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光把問題重新拋回給導演，這下輪到墨鏡男為難了，他一個領著低薪水的臨時工導演，自作主張換掉女演員這種權利，可不是他一個不知名小導演能夠說了算的，忽悠童蕾這樣的菜鳥新人還行，卻騙不了林曉光。

    另外，換女演員對墨鏡男來說絕對的有害無利，因為在此之前，匯仁集團在敲定了廣告公司的創意方案之后，代理公司才開始物色能夠拍攝的公司，而墨鏡男就是這個公司派出的執行導演。

    而且，制作公司接到方案后，會有一個制片進行成本和時間上的預估，成本主要包括人員成本，其中包括導演、美術、攝影、演員、燈光……，制作成本則包括場景、道具、車輛、器材租用……以及其他的費用。

    除此之外，還要評估拍攝可能的風險，同時需要協調各方人等的時間。

    如果現在就貿然把童蕾換掉，猶如“牽一發而動全身”，無論是在時間還是成本上，都是極大不利于制作公司，墨鏡男吃飽撐了才會建議公司把童蕾給換掉。

    如今，墨鏡男騎虎難下，只好沖林曉光使了使眼色，為了顧及自己的威嚴，還故意用粵語與之套近乎“搞乜鬼呀，你呢唔系盲老作啊？你同我出去，我有嘢同你講。”

    林曉光卻不為所動，冷冷地道“導演，有乜嘢就喺度講，出去做乜？”

    “嚟呀，你先同我出去……”墨鏡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林曉光半拉半拽到陽臺，還順手把陽臺的玻璃門關上。

    屋里，副導演正安慰著哭泣的童蕾。

    陽臺外面，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眼看就快要中午了，拍攝工作始終停滯不前，墨鏡男摘下黑框眼鏡，露出一雙迷蒙的單眼皮，對林曉光低聲道“兄臺，別鬧得唔得啊？你想點樣呀，我叫你幫手，唔系叫你過河拆橋嘅……”

    林曉光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說“我邊有，問題系佢講唔通，噉落去點拍？”

    “算我求下你，得唔得啊？大家出嚟行，都唔容易，通融下，唔好搞事。”墨鏡男雙手作，面帶哀求，沒有其他人在場看著，全然收起了方才的囂張氣焰。

    話說，林曉光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待了那么多個影視劇劇組，還沒見過這么牛逼哄哄的導演，動不動就要換演員，他算個幾把？不過，看在他誠心道歉的份上，林曉光也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氣，為了顧全大局，也犯不著繼續跟他死磕。

    知道墨鏡男如今有求于他，林曉光也不愿錯過機會，直接向他談條件“我系畀面啊？如果佢再咁婆乸，咁我都冇辦法啦，唔系噉，你休息嚇先，等我做導演拍呢個廣告？”

    見林曉光想過下“導演癮”，墨鏡男一臉懵逼，不可置信地道“開咩講笑？你做導演？你個星咪嚟玩我得唔得啊？”

    林曉光一本正經地說“你就畀我過下癮，唔得你重嚟？”

    一般有資歷的演員混跡過那么多劇組，其實都具備有一定的拍攝經驗，所謂“演而優則導”，林曉光也不例外，只是導演水平高低的問題，畢竟他之前就一直在劇組跟過霍建起、靳德茂他們學過一些導演的手法，在和墨鏡男交涉的過程中，林曉光趁火打劫，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個“導戲”的機會。

    當然了，林曉光只是想借此機會試下下當導演的感覺，并不是真的要搶墨鏡男的導演工作，畢竟“導演”這項技術，之于林曉光而言，真的是不能再業余了，墨鏡男就算水平再差，那好歹也是人家的專業，是人家吃飯的行當，業余人士跟專業人士之間的水平自然是存在極大的差距，林曉光就算臉皮再厚，也不敢說自己拍的廣告會比墨鏡男強。

    而在墨鏡男看來，林曉光大小是個明星，至少目前來說，他說話的分量要遠遠高于自己，得罪他恐怕會影響拍攝進程，萬一林曉光耍大牌裝下逼什么的，純粹是自討苦吃，索性就讓他一下，看他能整出什么水花。

    在得到墨鏡男的同意之后，林曉光心花怒放地回到客廳，墨鏡男也正式跟現場的工作人員交代了一下情況，暫時委托林曉光彩排一場戲。

    角落里，童蕾正坐著抹眼淚，副導演則蹲在她旁邊幫忙遞紙巾，完美充當了暖男的角色。

    林曉光見了，徑直走了過去，板著一張臉對童蕾說“沒走啊？還想不想拍？想拍就別再哭哭啼啼了，讓化妝師好好替你補下妝，把口紅涂深一點，準備開拍了。”

