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最煩就是你這種白臉，能有什么用？”柳將軍挺著兩臂輕松轉過來沖江澈：“我去了還有什么好擔心的……丟一個，我賠你。rg”

    賠么？話聽著有怪，怎么賠是個問題，不敢問。

    不過馬東紅加上柳將軍，應該確實不需要擔心了，至于錢，村里偷偷給帶了一千五，縣里除了提供車費外咬牙批了五百補貼，應該很夠了。

    江澈這邊不敢吱聲，正想著，柳將軍已經最后一個側著身子上了車。

    鐵皮客車咣當晃著開出車站，孩子們一個個都探出車窗跟江澈揮手。

    “都給我坐好。”一聲爆吼，仿若在耳邊。

    老谷爺和馬東強互相看看：“我們現在很放心。”

    江澈：“我也是。”

    三個人沒有急著回去，坐拖拉機斗里打了會兒撲克牌，江澈輸了半包煙，從速度上來，基等同于發煙給他們抽。

    買煙，再把拖拉機開到教育局門口，接著打。

    他們在等電話，省里的青少年排球賽，下面各市的參賽名額按道理是應該選拔產生的，但是曲瀾市太窮，沒有辦法組織層層選拔，所以基每年就是指定市一，二的排球隊去參賽。

    如果下面各縣城有學校硬要報名，那就跟去年成績差的那個學校打一場，贏了去省里，輸了回家。

    峽元縣前幾年往市里報過一次，被打回來后就沒再報過。

    這次茶寮村的對手是曲瀾市二。

    前后算起來也就兩個時不到，教育局里頭出來人：“電話來了。”

    “這么快？”江澈連忙進去接電話。

    “娘的個批，老娘要打人了。”柳將軍在電話里吼。

    “怎么了？”江澈一下緊張起來。

    “市二他娘的太不像話了……”

    柳將軍帶著滿腔憤怒零零碎碎的完，江澈整理了一下，才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中午，孩子們剛到那邊車站，市二的一位老師就等在那里，直接領著茶寮孩子們就去了他們學校操場。

    不讓休息，不讓吃午飯。

    馬東紅抗議，對方還：“反正也就半時不到的事，兩下你們就得回去，我們這是幫你們趕車好不好？”

    準備已經就位，茶寮村不去就等于棄權。

    看這情況，所謂的選拔賽相關權利在對手手里，很可能裁判都是對方的體育老師……太不正規了，江澈有擔心。

    “不了，我去給孩子們買幾個餅，幾瓶水，先墊一下肚子。”柳將軍匆忙掛斷了電話。

    教育局辦公室里幾個人臉色都不太好，但是現在的情況，什么都已經遲了，老谷爺和馬東強是壓根不懂，而江澈，他用后世的思維把事情看簡單了。

    “前幾年咱們縣去了也是一樣，氣都不讓喘，裁判也是他們的，結果兩局１５：２，１５：，二十分鐘就讓人打回來了，擱后來這幾年，我們去開市里開會，有時候碰巧了還會被笑話。”

    “今年也是，咱們剛報名，他們就了，咱們峽元縣這回派一村去送菜，送菜是什么意思你們知道吧？”

    兩名教育局的工作人員先后抱怨著。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莊民裕帶著秘書走進來，：“那個，我正好路過，進來聽聽情況。”

    但他神情看起來還是有些擔心。

    “其實吧，那什么市二，也就幾個孩子高大，沒事課后打一打，一不專業的……學校嘛，哪有什么專業的，虛他他們干啥？”縣長看樣子是想幾句提振士氣的話，但是聽語氣，自己也有虛。

    二十來分鐘。

    電話又響。

    “喂，江老師，我是馬東紅。”

    “嗯，你，大聲，都在呢。”

    “嗯”，馬東紅在那頭大聲喊，“贏了，我們去吃個飯，準備一下，要去省里了。”

    “轟”，猛一下，辦公室里一陣欣喜，就連莊民裕都一下站了起來。

    問題怎么可能這么快？就算是兩局１５：０，扣去準備時間，孩子們再吃上幾口東西，這正式比賽時間應該也就過去了十來分鐘而已啊。

    “怎么這么快就贏了？”江澈問。

    “根沒打完，市二直接被周映打棄權了。”馬東紅帶著些哭笑不得：“是這樣的，咱們的孩子原先沒見過這種大場面，碰上裁判又兇，頭幾分打得很拘謹，都丟了。后來，冬兒在場邊撿了個球幫忙放回框里，就隨手拍了一下，對方教練正好站得近，就罵她，讓她出去，還你們老師怎么教的，懂不懂規矩……”

    馬東紅到這里，電話這頭先不別人，關鍵莊民裕火大了，那可是曲冬兒，就是他自己話都舍不得稍微大聲一，居然給人罵了？！

    一樣被罵了的江澈連忙給縣長安慰坐下，扭頭沖電話：“你繼續講。”

    馬東紅：“嗯，反正從那一下之后，孩子們臉色就都變了，尤其周映，那眼神里都是殺氣。接下來幾分，她扣球開始往對方臉上扣，只要是前頭因為他們教練罵人跟著起哄過的，笑過的，一個沒放過，挨個照臉扣，她那球速，對方躲都躲不開。”

