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整整三天的暴雨,終于在第四日臨近破曉的時候漸漸停歇,雷霆收聲,烏云消散,久別的陽光灑落塵世,給天邊浮云鍍上了一層淡薄的金曦,絢麗朦朧的虹橋架在天上云間,美的動人心弦。
雨過天晴,天地一新,又是一番好風景。
清新的春風透過竹簾的縫隙,絲絲縷縷的送了進來,帶著雨后初晴特有的青草泥土氣兒,將車廂內的淡雅熏香驅散了些許。
莫輕歌盤膝坐在蒲團上,有些不適的聳動了兩下肩,膀,擱在幾上的雙臂不自覺的微微繃緊,此刻,從肩至肘,在到手背,他的兩條膀子上,密密麻麻的插著數十根金針。
三日前,莫輕歌以氣機連接雨幕為橋,驚蟄一指的神意為引,納動雷霆為己用,擊敗了連云寨主蕭東庭,但自身雙臂經脈也受了不的創傷,按照正常章程吃藥調理,也至少需要十天半個月才會漸漸好轉。
值得慶幸的是,江清月醫術高絕,每天替他施一次針,刺激氣血,加速恢復,不過三天便已好了大半。
“莫公子,肌肉放松一些!你這樣……金針卡在肉里可不好取出來!”江清月秀眉微皺道。
莫輕歌無奈的搖了搖頭,斜睨了黎瑤花一眼:“我倒是想放松一些,可江姐你得聽聽,你的瑤花妹妹在些什么呀!”
江清月眼睛沒瞎,耳朵也沒聾,自然看的清楚,聽的明白。
黎瑤花此刻正興致勃勃的打量著莫輕歌,評頭論足的嘀咕著“肌膚太白,娘氣”,“胸肌都沒兩塊,真不是個爺們”之類的話。
江清月笑了笑,沒在多言,三日相處下來,彼此之間少了許些拘謹,多了幾分隨和,她也知道莫輕歌與黎瑤花兩人的習性,若是那天不與對方刁難斗嘴,才是東方不亮,日出西邊了。
好在兩人并不會為此大動肝火,上綱上線,反而以此為樂,她也開始覺得自己有些喜歡這樣的氣氛了。
費了一番功夫將莫輕歌雙臂上的金針一一拔除,別進棉布與牛皮制成針灸卷包中,江清月卷起收好,放入針匣中。
“莫公子手上經脈的傷,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不過往后還是要注意一點,這次的傷若是在嚴重一些,公子這雙手就廢了!”
江清月聽莫輕歌過他殺敗蕭東庭的過程,因此留心叮囑了一番。
“多謝姑娘提醒,莫某以后會注意的!”
莫輕歌試著舒展了兩下手臂,同時笑著道了聲謝,拿起放在一旁的中衣外袍,重新穿上,看著一旁的黎瑤花雙手托著臉,還在瞧著他看,不由啞然一笑。
“女人心,海底針,是將某些東西數落的一文不值,是喜愛到了骨子里去,都這時還不松眼,莫不是真的喜歡我這健美的身軀,要不進了城,晚上你就跟我睡,好讓你瞧個明白?”
“下流胚子,哼……的你好像很了解女人似的……”黎瑤花嘴一撅,翻了個白眼,沒好聲氣道。
莫輕歌哈哈笑道:“我了解女人,但是不了解你,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看不出那里像女人。”
吃一塹,長一智,黎瑤花與江清月沒有再穿好看不好用的裙子,轉而換了身男裝,江清月身姿纖弱,眉目清雅,看上去更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公子。
可黎瑤花這假子就不一樣了,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波光瀲滟,顧盼生情,乍一看,還以為是個面容俊美尤勝女子的風流公子呢。
黎瑤花黛眉倒豎,半響后忽又得意笑道:“這證明什么?證明姑奶奶的易容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以假亂真的地步了!”
莫輕歌強忍住笑意,轉頭望向江清月,問道:“江姐,不知還有多久才到寒江城?”
江清月看了看窗外,沉吟道:“按照我們的速度,左右不過未時就可以抵達寒江城了!