    童蕾愣了一下，怔怔地看著林曉光，還沒明白怎么回事，林曉光就轉身去找攝影師去了，心說，不是你讓我滾蛋的嗎？怎么又讓我繼續拍了？

    副導演在旁急切地叮囑道“小蕾，還愣著干嘛？他們讓你接著拍呢，這回你可要珍惜啊，好好把握住機會！”

    “哦……好。”童蕾反應過來后，抹了抹眼角的淚痕，重重地點了點頭。

    人就是這樣，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懂得珍惜，“失而復得”的感覺卻又讓人備覺可貴，涉世未深的童蕾方才看著林曉光和導演在陽臺那里談話，以為他們是在商量要把自己換掉，心里已經后悔得要死，恨自己為什么總是放不開，總是把握不住機會。

    現在好了，林曉光給了她一巴掌，又賞了她一顆糖，把她弄得又哭又笑……

    這家伙真是氣死人了！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不想做導演的演員不是好鮮肉，林曉光第一次執導，整個人興奮得不行，比第一次演戲還要嗨。

    畢竟是第一次做導演嘛，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林曉光還是有點害羞，有些手足無措。

    在得到墨鏡男的允許之后，林曉光接過了導演工作，也終于體會了作為導演的工作方式，分鏡頭由攝影師和他重新確定好了草案，分鏡師則按照攝影師勾畫的草圖，將畫面完成。

    林曉光看著分鏡師畫的分鏡頭畫稿，感覺很新奇，也感覺很滿意，接著和工作人員討論了下鏡頭設計，以及打光的問題……

    雖然是第一次執導，但林曉光對道具、服裝、燈光等等的要求都非常高。

    而且，這場戲是林曉光自導自演，這又大大增加了他的工作難度。

    說真的，一下子要管理分配好那么多人的工作任務，林曉光瞬間覺得自己領導力捉急，整個人也有些分身乏術了，心里有那么瞬間，想起了周星馳、成龍那些自導自演的巨星，不得不感慨，這些都是天才啊。

    正式開拍前，林曉光沒有再和童蕾說戲，而是要求她忘記周邊的一切，全身心投入到劇情中去，因為，廣告的內容她已經足夠了解，林曉光唯一擔心的，就是她的表演張馳問題，怕她還是扭扭捏捏放不開。

    忙活了好半天，一切準備就緒。

    “行，來，各部門注意，action！”

    新上任的場記墨鏡男用力的一打板，“啪”的一聲都帶著回音。

    林曉光也不用試戲了，直接開拍。

    客廳里燈光通亮，傳來電視機里的聲音。

    林曉光在沙發上躺著，一臉倦容，童蕾坐到林曉光的身邊，關切地摟著他，眼光閃動，似能溢出水來，不一樣了，林曉光能明顯感覺到童蕾柔軟的胸部正頂著自己的胸膛，剛才墨鏡男導演的時候沒這待遇……

    ……

    “過了！”

    這聲“過了”，當然是林曉光自己喊的，誰叫他是臨時導演呢？

    這場戲一拍完，林曉光就迫不及待地從沙發上起來，跑到攝影機前觀看回放。

    無論效果如何，自己拍的這場戲，林曉光怎么看怎么喜歡。

    話說，墨鏡男的工作是拍廣告，更多注意的是畫面和節奏，因為廣告的時間有限，要求節奏快，對畫面的重視甚至比電影導演還要高。

    雖然廣告也有講故事的，但都是很簡單的，要么是故事中的一個片段，要么是蒙太奇或大量的跳切，拍起來不像電影那么累，林曉光的拍攝風格更像是電影導演，或許更擅長講故事注重細節，廣告導演出身的墨鏡男則更擅長把畫面拍好看。

    讓專拍電影的導演去拍廣告，很可能干不過專拍廣告的，反之亦然。

    但說實話，有墨鏡男的導演工作鋪墊在前，林曉光只是依葫蘆畫瓢罷了，這場戲跟他自身的導演水平關系并不大，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童蕾在鏡頭前的轉變，這小妮子終于是放開了一些，也更加的自然了。

    “進步很大，等會兒導演拍的時候，你就這樣演。”林曉光當場表揚了童蕾。

    “哦……”童蕾噘了噘嘴，想笑又不想笑，顯然還生著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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