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刀，有人生！
破碎的東西從來都有人生！
此時黑刀從刀柄處蔓延開的裂縫猙獰可見，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壓制力，從而讓其無法承受而裂了開來。
莊珣頗為欣慰，雖然只支撐了一丈的距離，但這畢竟是兵圣王涼的刀意，黑刀如此尋常，換作是別的刀，只怕早就爆裂了，而在無極刀意以及刀劍意境下“深造”過的黑刀，卻是能夠支撐如此之久。
“還有五丈距離，卻是不知黑刀還能夠支撐多久。”
此時，莊珣就感覺自己面前就有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在虎視眈眈著自己，那是兵圣王涼留下的那道兇極了的刀意，如同鬼神，壓抑人心。
然而，莊珣心如明鏡，波瀾不驚。
“兵圣王涼，魑魅魍魎，就連這刀意，都是青面幻魔，獠牙惡鬼。”
這讓莊珣想起了天策上將王元栩，這個修行以陰鷙詭秘著稱《伏鬼仙人圖》的男人，只是當日再度回到東臨時，才驚聞王元栩已然不在人世。
莊珣此生最大的仇敵，大乾王國數代以來最大的仇敵，最后卻并沒有死在莊珣的手中，而是為他的祖國大虞而戰死沙場。
“王元栩號稱“天下第一智將”，沙場縱橫百年未嘗一敗，東臨域的常勝將軍，而這兵圣王涼也姓王，不知二人之間，孰優孰劣？”
莊珣沒有領兵打仗的經歷，他只知道王元栩這個人，這個一世以來古井無波的男人，都是將帥，與這兵圣王涼定然有相同之處。
“沙場縱橫須鐵血，無論是王元栩還是兵圣王涼，定然是鐵血堅毅之輩，馬鳴鐵血，刀槍劍戟鐵血，胸腔慷慨鐵血，就如同這仿佛是青面獠牙的刀意一樣，更多的是隱忍的鐵血。”
莊珣清楚，自己若想要真正掌握那寒月刀，那對其前主人兵圣王涼須得有足夠的了解，畢竟它曾追隨王涼如此長久的歲月。
這時，在后方觀望的獸皮大漢似乎知道莊珣在想些什么，或者，其實他自己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只不過他比莊珣要好一些，因為他畢竟曾經還呆在兵圣王涼的身邊，對于自己的主人，他自然有所了解。
“主人殺過世間九大善人，也曾弒過王朝明君，更曾伏尸百萬無辜之人，號稱天下人屠。”
“他一生的名聲從來就不好，因為他太殘忍，就連他的刀意，也叫惡鬼刀意，摧魂奪魄。”
“他看似冰冷如魔，卻有著一顆熾熱翻騰的心，他殺死的九大善人，其實是妄圖以善心功德釣天命的居心叵測之人；他殺死的王朝明君，毀掉了十座王朝的氣運，天下難民如過江之鯽；他伏尸百萬無辜之人……”
獸皮大漢深吸一口氣：“那是一件真事，那一年，他從圣而入魔，惡鬼刀意如同魑魅魍魎，他以為世間之人皆是惡鬼，揮刀南下，一路屠殺，最終百萬無辜之人被其所殺。”
“他原以為自己是要下地獄的了，但是有人卻要他去天的那一邊，那個人這是救贖，主人笑了，也哭了。”
“那一年，天界有人再度抽取真龍命脈，不顧眾生水深火熱，主人仰天怒吼，金蓮座下，萬鬼夜行，殺上了天界，拆掉了南天門，一戰為蒼生！”
莊珣心潮澎湃，這兵圣王涼，竟是如此傳奇，只是這傳奇的背后，同樣透露著一股無盡的凄涼。
“伏尸百萬啊……如此多的無辜之人死在他的手中……”莊珣微微搖頭，他不知道該怎么去評判。
就好像一個一直做好事做了一生之人，突然在最后殺了一個人，那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或許王涼的情況有所不同，畢竟他當年是入魔，只是，到底還是伏尸百萬，他罪無可恕。
“當年王元栩不也是如此嗎？”莊珣微微低嘆一聲。
王元栩是壞人嗎？其實莊珣并不認為。
當年王元栩之所以氣絕封印大乾皇室男丁，那是因為在莊珣祖父時代，還是妖族的走狗，直到他父皇莊秋竭力擺脫妖族控制，而他莊珣，其實也不過是妖族走狗的后代，王元栩沒有殺就算不錯了。
而他莊珣，要殺王元栩那也同樣沒有錯，畢竟沒有他，或許他父皇不會如此早逝，只是一切都是因果循環罷了。
而王元栩最后為了替心中摯愛報仇，也不惜成為妖族的走狗，為天下人所恥笑，毀譽參半，那同樣多的是無奈。
“只是如今到最后來看，王元栩卻也在摯愛與家國之間做出了選擇，最終為國戰死。”莊珣唏噓，若不是二人之間隔著巨大的仇恨，做朋友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到此，其實莊珣覺得兵圣王涼與仙人王元栩之間還是有很多相同之處的，他也有些慶幸，因為這樣的話，他對于面前這道惡鬼刀意也更有信心了。
開始只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就如同是以前在領悟《大荒劍經》第三重時，得知了太阿劍圣陳芝白的求而不得，也就通透了第三重劍瀾。
“與其這是青面獠牙的惡鬼，不如是兵圣王涼將自己的罪孽部釋放了出來，或許是因為要時時提醒自己，也或許是因為為了祭奠那些無辜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們，更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原因。”
莊珣如今再感受那股兇極了刀意，卻再也不曾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兇氣了，獨有巨大的悔意，無限悔意。
緩緩地，莊珣又踏出了一步，兩步，三步。
三步之后，一聲嗚咽的刀裂之聲，莊珣低頭現，黑刀已經完成了它的蛻變，碎掉了，但碎片卻散著晶瑩的光亮。
這不是一把沽名釣譽的刀，這是一把一往無前的刀，至少黑刀給莊珣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倘若莊珣在之前將它藏起來，不讓它繼續跟著自己走下去，莊珣知道，再一次拿起那黑刀，只怕就已經生銹了，因為黑刀也求而不得，如今它得了，就算是碎片，也是晶瑩的。
“還有四丈，只是如今看起來，好像也并不太困難了。”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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