的幽嘆聲在上空響起,余音繞梁,久久不散,“唉,也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祝兄很久沒有接話,只是悶頭喝酒,就在眾人以為他不會話的時候,就聽他重重地放下酒杯,悶悶地,“還能是什么樣的光景,必定是搶瘋了頭,誰不想做這天下之主!”
這話一出,整個悅來客棧有一半人的臉色都變了,這話可是大罪,這真是個江湖莽漢,而且看他醉眼惺忪的樣子,八成是喝多了。
“嗝……不止是我們江湖,只怕朝堂上也有很多人都盯著這藏寶圖呢,可惜啊,這下不止是我們大楚,我可是……嗝……”祝兄打了個酒嗝,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似乎夢囈一般道,“聽……大晟和北朝那邊也都派了很多人來搶這藏寶圖了,難啊。”
什么難?誰也不知道。
他們有心要再多聽幾句,那祝兄卻很快飄出了悅來客棧,只剩下一個儒杉客,他看著祝兄離去的方向,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扇子,留下一錠銀子,很快追隨著祝兄的方向去了。
兩人不過是一場醉話,卻惹得整個悅來客棧的人心中直跳,很快,就有很多人跟著出了客棧。
“你什么?”慶沛公瞇了瞇眼睛,看向眼前的人,“這個消息,屬實嗎?”
蔣勁松低垂著頭,輕輕“嗯”了一聲,怕是慶沛公不相信,他又補充了一句,“消息來自幽冥宗,他們和大晟國勾結,已經追了藏寶圖很長一段時間了,據,這八卦羅盤的秘密,他們是知道的,這也是為什么他們一直追著林婧雪不放。”
幽冥宗,大晟國,這兩個名字慶沛公都不陌生,一個是呈門的死對頭,之前他就懷疑過是不是朝中哪個人的勢力,沒想到后來查出來是他國安放在大楚的暗樁。另一個是大楚的死對頭,時不時就派兵攻打大楚邊境,導致邊境的百姓生靈涂炭的罪魁禍首。
晟國的野心,他知道。今日蔣勁松帶回來的消息,慶沛公卻是有些不相信。
“八卦羅盤如今在林婧雪的手里,你可知道她現在哪里?”藏寶圖的秘密如果那么容易破解,也不會懸置千年了,慶沛公不相信大晟國知道八卦羅盤的秘密,否則,他們會這么多年沒動靜,忽然就冒出來?
林婧雪這個女人,是林學敏的女兒,腦子足夠聰明,先前這藏寶圖的第一個秘密——八卦羅盤就是被她破解出來的,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知道藏寶圖的真正秘密,慶沛公只相信林婧雪。
聽到慶沛公的問話,蔣勁松面色一變,他眸子沉了沉,好半天才回道:“回國公爺,林婧雪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似乎這次林家滅門之事讓她深受打擊,她連呈門都顧不上了。”
“那就對了!”慶沛公冷冷一笑,嘴邊帶著一絲殘酷的弒虐,再厲害也是個女人,面對滅門之禍,還能忍到現在不露面已經是不易,放一般人身上恐怕早一蹶不振,自露馬腳了。
見蔣勁松一副不解的樣子,慶沛公也不多做解釋,只冷冷道,“多跟林婧雪聯絡,從她嘴里套話,她現在正是松懈的時候,你以姜元的老朋友身份去跟她……你應該知道怎么處理這件事情,我要確實的消息!”
“是。”蔣勁松重重應了一聲,見慶沛公沒有再發話,他便低頭退了出去。
等到蔣勁松走了很久,慶沛公眸子轉了轉,便跟著出了書房的暗室。自從上次在書房話被蔣思燕無意撞破之后,慶沛公如今都謹慎地在書房的暗室里見蔣勁松,就怕再發生什么意外。
這次聽到的消息實在是太過震驚,慶沛公一時也有些不確定,腦中一片混亂,他信手胡亂地在府中走著,不知怎地就到了一片僻靜的院子。
他正要抬頭看看這是哪里,就聽到幾個竊竊私語聲。
“你聽沒有,害死林尚書的那個藏寶圖,聽誰得了就能得天下呢。”是個丫鬟的聲音。
“是嗎?你也聽了?我聽我二舅媽的,她二舅的叔伯親耳聽到的消息,武林中人人人皆知,也就咱們老百姓不知道了。天吶,難怪林尚書就這么死了,不會那藏寶圖真在他府上吧?”接話的同樣是個丫鬟,不過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慶沛公腦中劃過這個念頭,剛想要去看看是哪幾個丫頭在嚼舌根,就聽得一個粗啞蒼老的聲音先喝止了那兩人。
“那怎么可能,林尚書是什么樣的人啊,怎么會做出這種叛國違逆之事,必定是有人誣陷。你們兩個丫頭片子,怎么會懂這些,不要了,先去把院子里的枯葉掃一掃,不然讓總管發現,又是一頓好罵。”
得藏寶圖者得天下,直到人聲走遠了,慶沛公的腦中仍舊回響著這幾個字,他的眸光晦暗,明明是站在寬敞的路面上,渾身卻似散發著幽幽的來自地獄的陰氣,桀然似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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