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云起云滅,日落月升當中一天天的過去,在誰也沒有察覺到的空隙當中悄悄溜走,最終剩下的又有什么呢?
不過是些許零散的回憶罷了,但人一生中所能記憶的東西終歸是有限的,忘卻才是生命的常態,雖不像魚兒一樣只有七秒鐘的記憶,但到頭來能始終牢記在心的不過寥寥幾件事而已。
不知不覺間已是八月時光,街頭巷尾已已經漸漸開始有樹葉落下,吹來的風當中也似多了幾分蕭瑟的氣息,喬辰安數數日子,已經是八月十二,再過幾天便是中秋節,是大夏朝最重要的節日之一。
而對于喬辰安這批新進書院的學子來,因朝廷的秋闈選拔每兩年才舉行一次,他們要到明年才會有參加秋闈的壓力,到時候便真的到了考教一個人才學的時候,得中者成為舉人,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夠進宮一睹當今官家圣容。
但至少在現在,他們仍是無憂無慮的,可以盡情享受節日的樂趣。
天氣漸寒,陽光被陰云所遮,天空顯得有些昏暗。
喬辰安站在院中,刮著微涼的風,伍秋月從后方走來,替他披上一件披風御寒,關切道:“相公,心著涼。”
喬辰安牽起她的手掌,在其微紅的臉色中將之拉進自己的懷中,一手攬住她的纖腰,入手只覺柔若無骨,輕輕拍打著,嘆道:“已經中秋了啊!”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竟已經有這么久了,久到連他自己都以為那些前塵只不過是一場大夢。
伍秋月忽然從自己身邊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孤寂之感,好似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有一種難以消褪的孤獨,心中止不住有些心痛,他心中一定有著屬于自己的傷心故事吧,只是從未在別人面前表露出來過,將這份憂傷與寂寞深深地掩藏起來,只有在不經意間才會流露些許。
忍不住向喬辰安懷中靠了靠,螓首主動貼在他的胸膛,雙手環住腰身,輕聲喚道:“相公……”自己想走近他的心里,帶給他哪怕一絲一毫的溫暖。
喬辰安聞言沖伍秋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便聽她道:“快要中秋了,相公是要回家里去的吧!”
喬辰安道:“是啊!有一段日子沒有回去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陪陪父母。”手掌輕撫伍秋月的面頰,又道:“到時候你和倩也同我一起回去吧!”
伍秋月聞言臉色微微一紅,雖明知道以自己和倩現在的狀態是不能讓喬父喬母見到的,但心中卻有些緊張,憑空生出一股臭媳婦回家見公婆的奇妙感覺,輕輕哼了一聲,便算答應。
這時候,倩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原來你們兩個在這里背著我偷偷親熱……”
……
臨近中秋,街頭巷尾也多了不少過節的氣氛,喬辰安稍微收拾一番,便來到慶余堂中尋到許仙,兩人結伴準備回返錢塘縣。
皇甫軒化作原形,變做一只靈巧的白狐,趴在喬辰安的肩頭一路假寐。
至于倩兩個人身為鬼類,雖然修為不弱,但仍舊不能如常人般在陽光下自如行動,此時則是鉆進了他腰間的槐木牌中,由他帶回家中。
錢塘同杭州的距離遠不遠,近也不近,若是乘船行水路,只需一個多時辰,若是走陸路,所耗時間還要更多一些,因此不多時,便已來到錢塘縣內。
“喬公子!”
“喬相公好!”
走在錢塘街頭,一路上不時有百姓熱情的打著招呼,喬辰安則是一一回應,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杭州城的那些事跡也逐漸被人傳了出來,什么以一己之力斗敗來自北方書院的數百名學子,才識堪比當朝大儒等等,一件件,一樁樁盡是美談。
他如今可以算是大名傳杭州,錢塘縣民人人以之為豪,頗有幾分衣錦還鄉的意思,連夸喬父喬母生了個好兒子。
同許仙在他家巷口分別,喬辰安便回到自己家中,父母見他回來自是十分欣喜,喬辰安在外的那些事他們自然也從眾人的口耳相傳中知曉,心中更是高興,試問這天底下還有什么能比自家孩子有出息更讓雙親開心滿足的呢?
回到自己的房間當中,槐木牌中便飄出一陣青煙,倩和伍秋月的身影從屋內顯現出來,有些新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好奇道:“這就是相公的家?”
