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隊長看到張念祖和李長貴等人并不開心。一個人被獅子咬成了重傷,那他以后看到獅子就會有反應,哪怕不是咬他的那一頭。彭隊長昏迷前的記憶一一閃現,他知道張念祖救了他,但這種生理上的不適感還是襲了上來。
小芹擠開眾人,把手機直接懟在彭隊長的臉上,顧不得說任何恭喜或者沒營養的感慨,急吼吼道:“看,這是從邊世杰手機上拍下來的,咱接下來怎么做?”
彭隊長看著那些刺激眼球的標注和一個個對話記錄,眼神從前一秒的迷蒙忽然注入了銳利,他似乎想一躍而起,發現自己胳膊身子都用不上勁,沉聲道:“扶我起來!”
阿三忍不住道:“靠,這是吃了”后面的話被阿四給捂回去了。
小芹把床搖起來,繼續給他看手機,一邊道:“邊世杰是在賈霸伏擊我們那天出現的,他前幾個小時被邊世凱殺了這些你先別管,看這些跟他聯系過的人,你覺得信息可靠嗎?”
彭隊長默不作聲地看著閃動的屏幕,眼睛里像帶著刀子,他問:“為什么是照片,邊世杰的手機呢?”
小芹道:“炸了!
“這符合他一貫的做法,嗯,這些人里有幾個也算是老相識!迸黻犻L下結論道,“信息是可靠的。”
“太好了!”小芹道,“這些人都是云南販毒的源頭、閘口,有了這些第一手資料,對號入座應該不難,再加上一些技術手段,突襲抓捕勢在必行,不過我們這邊對云南鞭長莫及,也不好貿然就聯系誰”
“你做得對,得搶時間,但不能打草驚蛇。”彭隊長道,“我的電話呢?”
“準備好了。”
“我打幾個電話!迸黻犻L目光灼灼地盯著小芹道,“我說撥誰的號碼你就撥,可千萬瞅準了!
一向干練的小芹居然下意識地擦了擦手上的汗,道:“說!”
然后兩人就打起了電話,小芹幫彭隊長舉著,彭隊長負責匯報情況,一會是什么局長一會是什么部長,一會是從周邊抽調警力組成行動小組什么的,張念祖他們聽得無聊,各自找地方歇腳。
這幾個電話打下來就是四十多分鐘,中間那個陪床的小干警進來又被小芹支了出去。
最后通話完畢,彭隊長對小芹道:“你馬上把手機里資料傳送給王部長!
小芹點頭,又問:“什么時候能行動?”
“晚上九點之前!
小芹道:“需要我趕過去嗎?”
彭隊長一笑:“你做得夠多了,我們云南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小芹不免遺憾道:“可惜!
彭隊長道:“不可惜!這里也需要我們,賈霸不是還沒抓住嗎?”
兩人相視點頭,有種搞大事情前的默契和凝重。
阿三看得發毛,忍不住道:“這倆說什么黑話呢?”
小芹要去干活,彭隊長目送她的背影,忽道:“謝謝你的信任。”
小芹頭也不回道:“盡說屁話!钡黠@是帶著笑意的。
彭隊長又道:“邊世杰的手機是怎么來的?”
“你問他們!毙∏垡魂囷L似的出去了。
彭隊長的目光落在張念祖身上,張念祖道:“這個說來話長,呃,好像也不長,邊世杰有個馬仔,我跟著他本來想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信息,結果就碰上了。”
彭隊長剛要說話,張念祖搶先道:“事先聲明啊,這段時間我們可沒干違法亂紀的事。我們已經不做漠視法律的人好些天了!
阿三道:“中間還幫你抓了個毒販子,雖然是為了幫我們兄弟出氣”
阿四瞪他道:“你說這話可真多余!”
彭隊長在病床上努力欠了欠身子,鄭重道:“我謝謝你們!”
李長貴意外道:“真難得!
彭隊長身子往后一靠,有些乏力但精神抖擻道:“邊世杰手機里的那些人都是省內和邊境上的大毒梟,抓住一個就相當于斷了販毒集團一根手指,抓住五個就斷他們一只手,這些人隱藏極深,要挖出一個來就不知要付出多少干警的心血甚至是生命,現在暴露出這么多,你們是直接給了我一座金山!”
