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勝南蒼白地,失魂落魄的面色,林婧雪想了想,到底是張開雙臂,輕輕地環住白勝南的腰,企圖用自己一點點的溫度去溫暖他此刻冰冷的心。
白勝南渾濁的眼中慢慢溢滿淚水,晶瑩閃亮,他低頭看著林婧雪頭頂的烏發,忽然緊緊抱住她,手收緊,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勒進他的身體里一樣。
林婧雪感覺有些疼,但她更多地感覺幸福。
白勝南眼中的流光溢彩,卻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在很的時候,他的父皇和母后就多次告誡他,身為北朝的皇子,可以流血,可以流汗,就是不能流眼淚,只有最懦弱的男人,才會流眼淚,那樣的男人不配為北朝的皇子。
那時候,他總是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要學那么多東西,他明明比大哥和二哥都要,學地卻比他們都要多,他有時候感覺好累,就偷偷地躲在被窩里哭。
有一天晚上,他被武藝師傅訓了幾句,回去委屈地哭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溫柔的嗓音,那是北后的聲音。
“楠兒,你是在哭嗎?”
白勝南有些害怕,他怕北后失望,便努力忍住哽咽,聲地:“沒有,楠兒沒有哭。”
北后很久沒有話,白勝南拼命地擦著自己怎么擦都擦不干的眼淚,十分害怕北后掀開被子,然后指責他,可是,北后沒有。
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他等地都要睡了,他才再次聽到北后的聲音,“我的楠兒那么優秀,怎么會哭呢,母后相信楠兒。”
白勝南沒有明白北后那句話的意思,但是從那晚以后,他的功課雖然還是那么多,但師傅們也不像最開始那樣對他嚴格了,而是循序漸進。
很大以后,白勝南才明白,原來每次他在學什么的時候,北后和北帝都有在后面偷偷地看,北帝的時間少,更多的是北后,她幾乎是恨不得時時刻刻目光都黏在他的身上。
慢慢地,他也懂了學習的樂趣,開始嫌棄自己學地東西少了,反而主動去求北后和北帝讓他多學點東西。
北帝和北后對他的要求就沒有不應的,他想要學木雕,請木匠師傅,想知道稻米是怎么種出來,硬是在宮中開墾了一塊良田。
……
很多很多事情,回憶一幕幕地在白勝南的腦中劃過,他的面色也漸漸柔和平靜下來,
他弱冠之后,因為不想介入朝政之事,便要去江湖中走天下,他還擔心北帝和北后不允,沒想到他們二話不,放了他走,還給他安排了一個妥當的身份。
他把江湖中的趣事告訴他們,他們就跟他講北朝的趣事,當然更多地是問候他的身體,讓他一切以安為重,其他都不要太過在意。
后來,他愛慕林婧雪,知道她是一個有夫之婦,而且心慕他人,他向北后自己情竇初開的感情,他以為北后會嘲笑他,或者因為林婧雪的身份而嫌棄她。
沒想到,北后不但沒有嫌棄林婧雪,聽了他講述的事情后,反而對林婧雪大加夸贊,更是夸他有眼光,而且知道林東野對林婧雪不好后,她還鼓勵白勝南不要放棄,喜歡的人要自己勇敢去追,他們北朝男兒絕對不能做感情上的懦夫,不戰而敗。
北后的態度鼓勵了他,讓他跟林婧雪之間有了后來的很多事情。要不是北后,他最終一定會錯過林婧雪,更不可能跟她有現在的互相愛慕。
北后明明知道林婧雪的身份,但她從來不曾穿,甚至幫她在眾人面前遮掩。
她那么做,白勝南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因為她深愛著自己。
的時候,他總是以此沾沾自喜,在大哥面前炫耀北后和北帝對他的寵愛,大哥只是憨憨一笑,對他的寵溺并沒有半分減少。
在他們所有人的眼里,他白勝南就是他們放在手心里的寶,可是現在……想到信函中的內容,白勝南的眼中閃過沉痛。
“勝南,你北平王殺了太子,還軟禁了父皇和母后?”林婧雪瞪大了眼睛,她當真是沒想到北平王的膽子那么大。
要知道,白勝南現在手里可是有十萬大軍呢,他就不怕白勝南帶兵回去將他絞殺嗎?
不過,林婧雪的這個想法,很快被白勝南的話打碎了。
“他這是要挾持父皇,讓我不能輕易舉兵。”白勝南面色平靜,只眼中眸色幽深,“若是我起兵,恐怕他還會殺了父皇,然后倒打一耙,將此事栽贓于我的頭上。二哥他現在,恐怕是有些瘋魔了。”
白勝南對北平王并不算怎么了解,他印象中,似乎善仁太子和北平王的關系要親厚些,現在看來,他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表象。
林婧雪腦中一轉,便明白了白勝南的意思,這個北平王實在是陰險,居然選在這個時候發難,確實讓白勝南有些捉襟見肘。
白勝南手上有兵權不假,可這個天下,真正得民心的可不是武力,只能是仁心,否則這千古的帝王怎么會那么熱衷傳播儒家思想,還不就是想讓文人們吹他的仁心?
你看現在,善仁太子死了,他們根不知道,要不是今日白勝南收到的這封信,他們恐怕要到了都城才能知道這個消息。
而整個北朝都知道的事情就是,北平王是個仁厚的王爺,他雖然碌碌無為,沒什么大志,但心地好,很能體察民心。
哈哈,原來是這樣。林婧雪心中冷笑一聲,她就,最開始怎么覺得這個北平王的仁善之名有些不對勁,如今看來,怕是這一盤棋,北平王下了不少年了。
“勝南,那現在父皇和母后怎么樣?”知道這些并不是重點,林婧雪直接問了最重點的問題。
白勝南眸色涌動,好半天才道:“母后無恙,只是父皇似乎中了北平王的毒,如今臥病在床,口不能言,母后在他身邊照顧他,不肯離開。”
北帝和北后兩人感情深厚,白勝南自就知道,北后的選擇他也能理解。
“母后對北平王似乎很好?”聽北后無恙,林婧雪心中一動,這個北平王也不是完沒有人性嗎,她記得北后對北平王似乎不錯,所以她才沒事,只是被軟禁?要知道,北后身后的勢力可是不亞于北帝,她身后站了整個曹家一派,實力不容覷。
白勝南不明白林婧雪的心思,只似有若無地應了一聲,這個時候,提起母后對北平王的好簡直是個莫大的諷刺,他想的是信中提到的另外一件事情。
如今,他和林婧雪之間的感情才剛暖化,如果他按照曹國舅的法去做,只怕他和林婧雪之間,又要離地更遠,可是,如果不那么做,那他的父皇和母后……他們怎么辦?
“如今的局勢已經這樣,只怕我們暫時不能回都城,至少要先做安排才能回去,勝南,你可有什么應對的法子?”林婧雪在聚神凝思解救北帝和北后的法子,腦中把自己看到過的計謀想了一遍又一遍,到底因為不擅長謀略而被一一否定。
她根沒有注意到白勝南的目光,和他面上的猶豫不決,只是久久沒等到回答,這才抬頭看了白勝南一眼。
這一眼,便正對上了白勝南那雙如秋波般深沉的眸光。
他面對她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深沉的時候,都是清如泉溪般透徹,林婧雪愣住了,“勝南,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話要與我?”
一股莫名的不安襲上她的心頭。
白勝南深情地凝視著林婧雪,她如雪的肌膚,明亮的眸子,如朱砂的紅唇,如瀑的烏發,窈窕的身段,無一不是他心中愛慕之人的模樣,可是……他卻在即將擁有了她的時候,要再去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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