皇甫軒則從他的肩頭躍下,躥出房去不見了蹤影,隱隱有“我出去逛一逛”的聲音傳來,他性子愛玩鬧,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喬辰安自是隨他去了。
吃過晚飯,陪父母嘮了些家常,喬辰安便回房準備休息,只是這時卻又有一個問題擺在他面前,他的房間當中只有一張床鋪,且并不太寬,若要容下三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了。但若是讓兩人寄居在槐木牌中,別伍秋月兩人不樂意,連他都不會同意。
最終,三個人還是擠到了一起,喬辰安居中間,伍秋月同倩居兩側,三人雖在龍門山的石室當中有過同眠的經歷,但那寒玉床畢竟極大,容下三人綽綽有余,不同于此時的狹窄擁擠。
喬辰安感受著身體兩側的溫香軟玉,若心中沒有半波瀾是絕無可能的,何時會想到自己有這樣的一天?美人在側,還是兩個。
倩還好些,畢竟性子活潑,稍顯大膽,但伍秋月卻是緊張的一動不動,背對著兩人,但卻無論如何也難以入眠。
黑暗當中,喬辰安忽然感覺身側的倩動了動,隨即一只微涼的玉手便搭上自己的胸膛,側過頭去,見倩正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眼中滿是柔情,輕輕咬著嘴唇,見到他望來,竟主動挪動螓首奉上香吻。
喬辰安微微一愣,心道這妮子也忒是膽大,但既然對方主動送上門來,自己萬沒有拒絕的理由,于是便回應起她的情意,深深吻下,品嘗著醉人的芬芳。
一只手悄然撫上倩的身軀,侵占高峰,倩冷不丁被他這么一襲擊,嬌軀猛地一顫,口中發出唔的一聲,卻難以逃脫他的魔掌,一開始還能忍耐,但到了后來,卻是情動不已,難以自抑,喘息輕吟聲越發粗重起來,情不自禁的嬌呼出聲:“相公……”
兩人的動作自然是瞞不過一旁的伍秋月,自然是臉紅不已,心跳不爭氣的加快,倩的聲音落到她耳中就像是魔咒一樣,心中好生焦躁難捱,暗自罵道這個浪蹄子,也不知害臊,當著自己的面居然便誘惑相公做那羞人之事……
正心煩意亂之間,卻忽然感覺一只手掌落到自己的腹上,身體忍不住一顫,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但那只大手卻并未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只是靜靜的停在那里,仿佛要讓她安心一般,伍秋月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眼看著就到了中秋節,當天晚上,一輪皎月冉冉升空,似白玉盤一般高懸夜空,投下千萬縷光輝,將天地間照的一片銀白似雪。
如此佳節,自然少不了燈會市集,喬辰安同伍秋月和倩兩人漫步在錢塘街頭,雖是晚上,但卻熱鬧非凡,耳邊有販的吆喝聲傳來,更有街頭賣藝的,玩雜耍的,放花燈的,猜燈謎的,好不熱鬧。
三人在街上隨著人流而動,沿路欣賞各種表演,伍秋月和倩哪曾見到過這般熱鬧的景象,時不時便會傳出銀鈴般的笑聲,在這一刻似乎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只是尋常人家未出閣的花樣少女。
這時忽然有青衣廝來到喬辰安近前,神色恭敬道:“喬公子,有人請你到前面的醉仙樓去赴宴,不知公子你意下如何?”
喬辰安疑惑道:“有人相邀?”他自問在這錢塘縣中沒有幾個相熟的人,會有誰特意派人來邀請自己呢?考慮到自己身邊的兩女,下意識的就想拒絕。
伍秋月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道:“既是有人邀請相公你,便不妨去看看。我和倩妹妹這里沒事的。”一旁的倩也連連頭,笑道:“相公快去吧,不過要快去快回啊!”
喬辰安思慮片刻,沖二人微微頭,便沖那廝道:“你且前面引路。”
那廝應了一聲,便一路將之引到醉仙樓中,直奔最層的位置,喬辰安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原先自己逢年過節才有機會吃上一次醉仙樓的四喜丸子,可現在自己卻能輕易地將整個醉仙樓都買下來,變化不可謂不大。
來到最層的一處包間當中,剛進去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正是許久未見的錢多多,見了他便大笑道:“喬兄,好久不見!”
喬辰安笑道:“我還納悶是誰相邀,原來是錢兄!”他之前聽錢多多押運著一批貨物去了他處,沒想到竟會在此碰到,看樣子是已經回返了。
錢多多將他引至堂中,喬辰安一眼望去,見其中坐著的大都是衣衫華貴之人,甚至錢塘知縣也位列其中,心中不禁有些猜測,經過錢多多一番介紹,這些人果然如自己所料,基本上是錢塘縣的一些富紳名流。
喬辰安只一拱手,便算是行過禮數,滿堂中人卻無一人感到不滿,皆因彼此雙方的身份地位擺在那里,這些平日里在百姓面前威風十足的“大人物”同喬辰安一比也就成了“人物”,包括知縣在內皆是起身回禮,臉上帶著恭敬之意,撇開別的不論,單只喬辰安乃是當朝大臣王禮之的學生這一,便足以令他們如此對待。
一旦喬辰安步入朝堂之內,有這位老師扶持,可以是平步青云,手握大權,他們這些人哪里敢有半不敬?
眾人先是有些拘謹,但隨著交流的深入,發現喬辰安也并不難以接近,反倒有些平易近人,心中的那份忐忑便逐漸放下,氣氛逐漸活絡起來。
眾人推杯換盞,錢多多席上哀嘆,杭州花魁居然在不久前去了臨安,不知還能否再見面,神情中俱是惋惜之意,喬辰安這時才知瑤琴居然已離開了杭州,到了朝都臨安。他對瑤琴的印象比較深刻,這是一個十分堅強的女子,雖然出身風塵,卻潔身自愛,不染半污穢,實在難得。
飲過幾輪酒后,眾人皆有了幾分醉意,膽子也大了起來,錢塘知縣神情微醉道:“在下素問喬公子才學,名傳一方,有‘杭州第一才子’之稱,心中自然是佩服的緊。今次恰逢中秋之夜,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可否公子以此為意作詩賦一首?”
陳知縣言罷,眾鄉紳紛紛附和,錢多多也笑道:“喬兄,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驚世才學!”
喬辰安見眾人興致頗高,不愿掃了他們的興,起步走到窗邊,抬頭望見天上明月,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沉吟片刻,開口吟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首詞吟罷,堂中已是落針可聞,寂靜無聲,回過頭來,眾人依舊處于震撼當中,皆是目瞪口呆,望向喬辰安的目光如同見鬼一般,他們雖已料到盛名之下無虛士,但喬辰安的表現實在如天人一般,幾乎超出他們的想象。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卻見堂中已不見了喬辰安的身影,眾人卻不在意,臉上皆是意猶未盡之色,但凡有些學識的人依舊沉浸在適才之詞的意境當中。
樓下,喬辰安來到伍秋月兩人身側,笑道:“走吧!咱們去賞花燈!”身影消失在黑暗當中。
唯有一輪明月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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