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瑤看看桌上,果然還是早晨的那一大盆子稀粥和咸菜,只是稀粥比起早上來少了一點兒,應該是母子倆又都吃了一些。
姚瑤推辭著:“崔大娘要想和我一塊兒吃飯,也該去我家里吃才是,您可是忘了我的身份?有我在的時候,哪還能勞動您下廚的?”
“這孩子,看你這一張巧嘴。”崔大娘笑道。
而崔璨早就注意到姚瑤的目光在他們家餐桌上停留了一會兒,他也知道他們家里肯定是拿不出那日去姚瑤家做客的那些好菜來的。崔大娘這會兒熱情地要留姚瑤吃飯,只怕姚瑤如果真的留下來吃飯了,倒是會叫崔大娘為了做什么菜而為難了。
因此姚瑤這般拒絕正好,她只管把理由都往她身上去攬,只是自己的事,既給崔母留了臉面,又很好地拒絕掉了這件事。這時崔璨看向姚瑤的目光,都是感激的多了。
“娘,我還有些事要找姚瑤姑娘……”
“咳咳……”崔大娘清咳了兩聲,讓后便沉下臉來警告他,“你可別欺負瑤丫頭!”
“娘……”
“好了我不了,你們?nèi)グ桑幯绢^,若是他敢欺負你,你就叫我!”終歸是兩個適婚男女要單獨相處,就算是姚瑤不是崔大娘的女兒,反而崔璨才是她的兒子,她并不怕崔璨有什么吃虧的,但也仍是要提點姚瑤兩句。就這點而言,姚瑤頓時也覺得崔大娘是個很良善的人。
然后崔璨帶著姚瑤進了自己的房間,但并未關門,房門敞開得大大的,這樣崔大娘在外頭也是能看見的。
姚瑤先是卸下自己肩頭上的包袱給崔璨:“吶,棗子,一天十顆煮水喝就好,也可以加些紅糖,不過這年代,紅糖竟然比紅棗還要貴的,哎……”就著紅糖,不要璀璨家里肯定沒有,就算是姚瑤家里,也是很少舍得買的。
崔大娘在外頭果然看到,于是馬上又跑過來了:“來就來嘛,帶什么東西!”
姚瑤就知道這種事不能讓崔大娘看到的,所以方才進來時她才沒,這不,果然過來和她客氣了。姚瑤只好笑道:“大娘,這也是別人送給我們家的,可我們家里的人都不愛吃甜食,你身體不好,還是拿過來給你補補吧。”
“不成不成,大娘不吃,你拿回去讓你娘吃,你娘也是該補的。”崔大娘直接把布口袋從崔璨那里奪過來,要塞回姚瑤手里去。
姚瑤立刻將手背到身后:“我不拿,我娘又不吃,崔大娘你再這樣我可走了。”
“哎呀你這孩子!”崔大娘拿姚瑤沒辦法了,之后去教訓自己兒子,“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要瑤丫頭的東西呢?”
崔璨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頓時幫誰也不是。他也不想白拿姚瑤的東西,可是誰讓母親是真的需要呢?崔璨只是想著,姚瑤此時對她的好,包括之前救他的事,他一定會還她,會報答她的,所以他就拿了,也只能拿著,但是這些事情每一件他都牢牢地記在心里。
姚瑤看看崔璨,這個人既然一開始就沒有拒絕她的東西,現(xiàn)在肯定也是不會拒絕的。崔大娘不肯收,當然還是叫她兒子來對付她。
崔璨接收到姚瑤的目光后,只得話了:“娘,這也是姚瑤姑娘的一片心意……”
“哎喲!”崔大娘頓時氣得往崔璨身上揍了一拳,最后也只好收下了姚瑤帶過來的紅棗,“瑤丫頭,下回可不準這樣了,你這叫大娘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你看我就不會不好意思,這可是來使喚崔大哥幫我做事的呢!”姚瑤這才笑道。
“哎,你這丫頭哎,心地就是好。”崔大娘拿著紅棗出去了,她可得找個地方把紅棗放好來,別到晚上的時候叫老鼠給叼走了,他們家里可是好久沒見過那么顏色鮮亮的東西了。
崔大娘走后,崔璨才得和姚瑤坐下來。崔璨知道姚瑤要過來,早就已經(jīng)備下了筆墨紙硯,這時兩人都坐下來后,崔璨:“你背給我聽,我寫。”
“嗯。”于是姚瑤就開始逐字逐句地背給他聽:“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yè)……’”
姚瑤才剛背了第一句,崔璨就已經(jīng)停下筆不寫了:“‘晉,太元中’,這是什么時候,若是故事之中的引用,為何是晉?太元又是何時?未曾聽過這個年號啊。”
崔璨好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在詢問姚瑤。姚瑤一聽,這下壞了,她只顧著背書來著,卻沒想到在這種細節(jié)上穿幫了,于是她堪堪敷衍道:“我怎么知道這么多?故事是這么的,我就照著這么背了。”
“嗯……”崔璨在這點上不再多做疑慮,但是他又問起來,“是什么人告訴的你這么一個好故事呢?”
