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沉注意著劇里幾個情緒轉折點,隨口回答:“這個嘛,東北口音聽起來一股大碴子味兒,我感覺也出戲,不如西陜普通話。”
“西陜方言,你什么時候學的?”
“沒學過,但是我重刷過好多遍《武林外傳》,里面佟掌柜話的聲調,還是能學個**不離十。”
胡不歸頓時來了興趣。
“虧你真想得出來,不過這招真的可行,咱們倆現在就對對詞。”
“這個陜西話有個細節上的特點,你得注意一下,如果是復數的時候,就是俺們,如果是單數,我,就發‘厄’的音,厄跟你。”
“嗯。好,我試試。”陳沉復述了一遍,的有模有樣,然而她一雙清澈好看的眼睛,卻帶著一絲疑惑瞧向胡不歸。
她那個眼神意思表達的很明確,有句話不方便問,你子是從哪里學會這些的。
胡不歸眼神溫柔的回視她,微笑著把手里握著的劇卷起來,朝著戴著地書的手腕上,輕輕敲了一敲。
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陳沉抿嘴一笑,往椅背上靠了靠,一秒入戲,起劇上最經典最讓人淚目的一段臺詞:“趙德義,商芹芹,俺們今天結婚咧,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
胡不歸則是維持著那個溫柔的眼神不變,但目光里多了很多復雜的情緒,眷戀和不舍,滄桑又心疼,就那么看著她。
這種情緒太熟悉,都不用代入,以往任何害怕失去她的瞬間,他都會下意識尋找她的身影,貪戀的看著她,怕少看一會兒她就會消失在視線中。
想笑又眼睛發酸,心里很絞。
陳沉一直微微仰著頭看他,此刻深吸一口氣壓著想哭的情緒,忽然打開道具結婚證擋住嘴,只露出一雙眼睛,淚光泛濫的看著胡不歸,在那個紅上親了一口,然后緊緊抱在胸口,問道:“趙德義,厄好看不?”
“好看,特別好看。”胡不歸下意識回答了一句,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她。
重新回到排練現場的劉天也老師,目睹了這一段
“好,特別好。就是這種情緒,一對千辛萬苦才結婚在一起,還得了絕癥的新婚夫婦。”
“沉,你的那個動作,要把自己放到這個角色中去,商芹芹這個女孩,她身是個農村婦女,所以肢體語言還要更外放,或者是,侉一點,侉,懂是什么意思嗎?”
“劉老師,我懂,就是不能讓觀眾感覺放不開。”陳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位可敬的老師,的確一眼發現了她的不足之處,從長在城市里的女孩,舉手投足動作幅度都不會太夸張,尤其是融合了仙界的記憶之后,做一些粗野的不大好看的姿勢,她都會自覺不自覺的調整儀態。
“好,還有你,胡不歸,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嗎?”
“劉老師,我知道,我演得太帥了!”胡不歸也站了起來,一正經的道。
“噗。”即使是在嚴肅講戲的劉天也老師,都被他這一句話給逗笑了。
“你這孩子,好的演員是很有靈性的,他演什么就得像什么,要拋開自己原有的形象,無限融合在這個角色當中去,不過你剛才的眼神很棒,特別有戲。”
“行了,就這么多,剩下的你們自己揣摩,演員的路都是要自己走。”
三個時轉瞬就過,很快就到了化妝的時間,胡不歸的化妝間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火花社長劉曄,這位在非常年輕的時候,就憑借一部《藍雨》拿到影帝的中戲師兄,是年少成名的典范,娶了位法國太太,生了一雙可愛的混血兒女,每天活躍在微博上活得像個高仿號。
胡不歸禮貌的起身,道:“劉曄老師。”
“坐,坐,師弟長得是真精神,快趕上我年輕的時候了。”已經是中年油膩版的劉曄,毫不吝嗇的稱贊胡不歸的盛世美顏。
化妝師安溪忍不住偷笑,她平常是專屬給導師做造型的,今天能給胡不歸化妝是她自己爭取來的,
劉曄來是因為隔壁章子儀覺得化妝師不可心,一直沉著臉,他懶得搭話都去,就跑出來瞎貧,見化妝師捧哏就樂了,指著她道:“安溪你,為什么笑,我和這學弟的顏值基上是在伯仲間的吧,你可得好好話啊,不然真讓你安息了。”
安溪知道他是開得起玩笑,點了點頭,耿直又不失調皮的道:“劉曄老師,他比你白。”
這話可是一點毛病都沒,胡不歸練氣初期的時候,這膚質就碾壓娛樂圈一大片同行了。
劉曄皺著眉在鏡子里打量了一番,道:“還真的是,穿上白襯衫都不顯黑。”
正在捯飭脖子喜慶紅領帶的胡不歸,忽然建議:“請幫我換個自然色的粉底,手也給打上。”
安溪愣了愣,看了看在自己精心設計下,更加眉目俊秀的那張臉,覺得十分可惜,但胡不歸堅持,她也只能照辦。
打完粉底,來白皙的膚色瞬間暗了一個色號,配上白襯衫紅領帶,比起剛才來就多了點不出來的土氣。
安溪感覺是一個完美的作品蒙塵,有轉身開始為劉曄打理發型,有些委屈的扁著嘴。
胡不歸沒什么,拿氣墊粉底,順便給手上上妝,好保持臉跟手一個顏色。
劉曄樂不可支,道:“行啊,年輕一輩里最沒偶像包袱的就是你了。”
然而火花社長平常發微博有個特色,就是打臉的事來得特別快,平常高高興興曬個圖是開心的帶娃去公園玩,底下一水回復都是明明想去的是你吧,孩子根都一臉是親爹我能咋辦的表情。
他剛完胡不歸放得開不怕扮丑,就推開門走進來穿了一身紅衣紅褲的陳沉,梳了個老氣橫秋的低發髻,鬢邊別了朵看上就廉價的紅娟花,漆皮細高跟鞋锃光瓦亮。
這一身裝扮把劉曄都驚著了,目瞪口呆的:“這是我那個文藝范兒的師妹嘛?”
陳沉可愛的歪頭笑了笑,她膚色白而細膩像玉一樣,這會被她特意在臉頰上抹了一層胭脂,特意涂的有皴裂感,看著被風吹傷了似的。
她在鏡子里審視了一下,還嫌不夠,拿著棉簽輕輕蹭了一點口紅,背過身悄悄涂抹,就像很多不擅長化妝的女孩子那樣,口紅經常蹭在牙上。
受了啟發的胡不歸,道:“沉沉,幫我把口紅擦掉點,再撲上一層粉,就看著像中毒的那種唇色。”
劉曄保持僵直姿態已經很久,聽到這句神之中毒唇色,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魚尾紋都出來了,指著一對戲精道:“你們倆真是有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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