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阮明心疲乏地睜眼，就看到一個梳著雙髻的丫頭正站在她床前呼喚著她，正是已蘇醒的桃紅。
“姐醒了！”
見到她醒來，桃紅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對著她急急道：“姐，現在桂嬤嬤要把素蘭姐姐她們都發賣出去，您可要救救她們！”
阮明心昨晚輾轉反側，不知道到了什么時辰才睡，現在睡眼迷蒙中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
“姐，您聽到桃紅話了嗎？！”桃紅急的有些跳腳，姐那一摔，可不是把腦子給摔傻了吧。
“桃紅你別急，有話慢慢！”阮明心漸漸坐起身，看著桃紅開口問道。
“就是桂嬤嬤，昨晚的時候就把這院子的所有下人都趕到了下院，今天更是叫了牙婆來府中領人，竟要把她們部發賣了！”桃紅揚著臉看著床上的姐：“要不是桃紅賣身契在侯爺的手中，只怕現在也被拘了過去！”
“你什么？”阮明心眉頭一蹙，一下子起身，頭疼再度襲來，她卻顧不上直接問道：“她們在哪兒？！”
怪不得昨晚就見不到人，怪不得回京等她病好，身邊除了桃紅并無可用之人。
母親身邊丫鬟大多帶自將軍府，都是忠心之人。現在桂嬤嬤這樣做，是怕誰發現端倪？！
桃紅趕快扶姐下地，從衣架上拿了件裘衣披風就要幫她披上。
阮明心卻搖搖頭并不想穿。
“姐，外面雖然停了雨，可風還大著，您穿的這么單薄！”桃紅勸她披上披風。
“桃紅，這件以后收好吧，我娘新喪，給我找件素服！”阮明心開口道，那件裘衣領邊滾著火狐的毛發，她不想穿。
“奴婢怎么忘了這個，姐您等著！”桃紅著就去箱底一陣翻騰，從里面直接翻出一件白裘：“姐，您看這件行嗎？”
阮明心點了點頭，任桃紅幫她系好披風系帶，就像是多年前她出征前桃紅為她系好袍甲一般，這才徑自向外走去。
“姐，您等等！”桃紅又折回去帶了把油紙傘，撐開追了出去。
外面是雨停，其實好細細地飄著雨絲，吹在臉上一陣的涼意。
頭頂的天空更是一片暗沉，宛若有一張巨毯遮在了空中。
“她們在哪兒？！”阮明心人步子卻急，深怕一個怠慢就和那些人失之交臂。
“就在別院的西門！”桃紅覺得姐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又不出來哪里不同。
“桃紅，我娘什么時候故去的？”阮明心邊走邊問道，她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就在昨天晌午時分，還沒到飯點，姐您在后院假山玩耍，那個時候夫人去的！”桃紅言語伶俐地道，不知道姐怎么會問起來這個。
晌午去世，晚上就釘好了棺槨，這還真是未卜先知！
冷冷的笑意在她唇角綻開，既然是這樣，那不妨就從這件事開始，她要和他們好好斗斗！
到了西門，遙遙就望見自己的奶娘正梗著脖子在和桂嬤嬤爭執著什么。
而奶娘身后，那些被護衛圍住的女子，卻都是母親院中的丫頭。
走的稍近，就聽到她奶娘白氏正指著桂嬤嬤怒吼：“現在夫人剛剛故去，你就要發賣了這一院子的奴仆，到底適合居心？！”
“白嬤嬤，按道理你不是賣身的奴婢，何苦要趟這攤子渾水！”桂嬤嬤的聲音陰陽怪氣：“為什么夫人會突然逝去，還不是你們這些東西照顧不過盡心費力！現在發賣了你們也不冤枉！”
“那姐房中的丫鬟，你也要一并發賣是什么道理！現在更是和老身結清了銀錢，你把我們部支走，是準備對姐怎樣？！”白嬤嬤發了急，看著桂嬤嬤有些咬牙切齒！
現在夫人院中的奴婢，那些下等丫鬟剛剛不是被帶走發賣，就是有家人來贖了領走，剩下這些一等二等丫鬟有的不服，生生杠在了這里。
“發賣你們，是因為你們照顧姐不周，才會讓姐跌下假山！”站在桂嬤嬤身邊趾高氣昂的丫鬟，卻是夫人身邊一等丫鬟素菊。
顯然她已經牢牢站在了桂嬤嬤這邊。
“素菊，你倒是懂得見風使舵，可是你這般抱著桂嬤嬤大腿，不知道以后會是什么樣下場！”
白嬤嬤身后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凜然道，眉目中可以噴出火來，她悲憤地看著身周的護衛：“夫人在時，我們姐妹是什么身份，現在真是阿貓阿狗都可以逼近身來！桂嬤嬤，今天我素蘭就是放話在這里，就算是以身相殉，都不會踏出這別院半步！就算是要趕，我也只認夫人姐趕我！”
她著，發了狠地直接從護衛的間隙沖了出去，眼看就要直接撞向墻壁。
來還在一旁觀望的阮明心悚然一驚，立即高喊：“素蘭姐姐，你休做傻事！”
她這才想起來，母親死后，有兩個丫鬟自殺殉主，其中就有素蘭一個。
已經絕望至極的素蘭聞聲回頭，就見到白底描著紅梅的油紙傘下，那個披裘而立的身影。
“姐！”
素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像是見到了希望，竟忍不住啜泣起來。
“姐您怎么來了？”桂嬤嬤卻是表情一僵，瞬間就對著那些護衛揮手：“現在姐在此，還不趕快把這些不聽話的腌臜玩意給捆了發賣！”
那些護衛這才趕快伸手去拉，被圍在中間的婢子們奮力掙扎，哭求聲頓時響起。
“住手！”阮明心立刻開口斷喝。
可是那些護衛只是怔了一下，都齊齊回頭看向桂嬤嬤，見到桂嬤嬤仍是一臉冷漠地揮手，他們則繼續起來。
“住手，都住手啊！”桃紅焦急地喊道：“姐讓你們住手！”
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大丫鬟們，現在有機會被這些護衛下手，他們誰不趁機揩油。到最后這些妙齡女子被拿下放倒，拿繩子捆住丟在了泥濘地上。
沒有人理會阮明心主仆的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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