又來了——當初她帶著姚瑜一起上山采藥的時候,也曾遭遇過姚瑜問類似的問題,就是問她怎么認識那么多草藥的。當時姚瑤騙了姚瑜,隨口胡謅是遇到一位高人教她的,包括在陳壽元那里也是,姚瑤只管把什么都推到那位“隱匿的高人”身上就好了。所以這一回,姚瑤當然也是這么的。
“就是我得幸遇見過一位高人,他教給我很多的東西,我認識的那些藥材,也都是他教的。”
姚瑤完之后,崔璨忽然盯了她好久,盯得她都快想要從實招來了,崔璨才又移開目光去,然后“嗯”了一聲。姚瑤嚇得直皺眉頭,崔璨這塊木頭,看起來好像是不太相信她的話啊!
不過不相信就算了,只要崔璨不要繼續(xù)追問她就好了。
有了方才的“晉太元中”,接下來姚瑤再背書的時候,可就心多了,她得盡量把*都避開了去。姚瑤當下立刻就又篩選出了《桃花源記》中的一句“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這句里面也是有提到朝代時間的。上次背書的時候,崔璨還不會把她的故事給拆得那么細,因此可能就沒有注意到,但這回他可是逐字逐句地寫下來,姚瑤也就不得不注意了。
姚瑤決定把這句話給偷換掉,于是她背道:“‘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時日……’”
“等等!”崔璨又叫了停。
“又怎么了?”這難道又有什么不對?
只聽崔璨:“我記得,早上你的時候,這一句不是這樣的。”
姚瑤在心里感嘆了一聲“羊駝羊駝”,這崔璨的記憶力要不要這么好?早上姚瑤她也就才背過一遍而已,這會兒才幾個字的不同?他竟然還能聽得出來。
姚瑤為了虛張聲勢,于是反問他:“不是這樣的,那你是怎樣的?”
崔璨提著筆想了想,但也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確實不是這樣的。”
“是我背還是你背啊?你聽著不就行了嗎,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有事你就自己寫啊,既讓我背,又不相信我背的。”
于是姚瑤完之后,崔璨又拿了方才的那種目光來審視她,看得姚瑤心里直發(fā)毛:“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崔璨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什么便是什么吧。”然后他才提起筆繼續(xù)寫了。
又逃過一關,可是這就背個書,竟然讓姚瑤緊張得不得了。她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崔璨給看穿了,只是崔璨不出來而已。不過想想,崔璨就算是再怎么聰明,肯定也不會猜得到現(xiàn)在的這個姚瑤,是魂穿過來的、于是這么想想,姚瑤又稍微安心了些。
兩人在房間里,繼續(xù)一人背書一人寫字。崔大娘放好紅棗回來之后,看到這一幕,面上露出欣慰的笑來。將來如果是把自己兒子托付給瑤丫頭手上的話,她也就去得安心了。
不過想起之前崔璨和自己的話,崔大娘又有些憂心忡忡。前幾日,崔璨什么都不許她上姚家提親去,還非得等他考上舉人了,才能配得上姚瑤這丫頭。崔大娘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只是這事情總有個萬一。萬一崔璨這回就落榜了呢?瑤丫頭這么好的一個姑娘,豈不是叫人家給定了去了?
崔大娘看姚瑤,是一百個滿意的,而且她知道袁氏那邊對崔璨也很滿意,但若是因為什么意外的原因,讓姚瑤給別人家定了去,崔大娘真覺得自己要后悔死。
可是崔璨也很是個自己拿主意的人,他要拿定主意,崔大娘也是不動他的。現(xiàn)在哪怕就算是為了能讓兒子安心讀書,崔大娘也必會順著他一點兒。不過還好,看起來瑤丫頭這孩子對自己的兒子也有幾分好感的模樣,這樣才總算叫崔大娘放心一些。否則的話,如果因為崔璨非要考舉人的事情,而錯過了這個兒媳婦,崔大娘真恨不得要把兒子打一頓才解氣了。
干坐著也是無聊,崔大娘又拿出針線籃來,一邊做著縫補的活計,一邊留意崔璨房里的動靜,所以起手她手里的活計,根也做不了多少。
姚瑤還是在背書,明明才是短短的幾百字的文言文,而且崔璨寫字的速度也很快,可是姚瑤覺得自己好像背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等一篇寫下來,她終于松了一口氣,還好崔璨沒有再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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