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街道在幾場大雨沖刷過后顯得有些荒涼。
周則打馬從這條街經過回到了太子府，徑直去了花月樓。
在這之前，周則原想同鎮北大將軍一同研討一下西北問題。然而，聽到宋清月發病的消息，還是很抱歉的向鎮北大將軍抱歉辭別。
“如何？”周則一進門就沖著太醫薛誠保問道。
薛誠保看到周則后，剛想跪下行禮，就被周則攔下了，“孤問你宋良媛如何？”
薛誠保沒話，嘆了口氣，望了剛剛睡下的宋清月一眼，道：“太子殿下，能否借一步話？”
周則點了點頭，帶著薛誠保去了偏殿，“孤想聽實話。”
周則這句話讓薛誠保進退兩難。假話，終歸會被拆穿；實話，這太子殿下若是發起火來，讓他命嗚呼了該如何？
“你放心大膽的，孤不會牽連無辜之人。”周則似乎勘破薛誠保的心事一般。
聞此一言，薛誠保趕緊跪在了周則面前，道：“如先前的許太醫所言，宋夫人活不過一年。”
薛誠保抬頭看了看周則的臉色，有些欲言又止。周則閉了閉眼，道：“若是整個太醫院所有太醫的醫術拼在一起，能保宋良媛性命多久？”
薛誠保嘆了一口氣，道：“微臣與太醫院上下一起也保宋夫人活不過一年啊。”
周則沒再話，也沒讓薛誠保起身。
薛誠保低著頭跪在地上，心里那句藏了很久的話實在是不敢出來。
他要如何告訴周則宋清月已經有近一個月的身孕了呢？
且不宋清月的身體如何，她這條命能不能撐到生產還是問題。這樣的話，薛誠保不出口，也害怕出口后自己沒有命從太子府的大門走出去。
眼下，薛誠保只希望太子府的哪兒女人能動手讓宋清月的性命早點結束。只要在宋清月肚子能看出來前了結了她，自己終歸還是能平安的吧？
“周秉進來”，周則沖著門外喊了一聲。
周秉聽到吩咐后，即刻進了偏殿。
“殿下有何吩咐？”
“去貼告示尋神醫季十七，找到者，賞白銀千兩。”周則道。
周秉領了命令出門不久，宋清月身邊的秋蟬就來到了偏殿。
“太子殿下，良媛娘娘醒了，您過去看看吧。”秋蟬道。
周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后，沖著薛誠保道：“今日的話，你知我知。”
薛誠保趕緊應下，隨著周則一同去了宋清月的臥房。
宋清月看著周則來后，很努力的沖著周則笑了笑，周則看到宋清月這副模樣，縱使心中難過也強撐著一副開心的樣子。
“清月，薛太醫你這病不日就會好。”周則讓宋清月倚在自己懷里道。
宋清月應了一聲，沒話。
生死有命。
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情況，宋清月心里也知曉。只是，周則相信自己的病還有治好的可能性，那么宋清月自己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病情不甚嚴重。
周則見宋清月沒話，以為宋清月不信自己的話，又道：“你若不信，問問薛太醫便知”，著抬頭望向跪在地上的薛誠保，道：“方才，薛太醫還與孤起了你這病。太醫，只要好生養著，保管能好。”
此時此刻，薛誠保抬頭對上周則的目光，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話，他什么時候過？
但太子殿下既然這么吩咐了，自己這當奴才的自然得應下。
此時此刻，估計周則只要不要了薛誠保的性命，周則什么他都會乖乖應下的。
周則還在柔聲與宋清月交談，薛誠保儲在這兒也覺得難受，遂而以為宋清月煎藥為借口退出了花月樓。
薛誠保這廂剛出門，就碰見了傅青滿身邊的璧鳶。薛誠保想著避開璧鳶走，最終卻還是被璧鳶攔了下來。
“奴婢見過薛太醫，我家娘娘身子不適，煩請薛太醫去一趟。”璧鳶道。
薛誠保聽到這話，心里咯噔一下。太子府總共只有三位主子需要太醫照顧，其余位分低的找民間大夫即可。眼前的這個婢女的主子倘若真的有病，找誰也找不到他頭上啊！
盡管如此，薛誠保還是一臉恭敬的道，“不知是哪位娘娘身體抱恙？”
“我家主子是傅良媛”，璧鳶這話明顯把薛誠保嚇了一跳。
傅良媛？
在大門大戶姓傅的主子，多半跟國公傅騫是親戚。一想到傅國公，薛誠保心里就沒底。傅國公身后頭站的，可是當今皇后啊！
“薛太醫還是隨我走一趟吧”，著，也不管薛誠保理不理，璧鳶就朝著海棠樓的方向走去。
薛誠保看著璧鳶的背影，嘆了聲氣，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這禍事來了，多也躲不過。
來到海棠樓，傅青滿倚在軟塌上，薛誠保坐在傅青滿的下首處。
“薛太醫不必拘束，宮今日叫你前來不過是讓你為宮把把脈順便拉幾句家常。”傅青滿喝了口茶，溫柔道。
薛誠保連連應著，從藥箱里拿出一塊手帕搭在傅青滿的手腕上，然后跪地請脈。
片刻過后，薛誠保將手帕從傅青滿的手腕上拿下來，重新放回了藥箱里，道：“娘娘身體康健，只是……”，薛誠保沒再下去。
“但無妨”，傅青滿示意璧鳶扶起薛誠保。
“只是，娘娘這茶您不能再飲了”，薛誠保道。
“為何？”傅青滿問道。
薛誠保哪里敢實話。從他一進門看著傅青滿在喝茶的時候，就已經發覺這茶水里摻了桃仁。按理，桃仁吃一些也無不妥，只是孕婦還是少碰為妙。
但是，這些話，薛誠保不能。
他相信，許文清日日給這位傅良媛把脈不會感覺不出來。既然許文清不，自己也不要多事了。
想到這兒，薛誠保賠著笑臉道：“娘娘有所不知，這茶喝多了，傷身啊。”
這話，傅青滿還是頭一回聽。自打有孕以來，她便格外心，有關孕婦的書籍她讀了不少，卻沒見過哪一條孕婦喝茶傷身的。
不過，一想到物極必反這個詞，傅青滿倒也釋然，遂而道：“宮記下了，宋良媛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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