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卯時,白勝南營帳內就已經點亮了煤燈。此時天還未亮,天空有一絲平靜安詳的美感。除去秋蟲的鳴叫和外面些許巡邏的士卒的腳步聲外,恐怕就只有白勝南營帳里的聲音了。
“大統領,你看,沿這路方向直線穿行,以目前士兵們的狀態,估計不停不歇連趕兩日,即可到達這里,蘇嶺。”列將軍指著地圖,目不斜視地,“此處素來都是作為作戰的大后方,所以十分關鍵。而此處離燕軍駐扎地有八百里左右,想來應該是要慢于我們的,我們先到此處,便可先行占據作戰的有利地形。”
白勝南點點頭,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指著地圖上另一條路,警覺地道:“燕軍若是走這條路呢?”
列將軍看著地圖,皺著眉頭道:“據我所知,這條路從未有人成功走出去過,因為其中沼澤廣布,一不心就會陷下去。燕軍的兵力來就是以質量取勝,而人數數量遠遠沒有我國的多,若是單單為了奪得蘇嶺而采取走這條路的方式,無疑是自取滅亡。”
白勝南這才放下心來,正打算與列將軍商量如何加快行軍步伐,卻不料外面忽然有人匆忙來報:“啟稟將軍,前方來報,蘇嶺已被燕軍占領!”
“什么!”列將軍難以置信地問道,“此消息確信無疑?”
那人回道:“之前派的先遣兵,我確定蘇嶺已經豎起了燕軍的旗幟。”
白勝南皺著眉頭道:“看來他們的確走的是那條路了,而且還比我們提早行動。”
旁邊報信的士卒疑惑的問道:“那路被稱為‘奪命道’,如果真的走了這條路,他們必定會損失慘重,這對我們豈不是一件好事?大統領又為何皺眉啊?”
列將軍看白勝南已經無心回答,在靜默地思考對策,于是便回道:“最要緊的問題就在這里。燕軍也肯定知道走這條路必定會損失慘重,但他們還是選擇走了,他們又不傻,明他們已經有了相應的計劃,所以走這條路一定是利大于弊的。可我們并不知道他們的后續計劃是什么,而且蘇嶺也被占領。可見我們已經失去了先機,處于被動地位了。”
白勝南嚴肅地點了點頭:“我看如今之計,應立馬另找一處地作為我們的大后方根據地。”
那士卒道:“回大統領,當初探查之時,除去蘇嶺外,我們也偵察了其他幾處,以用于備選方案……”
列將軍急忙道:“快,是何處?”
“西慶和流原兩處。”
列將軍和白勝南立刻低頭在地圖上尋找這兩處,同時那士卒繼續道:“西慶距離此處約有兩百里,我們若即刻出發,想必明日傍晚即可到達;而且西慶是高地,地勢又平坦,最重要的是,和流原比起來,它離蘇嶺較遠,有大半天的路程,可以避免我們剛到就被他們打的措手不及,所以安系數高,完可以作為我們的后備地點。”
“這西慶我倒是聽過,也曾作過戰時后方,此處可以。”列將軍點點頭,又忽然想起來沒有在地圖上找到‘流原’二字,便問道:“那流原此處呢?我從未聽過此地,連這地圖上也沒有記錄此地。但若照你剛才的話,這流原此處沒有半點好的,又為何被當做是備選方案呢?”
“回將軍,我們也都沒聽過流原此地。來探查之初,我們并未發覺流原這個地方。可后來,當我們往蘇嶺北的方向探查時,發現了一處離蘇嶺不遠,地勢又比蘇嶺高的地方,此地雜草叢生,沒有路徑,我們一路披荊斬林,一直往里走,才發現里面地勢開闊,其中有一塊地標樹立,名曰‘流原’。之所以將其列為備選名單之中,是因為其隱蔽性高。不過此處路過于窄,且離蘇嶺的直線距離只有不到二十里路,我們如此龐大的隊伍要是去此處,我怕動靜過大,行軍過程中被蘇嶺的燕軍發現,趁機攻打我們。”
白勝南目光灼灼,頭腦里在仔細斟酌,忽然決定道:“立刻傳下去,所有將士立馬起身,即刻出發。”
……
子時,一輪明月高懸于夜空之上,散發詭異陰森的白光。
燕軍由大將軍周諾率五萬精兵埋伏于西慶外圍,靜候北軍的到來。按照他們的計劃,北朝軍如果沒能搶占蘇嶺,那西慶就必定是第二選擇;并且北朝軍知曉蘇嶺已被占領后,一定知道自己失去了先機,不免得心急,必定會下令立馬出發。按時間推算,北軍可能于今日凌晨就要到達此處了。所以此時,燕軍通通趴在雜木之中,一眼不眨地盯著那條北軍會走出來的路徑,時刻都不敢放松。此時,只有秋蟬發出的微弱的鳴叫聲在四處回蕩,顯得夜里十分靜謐……
天空逐漸開始泛亮,燕軍潛伏等待了幾個時辰,眼看都要天亮了,眾人的埋伏都逐漸暴露,卻遲遲不見北軍的身影。將士們心里都著急起來,有人嘴里已經聲地叨叨起來,聲音也來大。周諾心里也有些慌了,來他覺得此次伏擊必定十拿九穩,可現在卻遲遲不見敵方出現,他實在不懂發生了什么。
忽然遠方有一人騎馬跑來,將士們立馬打起精神,準備射擊,卻不料周諾立馬大聲制止,原來這氣喘吁吁的人是燕國的一名大將!
他眼見終于找到了大將軍,便立刻勒住韁繩,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周諾面前:“大將軍!大事不好了!蘇嶺被北軍圍攻了!我特地前來報信,顏副將軍讓您立馬折返,回去支援!”
周諾聽完心里一驚,這才知道大事不妙,來為了占領蘇嶺就失去了一些兵馬,自己這又帶走了五萬精兵,蘇嶺里燕軍不過十五萬,雖然個個驍勇善戰,但又怎么敵得過北朝的人馬?于是立馬下令速速返回蘇嶺,進行支援!
而早在蘇嶺這一邊,燕軍萬萬沒有想到北朝軍會從北部而來進行大規模的偷襲,因為據他們所知,蘇嶺北部并無大部隊藏身之處,他們根不知道會有‘流原’這一地方。
所以,當燕軍還在等待著周諾將軍凱旋歸來時,卻不料北邊的軍營忽然著了火,然后就是一陣陣震耳欲聾的“沖啊!”,由列將軍帶隊的二十萬大軍騎馬奔騰而來,氣勢兇悍。待到副將軍顏折反應過來時,北邊的燕軍已是死的死,傷的傷,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毫無還手之力。
待到傍晚,燕軍大將軍周諾和五萬精兵才抵達蘇嶺,看見的卻是一片狼藉,留下的都是被大火燒過之后的營帳,以及滿地的尸體和血跡。而東部硝煙彌漫,打斗聲震耳欲聾,于是趕緊下令前往蘇嶺東邊。
周諾趕到之時,兩邊正打得激烈,鮮血四處飛濺,染紅了整個大地。廝殺聲響徹云霄。
副將軍顏折在前方揮舞著旗幟,大喊道:“軍聽令,立即撤退!”周諾一聽,立刻騎馬來到他身邊,表示援軍已到,可以不撤退。但顏折匆忙道:“我方士氣已泄,此刻切忌戀戰!”
于是北燕之戰的第一場正面交鋒,就這樣忽然開始,又倉促結束了。最終燕軍大敗,二十五萬的兵力被削去了三分之一,被迫倉皇撤兵。北朝則大獲勝,只損失了三萬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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