    “好樣的，這才像我們山里娃。”莊民裕得意了，大笑著。

    “反正就是一個一個都哭著下去了，哇哇哭成一片，都不愿意上場了。磨蹭半天，最后直接棄權了。”馬東紅那邊繼續：“我們剛出來，準備去吃個飯。”

    老谷爺擔心的在旁邊問了句：“那你們沒被為難吧？”

    “沒，他們教練，一男的，還想沖過來找周映理論，柳干事直接一手就給他按樹上了，整個操場鴉雀無聲……再不還有我這個大高個么，至少看著也挺嚇人的，教育局的人也在。”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電話掛斷，莊民裕開心地起身在辦公室里轉了好幾圈，最后臨走還叮囑，后續茶寮女排的情況，都要第一時間往他辦公室打電話報告。

    …………

    短短幾天后，莊縣長帶著秘書啟程前往省會慶州。

    “這都進半決賽了，你再晚決賽都趕不上。”江澈數落他。

    莊民裕心情上佳，跟江澈也熟絡了，不以為意：“放心吧，我打聽了，市長正在省里開會，比賽要是時間能錯開，我一定把他拖去看。”

    要一位縣長和市長去看一場學年齡段排球決賽，這并不合理，哪怕是省比賽也一樣。

    但是因為其他一些因素，這件事的意義現在早已經不止于此了，就在昨天，一篇刊登在《南關青年報》，名為《一支山村女排的奇跡》的文章發表，迅速吸引了各階層、群體大量的目光。

    讓我們用的，南關省、曲瀾市、峽元縣、下灣鄉、茶寮村。這個拗口的地方如果要去，我們需要火車、客車、拖拉機，然后再走上一個多時的蜿蜒山路。

    茶寮村村去年共計學生八人，開學一個月后，支教教師因為身體原因離職，無奈停辦至今年。

    就算是現在，這所學校也僅有４０余名學生而已，其中女生１７人。

    完這些額，我想告訴大家，這所偏僻村的女排，剛剛打進了省學年齡段排球賽４強。

    她們穿著帶破洞的運動鞋，用透明膠把號碼粘在非專業運動服上，就這樣，一路擊敗了包括傳統體育強校慶州機關一在內的共計６支各市代表隊，一路殺進了半決賽。

    我在采訪的時候問孩子們，你們想要什么？

    孩子們想要爸媽和老師能來看，想要聽見有人給自己喊加油……可是她們想念的人，現在身在千里之外，一個連電話都打不通的地方。

    除了一名志愿者教練之外，一名大嗓門一人撐場的教育局干事就是他們唯一的啦啦隊。

    孩子們，她們會打進決賽。

    到時候我會去給她們加油，親愛市民朋友們，你們來嗎？

    我想給她們開一個發布會，記者朋友們，你們來嗎？

    文章配圖一共三張。

    一張是比賽的畫面，周映跳起扣殺，英姿颯爽，照片特別注明，該生已被省青年隊教練重關注。

    再一張是孩子們回招待所自己洗衣服的畫面。

    最后一張，是孩子們趴在窗口，好奇地看著慶州街頭的店鋪車流的畫面。

    發稿人是余時平，如今的他早已經名聲響亮，影響力巨大，而這篇報道，也非常符合他上次關注的主題，孩子、希望。

    來多的目光被聚焦，不單是一般市民，就連各級領導，都開始關心這支注定很有宣傳價值的鄉村女排。

    莊民裕坐在火車上，看著手里剛拿到的報紙，一時間然忘了什么宣傳作用，什么關注、炒作，他紅著眼眶喃喃地：“孩子們，你們縣長的嗓門也很大嘞。”

    莊民裕日夜兼程趕到慶州當天，茶寮村已經打進決賽。

    半決賽三局14：16、15：1、17：15打敗另一個市的老牌名校，決賽即將對陣去年的冠軍，慶州市鋼鐵學。

    “周映已經累得動不了了，老實，咱們其他孩子的水平，基都差一線，靠意志在撐，整個隊，總體上就是周映在扛著往前走的。”馬東紅在電話里聲著，聽得出來很是擔心。

    電話里傳來一陣骨碌聲，換了人。

    “老師，我不累，我給你拿冠軍。”周映。

    “好。”江澈跟周映聊了幾句，勸她抓緊休息，又讓曲冬兒接了電話。

    回到村里，整一村老少都在村口翹首以待，江澈握了握拳頭，：“進決賽了，后天上午打決賽，贏了就是冠軍。這不咱們也辛苦大半年了，我特意請了鄉里的放映隊過來，明晚咱們村在老祠堂吃飯、喝酒、看電影，發紅包……老谷爺你看行嗎？”

    “行啊，這不高興嘛。”老谷爺豁著牙大笑，喊道：“都通知啊，都來，誰不來可沒紅包。那個，江老師，王地寶他們家？”

    江澈想了想，：“也叫來吧。”

    PS：經常想，這書是不是應該給章的各位段子手分稿費……唉，我自己回頭看書都老在看章。更新慢的時候看看章吧，謝謝大家了，其實我覺得也不慢了，我自己在起追的幾書，基都比我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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