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擺了擺手,對蒼璽說道:“我有話要與王爺說,還請王爺移步。”
蒼璽遲疑片刻后,傅瓷握了握他的手,蒼璽才說道:“前輩這邊請。”
蒼璽引著蘇佑來到了自己的書房,并且將左右都屏退。
“此處無人來,前輩有話請講”,蒼璽說道。
“老夫知道,霜兒嫁入王府是王妃的主意。但是,老夫就這么一個愛女,不求王爺能寵之、愛之,但求王爺能惜之、憐之”,蘇佑這話說的十分誠懇,一時之間讓蒼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蒼璽不語,蘇佑接著說道:“老夫知道,王爺、王妃琴瑟和鳴,心里定是容不下其他女子的。但是,霜兒執(zhí)意要嫁,老夫也無可奈何。”
說著,蘇佑嘆了口氣。蒼璽看著蘇佑這副模樣,扯了扯嘴角,片刻后才說道:“前輩既然這么說,蒼璽也想對前輩說出肺腑之言。我雖是個王爺,如今卻被困在這邱曄。說是來這邊督查,手上卻無半分實權(quán)。日后回朝堂,必然還會受天子要挾,您真的愿意您的女兒跟著我擔(dān)驚受怕?”
“我這一輩子,前半生拼在朝堂、拼在沙場,自然知曉朝堂是個吃人的地方。不過——”,蘇佑頓了頓,目光熾熱的看了蒼璽片刻后,拱手一揖說道:“王爺有扭轉(zhuǎn)乾坤之力,此等困苦不過是孟夫子口中‘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罷了。”
聽他這么說,蒼璽愈發(fā)覺得蘇佑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領(lǐng)兵作戰(zhàn)者,文臣不敢、武將不能。文臣大多數(shù)只會些紙上談兵的功夫,武將多有匹夫之勇卻是有勇無謀。像蘇佑這樣的,既熟讀圣賢、通曉兵法的,少之又少。
之所以有這樣的情況,主要是這些年,先帝與新帝在文武選拔人才時,分的過于細(xì)致。選上來的武狀元多莽夫,文狀元多書呆子。
“前輩既然信我,蒼璽必定盡全力而為”,蒼璽拱手說道。
蘇佑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霜兒的生母死得早,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我今日希望王爺能給老夫吃顆定心丸,讓老夫覺得霜兒的眼光沒錯。”
蒼璽應(yīng)了一聲,沖著蘇佑拱手說道:“本王保證,有我蒼璽一日,便不叫二小姐受苦。”
這大約是蒼璽唯一能許給蘇滿霜的了。
寵與愛這東西,他既然全心全意的給了傅瓷,便不會再給第二人。更何況,與蘇滿霜這段姻緣來的突然,蒼璽也站在一個被動的局面上,讓他驟然接受,委實是在為難他。
蘇佑聞言,嘆了口氣。按理說,有這話他該滿足了。
只是,為人父母,總希望給自己的兒女這世上最好的。
“那老夫就多謝王爺了!”蘇佑說完后又補(bǔ)充道:“王爺放心,日后能用到我蘇佑之時,我義不容辭。”
這算是一顆定心丸嗎?蒼璽想著。
他沒料想蘇佑會因為蘇滿霜的婚事站在他這一邊。先前幾次,他想要拉攏蘇佑,卻通通都被蘇佑回絕。如今,因為蘇滿霜,這位老者竟然能退讓到這個地步。看樣子,蘇佑果然是慈父心腸。
事情說完后,蘇佑離開了書房,與蘇滿霜一道回了家。
送走了這兩人后,傅瓷與香羅即刻去了書房。
書房里,蒼璽面朝著墻上掛著的山水畫發(fā)呆。傅瓷進(jìn)門后,沒打擾蒼璽,而是一個人在小桌子前泡起了功夫茶。
半晌之后,蒼璽才轉(zhuǎn)過身來,問道:“瓷兒當(dāng)真覺得這是一樁值得的買賣?”
傅瓷將茶水遞給蒼璽,“自然不值。讓人與我分王爺?shù)膶櫯c愛來換一個人的忠心,我委實是虧大了的。”
見傅瓷俏皮,蒼璽刮了刮她的鼻子,“你這妮子,還有功夫與本王打趣!”
“王爺,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值不值就能來說得清楚的。眼下,我們困頓,倘若沒有蘇佑的幫助,你我即便離開了北番也無力與周則較量。成大事者,必當(dāng)能取舍。”
聽她這一番話,蒼璽將傅瓷擁入懷中。
“本王,必不負(fù)你”,蒼璽在傅瓷耳畔輕輕說道。
言罷,蒼璽便出了門,徒留傅瓷在書房。
看著蒼璽的背影,傅瓷眼神里總有些揮之不去的愁。香羅看在眼里,嘆了口氣后,輕聲說道:“帝王之家,能有此情此意已經(jīng)實屬不易。主子不該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傅瓷不得不承認(rèn)香羅這話說的有道理。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事情,在平常百姓人家勉強(qiáng)可以,但在帝王之家,卻無先例。
為人君者,為了國,總會有所犧牲。
“我只求他心里有我便好”,傅瓷說道。
“主子能想得開是最好的”,香羅安慰道。
傅瓷又在書房里呆了一會兒后才由香羅扶著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去后,傅瓷命孟言取來了些布料,拉著香羅挑選起了花樣——她想給蒼璽縫制一套睡衣。
傅瓷想做個好妻子,好到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那種。她希望,她與蒼璽的家不只是一座冷冰冰的宅府,而是一座他們夫妻倆都悉心布置的家。她希望,蒼璽的每一處穿戴的東西都是她親手縫制的,而不是買的,或者嬤嬤們縫制的。
不知為何,這種想法進(jìn)來越來越嚴(yán)重。或許,這是傅瓷向蘇滿霜宣誓主權(quán)的方法之一吧。
傅瓷心里清楚。盡管,自己嘴上不說什么,但卻始終如鯁在喉。
看著傅瓷悶悶不樂的樣子,香羅主動安慰道:“主子與其在這兒難受,不如在王爺身上多花些心思,讓王爺?shù)男囊恢绷粼谥髯由砩稀!?br />
傅瓷嘆了口氣。她不是妒婦,也對自己的位置看的真清楚,她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與別人同榻而眠。只是,想到王府里會再多一位女子,一時之間難以說服自己罷了。
“他的心若是一直留在我這兒,旁人想要爭也是爭不去的。若是不在我這兒,我便是挖空心思也是奪不來的。早知道有今日,我倒是希望王爺平日里待我薄情些”,傅瓷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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