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看著阮明心雪白的臉色，“哎”的一聲快步出去了。

    白嬤嬤凝著她的睡顏，“唉——”的長嘆一聲，給她掖掖被子，姐的沒錯，阮府里毒蛇猛獸，現在才是真的開始而已。

    真是一個命苦的孩子。

    “素蘭你怎么樣？”素心找到素蘭的時候她正在假山后面的道上低垂著頭失魂落魄，那雪白的瓜子臉上鮮紅的五指印隔得老遠都能看清。

    她急急忙忙的奔上去拉著她上下檢查、問東問西。

    素蘭輕抬眼瞼看她一眼，與她一起邊往回走邊將自己一晌午經歷的事情都長話短的給她道來。

    “原我是前去管事嬤嬤那里取銀絲碳，他們仗勢欺人的不給，我看不過去姐就這么被欺負，然后想出去向鳳府求救，沒想到在門口根出不去。他們要有側夫人的對牌才能出去，然后我就去找白氏，白氏躲在屋子里根不出來。”

    到這里素蘭就無比氣憤，“她不見我，我卻是不能不見她的，姐的碳火還要靠我呢，于是我就強闖了進去。”

    素蘭猛地轉過身來，正對著素心，由于情緒太激動，一下子牽扯了臉上的上，疼得“嘶”的一聲，“我還沒有進到她的正堂離去，就是單單到了院子的天井就覺得周身溫暖了不知多少，那管事的嬤嬤還騙我什么今年風雪大，什么物價飛漲，銀絲碳罕見，要是真那么難得，她白氏還能燒得起地龍了！”

    “那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素心問道。

    “一提起這個我就來氣，”素蘭捂著臉上的巴掌印道，“還不是白側夫人打的，我察覺了她虧待咱們姐怎么能容忍，當時就問她咱們姐連一顆銀絲碳都沒有，她還能燒的起地龍，一個妾室，竟然還比嫡姐還尊貴了不成。

    哪成想那個白氏惱羞成怒，”素蘭指著臉上的巴掌，“喏，就成這樣了。”

    “你這是，”素心都不知道她什么好，“素蘭姐姐你一向是咱們姐妹中最穩重的，今天確實是沖動了。”

    “是了，以往分著夫人在別院沒有這些勾心斗角，鳳府里也人人溫和，是我一時間沒有轉換過來。妹妹放心，以后姐姐會注意的。”素蘭停頓一會兒道，“只是，姐那兒……”

    “唉——”素心也跟著嘆氣，兩個丫垂頭喪氣的往回走去。

    *

    秀樓一層，白嬤嬤守在下面，正在等著她們歸來。

    “嬤嬤，姐呢？”素蘭精氣神地問道。

    白嬤嬤看見她臉上的紅印子還有什么不明了，指指樓上，“姐剛睡著沒一會兒，你先去把臉敷一敷吧。”

    “不了，嬤嬤，我先去看看姐。”素蘭輕手輕腳的往樓梯走去，途經畫廳后面的大圓桌子，看見上面一口也沒動的淡菜瞳孔縮了縮，抿了抿嘴唇，上樓去了。

    白嬤嬤看著她的背影，搖頭嘆氣。

    二樓上，窗戶關得嚴絲合縫，依舊難掩冰冷。就在孝期的屋子內沒什么裝飾，繞過一個素白的屏風就是阮明心的繡床。

    青色的帳簾旁，阮明心的臉更襯得慘白，從前軟嘟嘟的嘴干燥得翻起了白皮，白得泛著烏青，沒有一點血色，身上的被子也蓋得厚厚的，素蘭知道這厚的被子壓在身上肯定不舒服，但是卻是沒有辦法，屋子里太冷了，燒不起木炭就只有用棉被堆積。

    素蘭跪在床邊，手顫抖著想要撫摸一下阮明心的額頭，卻遲遲沒有落下手去，無聲的嘟噥著，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姐。

    她環顧著冷冰冰的屋子，柜臺上還放著他們帶回來的包裹，她知道里面是姐這些天都在喝的調理身體的藥材，而今只有那烏漆嘛黑的石炭，哪里還能熬得了湯藥。

    臉上的傷也感覺不到了，剛才還火辣辣的，這時候只覺得一片麻木，只覺得心口頓頓的，像是無數種情緒沖擊碰撞在一起，眼睛都撞得熱了起來……

    “不哭。”

    干澀的嗓音懷揣著稚嫩，是長時間沒有喝水的緣故，一直溫溫熱熱的手在她臉上輕拂，帶起一點漣漪，片刻濕潤消失不見。

    “姐醒了，奴婢吵醒您了。”素蘭的手快速的在臉上胡亂的抹兩下，“快，將手手放進被子里去，心凍著了。”她快速的取下臉上的手掖進被子里面去。

    “她們欺負你了。”阮明心陳述著道，聲音冰冰涼的，很快又回復過。

    素蘭恍惚一下，若不是看著她是一個孩子，且面色無礙，素蘭都覺得這樣這樣的姐陌生。沒有炭火，她們才回來，屋子里竟然連一口熱水都沒有。

    “姐你等著，奴婢這就去給您找一壺熱水來潤潤嗓子。”素蘭安慰著她，飛速的轉身就要下樓去。

    “等等，將白嬤嬤叫上來。”阮明心在她轉身的消失的那一瞬道。

    “是，姐。”素蘭行了一個禮，快速的下樓去了。

    “姐？”白嬤嬤上來見著阮明心獨自半撐坐著靠在床欄上，趕緊上前將迎枕墊在她的身后。

    “您怎么這么隨意的折騰自己。”白嬤嬤嘴里的嗔責一下。

    阮明心笑笑，“無事。”她吩咐著白嬤嬤身后跟上來的百靈，道：“百靈，你下去告訴素心她們一聲，看好院門，誰也別讓進來。嬤嬤，幫我把那幾個鳳家送來的白嬤嬤也請來吧。”

    百靈眼珠轉了轉，飛快地跑了下去。

    白嬤嬤的眼睛了亮了一下，她知道姐這是要采取行動了。

    阮家做事太絕，鳳追擔心外孫女卻被阮兆麟用孝道所壓迫，是以不但特地將鳳凝香生前的幾個貼身丫鬟派遣給她，另外還專門找來兩個會武的嬤嬤一并給了阮明心。

    等到那兩個白嬤嬤進了屋子，那種直挺的站姿，雖然她年級大了，但是在鳳府卻不僅僅是一個普通嬤嬤身份那么簡單。

    “江嬤嬤、李嬤嬤，把您二位請來，是明心有事要拜托。”阮明心此時臥床不起，很多事都不方便，因此也只能拜托這二位嬤嬤了。

    “姐，但有任何吩咐您盡管向奴婢，奴婢萬死不辭。”江嬤嬤和李嬤嬤同時道。

    她們果然沒有看錯，鳳家的兒女從來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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