阿四道:“也不知小芹拍沒拍全!
張念祖道:“就算沒拍全,大幾十號人還是有的!
阿三道:“按彭隊的算法,邊家這次豈不是手腳都沒了?”
阿四道:“豈止手腳,胳膊腿連帶那話兒都沒了,以后就是個太監人棍。”
彭隊長道:“拔出蘿卜帶出泥,總有人為了保命會交代出一些干貨,如果這次的話,云南的販毒團伙能消停十年”他微微搖搖頭道,“也許五年吧!
阿四道:“大小都沒了為什么只消停五年?”
彭隊長道:“沒有邊家還會有別的人頂上,只要有利益有貪念有放縱,就會有毒蟲,有毒梟,我們的活兒就不會有干完的那天。”
屋里幾個人面面相覷,彭隊長隨口的一句話,竟讓氣氛有些沉重。
彭隊長看看他們道:“不過我還是對你們有成見!
李長貴無語道:“你這人咋忘恩負義呢?”
彭隊長道:“我不相信你們會做遵紀守法的人,普通人不會沒事抓毒販子,也不會沒事就跟蹤別人,就說我遇襲那天,你們也不該出現在那里的!
李長貴道:“救你還救出錯來了?”
彭隊長苦惱道:“所以我很矛盾,以前你們在法律邊緣跳舞,說不定隨時會踩過界,現在你們看似往正義這一方稍微挪了挪,我是該歡迎你們呢還是該繼續盯著你們?”
阿四道:“別盯我們,你自己的活兒不是還干不完呢么。”
彭隊長看著天花板陷入了沉思,緩緩道:“那天看到賈霸出現,我就該第一時間打爆煤氣罐,對付他,只要有一絲茍且偷生和麻痹大意的想法就會落得今天這樣的結果。”
阿四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道:“哎呀,你這是私仇高于公義。
彭隊長道:“我也是個普通人為什么不能有私仇?”他苦笑道,“干我們這行的,有時候私仇和公義是分不清的。”
阿四道:“那你還說我們?我們也是普通”然后迎著彭隊長不善的目光說不下去了。
彭隊長看著阿四開玩笑道:“你造型挺別致啊!卑⑺膹奶齑八は聛淼氖滤酪恍,見他這樣的人都至今拄著雙拐,也想象到了當時的嚴重,如果是普通人,現在頭七都過了。不過就算阿四這個樣子,憑臂力拄著兩條鋼棍站在那里穩如泰山,一般人也不用想。
彭隊長又看看張念祖他們,問道:“你們那天沒事吧?”這就是一句廢話,幾個人明明生龍活虎,其實彭隊長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說什么,現在沒事了不代表那天沒事,第二天呢?第三天呢?這些家伙康復用了多久?他也許只是想要個類似數據的東西,來悄悄做一下比對
阿三道:“怎么沒事?我們都受了重傷,在醫院躺了一下午呢!”
彭隊長嘆了口氣,在他還有意識的時候,他是看見李長貴和雷遠征用刀互相戳來戳去了的,然后在醫院躺了半天阿三并沒有炫耀的意思,黃金侍衛受了重傷在醫院躺了半天,這怕是他一生的黑點。
彭隊長出神道:“此刻,我是由衷地羨慕你們啊,我在最不該躺著的時候卻只能躺著,哪怕能站起來也好啊!
阿三道:“我有個辦法說不定能讓你快速恢復。”
“嗯?”李長貴看著他從小長大,還不知道他有這樣的本事。
彭隊長眼睛一亮,面前這幫人畢竟不能以常理度之,說不定真有法子讓他起床。
阿三捅捅阿四道:“你還記得咱小時候養過兩只小烏龜不?”
阿四道:“你想說啥?”
阿三道:“有一只得了腸胃炎,拉稀,不吃不喝好些天,眼瞅就快掛了,后來我聽人說只要把健康那只的屎給它吃就能好,我這么干了以后病的那只真的好了!”
阿四道:“你是說”
阿三捂著肚子道:“我現在就有!”
兩個人一起把目光轉向彭隊長,充滿殷殷之意道:“你的意思呢?”
稍即,病房里突然傳來彭隊長的一聲厲喝: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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