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舞女們的姿態就知道她們訓練有素,這刺殺的功夫自然也不是一日練成,皇帝只覺自己眼前銀光一閃,然后他左胸口處便有些涼意和些微的痛意。
他瞪大眼睛,慢慢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穿胸而過的長劍,似乎還沒明白過來這是怎么回事,只看到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的胸口處涌出來,不出話來。
“救駕!”皇帝身邊的福公公忽然大聲驚叫起來,他這一聲叫喊便似打破了忽然凝固起來的大殿,整個大殿瞬間都紛亂起來。
“救命啊!”
“有人行刺!”
“快喊御林軍啊!”
場面一時有些難以控制,有的人還在想著護著皇帝,可是大部分的人都在忙著逃命,誰也不想成為這群“舞女”殺手們的劍下亡魂。
“陛下。”林毅幾步走到皇帝身邊,十分老練地按住皇帝胸口的劍,然后按著皇帝不讓他動彈,以防傷地更深,“你怎么樣了,陛下?太醫!叫太醫!”
林毅的聲音很大,可是,一片混亂中,似乎誰都沒有聽到。
皇帝面上由紅轉白,漸漸地有些青黑色,醉意過去,劇烈的疼痛讓他難以承受,他緊緊抓著近在咫尺的林毅的衣袖,想要“救救朕”卻是怎么都開不了口,他只能感覺到林毅在跟人打斗,林毅在護著他。
這個時候,只有林毅站在他的身邊,他以為還會有更多人的,可是,沒有!他還想著,等這次慧貴妃的生辰宴過去,就找個借口滅了林毅一家的,他打算把這個作為大禮送給他的愛妃。
“都安靜下來!”不知何時,大臣們忽然發現,大殿外邊進來了一群御林軍,不過,他們并沒有進來救駕,反而是站在門口,將整個大殿圍的水泄不通,似乎是防止有人逃出去一樣。
話的人是誰,他們很快向他看去,發現居然是蔣國公,此刻,不同于所有慌亂的人,他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十分有閑心地端著一杯酒細細地品著,當真是毫無畏懼。
腦子轉地快的人很快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但有些人卻是忍不住開口了。
“國公爺,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忽然來了刺客!”
誰都知道,這群舞女可是蔣國公親自選的,結果都是殺手?
“是啊,國公爺,陛下如今遇刺,生死未明,先叫太醫來給陛下看看吧。”
“看?”蔣國公放下手中彩釉的瓷杯,那杯面上刻著四個大大的字“壽與天齊”,十分華麗,正是皇帝為了討好慧貴妃特意命官窯打造出來的生辰杯,“看什么?看這個昏君死了嗎?”
蔣國公冷笑一聲,忽然猛地舉起手中的生辰杯,將它往地上一扔,頓時四分五裂,破碎不堪,“就這么個的杯子,還有這個碗,碟,盤,你們看到的這些瓷器,你們知道有多少件嗎?就為了一個的生辰,昏君斥資一百多萬兩去專門讓官窯燒出來!”
蔣國公不,眾官根不會注意這些細節,他們只是覺得這次生辰宴有些過于盛大,但是礙于慧貴妃的受寵,大家誰都不吭聲,他們根想不到,就這些的碗碟居然就要一百多萬兩,這是個什么數字?
“不單單是這些碗碟等瓷器,還有你們看到的那些裝潢,聽到的絲樂,筵席上所有的一切,這個昏君為了討好一個女人,花了一千多萬兩啊!將國庫揮霍一空,還倒欠了不少的銀子。”蔣國公冷笑連連,起身走到被林毅護著的皇帝身邊。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林毅,不知為何,林毅竟是覺得自己手中千斤般沉重,他不知不覺地松開了手,“嘭”地一聲,皇帝有些僵硬的身體倒在了地上,他這個時候終于睜開了眼睛,他定定地看著蔣國公,眼中帶著滔天的恨意。
他怎么能不恨,給他出主意生辰宴大辦的人就是他蔣國公,所有的一切都是蔣國公在負責,他對此一概不知,最后,蔣國公自己做下的事情卻都按在了他的頭上?!此時此刻,便是再蠢,作為一個帝王也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蔣國公要謀權篡位!
“林尚書死了,天相頻頻為林尚書鳴冤,我跟林尚書是多年的老友,以往昏君的所作所為林尚書都勸著我忍忍,如今人都死了,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這天相都,大楚必亡,我一定要讓大楚的百姓脫離火坑,過上幸福安寧的生活!”
蔣國公眼中帶著沉痛,似乎真地在為林尚書鳴冤。
知情的人都不會吭聲,不知情的只當蔣國公的是實話。
更何況,皇帝自登基以來做的事情,實在是歷歷在目,他們想不知道都難,這個時候,他們怎么可能站在皇帝那邊?!