寒江城依水而建,地處湘水支流……寒江的上游,水道四通八達,往北可至云嵐,柳風兩府,往東可隨江入海,是朗月府北部主要的水路樞紐城市。
莫輕歌幾人折返路線來到寒江城,就是打算避開陸路,行水路繞道去往紫川城,雖然走陸路較近,過連云山脈后可謂一馬平川,不出七日即可抵達紫川城,可路程雖短,危險卻多。
大夏汲取東周覆滅的教訓,在東周原先的律制上或刪改,或增添,其中一條就是世家子弟不可土為官,江鼎盛在出任云嵐府府主一職時,恰逢江清月的生母病逝,為了盡快在云嵐府站穩腳跟,娶了玄道盟盟主之女為續弦。
玄道盟也借住江鼎盛這股秋風,拉起朝廷這桿虎皮大旗,盡掃庭前落葉,將云嵐府大勢力收入麾下,如今云嵐府這一方江湖早已成了玄道盟的一言堂。
因此走路陸的話,目標不僅大,那位極有可能是幕后元兇的江夫人只需要借助娘家勢力玄道盟,就足以讓他們步履維艱,乃至寸步難行。
莫輕歌從未看過陵王世子妃這個名頭,要知道,陵王不僅是夏皇的同胞兄弟,更是實打實的封疆大吏,權傾一方的人物,整個青州十二府,三百六十五城都是人家的封地。
此外,陵王門下奇能異士無數,供奉客卿眾多,加上陵王手上握有足以調動青州十二軍,共三十萬帶甲扣弦之士的虎符,即使是青州抗把子勢力扶搖宮也不敢輕易招惹。
如今陵王已年過半百,修為也未至天人,雖位高權重,但壽命卻與凡人無異,誰若成了陵王世子妃,只需熬到陵王百年之后,就可將這世子兩字摘去,成為整個泱泱青州名義上的女主人。
利益動人心,陵王世子妃這個身份所帶來的利益足以讓人鋌而走險,但對方顯然還是有所顧慮,因此才來個借刀殺人,借用連云寨這柄刀子,當然,刀子用忘了之后,更有可能再來個卸磨殺驢。
其實不難想象,江清月若是不幸身亡,無論江鼎盛如何悲痛,但從利益層面考慮,都不會放過與陵王結為兒女親家的機會,大抵不過是李代桃僵,讓江清雨嫁給陵王世子,其中或許有江夫人的私心,但也有出自玄道盟的授意。
玄道盟昔年可以借江鼎盛這晚來秋風,掃清庭前落葉,如今未嘗不是故伎重演,妄圖借助陵王世子這股東風,扶搖直上,再上層樓。
若以前是看在黎瑤花承諾的幽曇秘典上,那么如今江清月這個未來的陵王世子妃就足以讓他冒一回險。
今日結下的香火情分,不定在未來某個時刻就能開花結果。
就在莫輕歌若有所思之際,黎瑤花喜笑顏開道:“今天到了寒江城,再過幾日在到紫川城,用不了多久,清月姐姐你呢就是東陵世子妃了,那可是一步登天,真正的皇親國戚吶!
江清月幽幽道:“的確是一步登天呢,只是到現在我還沒見過陵王世子一面,他是美是丑,是善是惡,品行如何都還不得而知!
黎瑤花蹙眉道:“是哩,萬一這個陵王世子是個丑八怪,或者是個性子冷淡的冰坨子,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清月姐姐這么么嫁過去,豈不是遭殃了?要不別嫁了!
莫輕歌搖了搖頭,世家門閥娶妻嫁女無不講究一個門當戶對,盲婚啞家之事自來不在少數。
這時,又聽兩人又起了一些瑣碎事,莫輕歌對此實在沒有多大興趣,索性學起一旁入定三日,紋絲不動的斬業來,閉上雙目,靜心參悟得自于蕭東庭的太陽真解。
太陽真解博大精深,如一道佳肴,需得逐字逐句細嚼慢咽,莫輕歌身兼邀月,白愁飛兩人一生武學智慧,三日來,夙興夜寐的刻苦鉆研,也只堪堪將前半卷吃透,是往后,是如霧里看花,偶爾悟得只言片語的精要,同樣也是一知半解,到最后十一余句口訣時,更是燈下黑,形如眼盲,難以窺得半分真貌。
時間就在莫輕歌靜心參悟中悄然流逝……
約莫一個多時辰之后,車廂外面有了人聲,且漸漸嘈雜起來,充當駕車工的狄長空撩開了車簾,探頭道:“姐,寒江城要到了!”
江清月溫婉應了聲,接著又道:“三日來,幸苦長空叔叔你了!”
狄長空臉上笑意頓現,連連搖頭,表示不幸苦!
莫輕歌睜開眼,透過車簾,舉目望去,寒江城果然已在眼前,
十五丈的城墻,巍峨雄壯,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座峻山峭壁聳立。
如今城下人頭攢動,車馬如龍,黑壓壓的排成一條。
長吐口氣,莫輕歌又想起了什么,變戲法也似的摸出了一張瑩白面具,面具觸手微涼,如冰似玉,卻又非冰非玉,其內有瑩光流動閃爍,幻化成紋,神異非常!
莫輕歌抬手將面具覆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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