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空的意思是，什么也沒有。

    古月安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

    從前，無論如何，哪怕他真的一刀斬空，被人給躲過了，也不是這樣的，依然可以感覺到空氣，空間的張力。

    而這一刀，他斬過去，感覺到的，卻只有虛無。

    對，就是虛無。

    這個世界無論什么東西都該是有感覺，人體的感覺就是緊實的，鐵的質(zhì)感就是堅硬，雨是柔軟的，雪是冷冽的。

    可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

    這種虛無，居然讓已經(jīng)對于刀道擁有了極高造詣的古月安產(chǎn)生了一種茫然感。

    不知所措。

    這本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哪怕古月安在這一刻失去意識，他的刀也會做出下意識反應(yīng)。

    但，就是那么發(fā)生了。

    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卻發(fā)生了，這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然后，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古月安可以控制的了。

    他被一股比之之前他斬出去的那一刀還要強悍的多力量反擊了回來。

    爆炸。

    他被無可阻擋的掀翻了出去。

    一直到兩息之后，他才重新恢復(fù)了對于這個世界的感知。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個白玉京的老者的臉孔，近在咫尺。

    近在咫尺的意思就是，危險到了極。

    古月安在那一刻感覺到了死神的刀鋒在他的喉嚨上虛晃著，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

    死亡的一刻。

    連呼吸都靜止了下來。

    古月安選擇閉上了眼睛，他第一時間想起的，是明月照大地的那副圖景。

    因為此時是黑夜了，他應(yīng)該觀想這一副圖景。

    也因為，他又想起了烈火焚琴之中的序曲，那慢到了極的起手式。

    那也同樣是，最終極的洞察之術(shù)，絕對防御之招。

    舞起序曲的時候，他眼前看到了，已經(jīng)不是從天而降的月亮了，是直接，近在咫尺的已經(jīng)把他逼迫到無法呼吸的月亮。

    這樣的距離，連斬月都做不到了，來不及了。

    但是古月安沒有放棄，哪怕死神的刀鋒就在他的喉頭了，他也沒有半的慌亂。

    他冷靜到了極，他想到的不是要去正面擊敗這一輪月亮，他想到的，是超越。

    就像是在對抗貓王李歲急用陣法聚集起來的無數(shù)魂靈一樣，在根本無法正面相抗的時候，就去超越。

    從陰到陽。

    從月籠大地到陽光普照。

    這種陰陽的轉(zhuǎn)換，在古月安一次次的戰(zhàn)斗中，他已經(jīng)運用的極其熟練，而且隨著一次次的運用，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奧妙。

    從陰到陽的轉(zhuǎn)變，絕對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那是……無限的可能！

    站立在巨大無比的月亮上，古月安深深吸氣，他完全放棄了對于面前月亮的抵抗，他在努力上升，上升到更高的天空。

    然后他越過了月亮，他看到了光，那是日圖，他體內(nèi)原本流淌的月華之力再度轉(zhuǎn)變成了日華之力。

    接著，就在這種日與月的交替輪轉(zhuǎn)之中，一種新的力量在古月安的體內(nèi)產(chǎn)生了。

    硬要的話，這種力量，大概可以稱之為，陰陽之力。

    而正是這種陰陽之力，產(chǎn)生了絕對不可思議的變化，讓古月安，居然真的，無比輕巧的，以一種近乎閑庭信步的姿勢，和死亡擦肩而過。

    表現(xiàn)在現(xiàn)實之中，便是白玉京的老者雙掌劍氣洶涌瞬間和古月安劈面相逢，卻是在下一刻，古月安以一個絕對不可思議的姿勢和他擦肩而過了。

    白玉京老者的劍氣，擊空了。

    就像是之前古月安他們擊空一樣。

    “古月安。”直到這時，陳桔才來得及喊一句古月安。

    而古月安已經(jīng)退守到了最安全的地帶。

    “我沒事。”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太明白在剛剛那一刻發(fā)生了什么，他只覺得無比的玄奇，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你居然已經(jīng)懂得了……”而那個白玉京的老者，則是一臉不可思議地回頭看著剛剛和他擦肩的古月安，完全不敢相信的樣子。

    “心，他已經(jīng)是領(lǐng)悟破碎虛空之力的人了。”陳桔的表情嚴(yán)肅到了極，同時也很有些慶幸，古月安剛剛居然從那種情況下逃生了，本來，在他看來，古月安剛剛那一刻哪怕不死，也將受到重創(chuàng)，再難有戰(zhàn)斗力了。

    結(jié)果……真是不可思議。

    “怪不得。”古月安聽了了頭。

    怪不得之前他們圍攻的那一擊，居然全部落空，怪不得他一刀斬去居然感覺到的是無盡的虛無。

    這就是，虛空之力了。

    所謂的虛空之力，其實并非是指純粹的一種實質(zhì)性的力量，就像是風(fēng)，水，火，而是一個概念。

    虛空之力，既包括了真正的來自虛空的力量，也是強大到了極的武者對于虛空的運用。

    就好像是之前那一刻，之所以他們的攻擊會落空，還會被以加倍的力量反擊回來，就是因為那個白玉京的老者在關(guān)鍵時候劈開了虛空，將他們的攻擊引入了虛空之中。

    雖然也許那個老者也就只能撕開一的虛空，其實可能連真正的虛空都沒有暴露出來，卻已經(jīng)足以對他們這些還沒有觸摸到破碎虛空境界的武者造成致命打擊。

    想一想，無論你的任何殺招都會被對方輕松地以虛空避開，還會被以更強的力量反擊回來，同時對方還能進一步對你進行反擊，這是多么可怕的情況。

    就連之前豪情萬千，好像根本打不死的西門夜樓，也是動作遲疑了下來，從這也能看出，他倒也不是一個純粹的莽夫。

    或者，他們的團隊，并非是一個莽夫型團隊，他們也在審時度勢了。

    古月安和陳桔也是各自退開了一些，都在觀察著那個白玉京的老者，等待著進攻。

    他們不著急了，反倒是那個白玉京的老者開始著急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古月安，大概是想到了剛剛被古月安莫名其妙躲過了的那一招，所以并沒有再進攻古月安，他把目標(biāo)放到了西門夜樓他們的團隊身上。

    這也沒錯，柿子，總是軟一的比較好捏。

    下一瞬，他已經(jīng)朝著船上的四人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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