“昏君,你不堪為帝,那便換個能人來坐這位置!”蔣國公見皇帝瞪大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和不屑,他拿起旁邊武晉亭手中的劍,一把將它插在皇帝的心口,這一下十分狠辣,皇帝甚至還沒喘口氣,便停止了呼吸。
眾目睽睽之下,誰都沒想到蔣國公會忽然動手弒君,他們想要什么,可是他們都看到那些御林軍巋然不動地守在那,似乎對蔣國公的所作所為根沒看到一樣。
再傻他們也明白過來了,當今的局勢是怎么回事,這些御林軍原來是蔣國公的人,難怪他有恃無恐!
蔣國公見皇帝死了還瞪著眼睛,似乎在死不瞑目地看著他,他上前一腳將皇帝踢飛,也不管他身上的血灑地白色的毛毯上到處都是,只目光灼熱地看著那露出來的龍椅,卻是強忍著沒有坐上去。
“昏君禍國,當殺!”正在眾人愣怔之際,大理寺卿張大人站出來,朝蔣國公拜了一拜,“國公爺救國有功,當為新君,臣張茂甘愿臣服。”
“喝!”張大人話剛落,御林軍便齊齊發出了一聲喝彩,震天雷響。
“臣吳長青也甘愿臣服。”長樂候吳侯爺也站出來,朝著蔣國公行了個臣子禮。
來多識趣的臣子站了出來,只是他們請命完,蔣國公仍舊沒有什么反應,他站在龍椅旁邊,目光放在林毅身上。
林毅仍舊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呆呆地看著皇帝的尸體,心中頗多感慨,皇帝是個昏君,他清楚地知道,可這蔣國公也不是個好人,他也清楚地知道。
如今這局面,一個壞人殺了另外一個壞人,他難道還要再擁立一個壞人做新的皇帝嗎?那跟以前有什么區別?
“林將軍以為誰是合適的新君人選?”林毅想要逃,蔣國公怎么可能會放過?他目光幽深地看著林毅。
林毅抬頭在大殿中看了一眼,大殿中的臣子早已分為兩撥,一大群的是擁立蔣國公的,另外一撥幾個人的是尚未話的,在他們的身后是層層的御林軍,他們拿著長劍,副武裝。
“臣覺得國公爺甚好。”林毅知道大勢已去,心中雖然有千般計量,此刻卻是著違心的話。
林毅話剛落,便聽得蔣國公一聲“哈哈”大笑。
在蔣國公的笑聲中,底下臣子齊聲道,“請新君上龍椅,加黃袍。”
大殿外的月亮悄悄地躲進了烏云后,只露出一點殘光,合歡殿宮中衣袖是環佩交織,歡聲笑語,絲毫不知這大楚在她們的談笑間換了個天。
公元七九四年,楚明皇薨,大楚從此消失于史記之中,蔣國公蔣矅廉在眾臣子的護擁下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新明國,自立為新明國元帝,史載明元帝。
明元帝弒君之名,便是昏君無道,是以,他上位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在朝政上大舉改革。
“陛下,這糧稅已經減到二層了,如今國庫空虛,實在是……”袁尚書看著明元帝,欲言又止。
明元帝登基之后,為了彰顯自己的仁厚,大赦天下不,居然還搞了一個免賦稅一年,別的倒也罷了,還能撐一撐,可這糧食是工部的主要經濟來源,養兵養人都要從糧食這里來啊,一年!那是什么概念!
袁大吏感覺自己雖然從一個四品大吏連升兩級成了工部尚書,可他要吃的苦頭反而更多了,跟明元帝吧,他要是懷疑他的忠心那不是吃大虧?要是不吧,眼看著他自己私庫都頂上去了,也沒用啊,家里夫人都開始鬧了。
這樣為難之下,袁大吏也只能私底下來見明元帝了。
明元帝正襟危坐在龍案前,穿著一身明黃的龍袍,面上表情肅穆,“國庫空虛?袁尚書,這話你可以唬唬別人,卻是唬不著朕的,當年你中飽私囊的,也該吐一些出來吧。”
“陛下啊。”袁尚書面上一白,立即伏跪在地,頭低低地磕在地面上,“以往那是昏君無道,臣心中不忿才坐下那些糊涂事,如今跟著陛下您這個明君,臣怎么敢?臣句句屬實,如今為了補官中空貼,都快揭不開鍋了,臣的夫人都鬧著跟臣和離啊!”
袁尚書是個妻管嚴,這事明元帝是有些耳聞的,他看著袁尚書可憐巴巴的樣子,來想取笑他幾句,不過想到國庫之事,他便打住了,“朕不是讓你跟索正談這件事情嗎?你沒去找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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