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兩萬年做的最偷偷摸摸的事,便是對青霄起了情愛之心。
我這兩萬年做的最拖泥帶水的事,便是將這份感情藏著掖著到了如今。
盡管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多想,當時樂安傷勢嚴重,青霄只顧著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為何胸腔間還是醞著一團無法言的悶痛。
情愛讓人敏感,敏感便生猜測。
我跌跌撞撞的往回走,渾身無力,像是踩了團棉花。
“七,七。”重澗手掌一扯我衣袖,將快要跌倒的我拉過來。
月夜下,他眉目里盡是焦急之色。
我心一熱,覺得這世間到底還是有人關(guān)心我的。
“重澗,有一天我們之間的情誼是不是也會變?你會不會待我不再似當初?”我如失了魂魄般兩眼空空的望著他。
“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是我的星星,就算滄海桑田,我待你也會如初。”他兩眼朧出一層纏綿的暖色,無比認真的看著我。
我呆看了會他,只覺得他那兩眼目光竟滋生出了脈脈的深情愛慕,忙撇下他,急步走著。
他亦沒再多問,只跟在我身后,隨著我腳下的步子時急時緩的走。
我雖對兒女情事有些呆笨,但也不失于個深明大義,深知現(xiàn)在手頭上最打緊的事莫過于查清瘟疫一事的真相。
我一向心氣高傲,不肯有求于人,這些年來青霄雖是個例外,但如今依著我的性子,也絕不會再去主動見他,而今可以指望的人,汜玉上仙便是一個。
畢竟,他是樂安的哥哥,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當夜回到皇宮,我也知瞞不住重澗,便將瘟疫前前后后的事都告訴了他。
他只是異常鎮(zhèn)靜的看著我,一語未發(fā),將我血跡斑斑的雙手包在手絹里,認真的擦干凈。
“我會保護你。”他抬眸看我時,那是一種我在他的臉上從未看到過的鄭重。
縱使我對情愛再怎么是個榆木腦袋,也看出重澗對我與朋友之情有些異別,腦子就熬成了一鍋亂粥,現(xiàn)下就更懶得思忖試探他待我究竟是何種心意。
夜里我暗暗掐了幾只瞌睡蟲放在重澗的耳朵里,直到他熟睡過去,我才起身去了西海朱璃宮。
一路上奔波,衣發(fā)凌亂,顯得很是狼狽,以至于汜玉竟半天才認出是我。
“七,你這是怎么了?”他的手揚起想要握住我的肩膀,又似乎覺得有些不合規(guī)矩的放下。
“汜玉上仙,實不相瞞,我此次來是有要事相求。”我強撐著體力,強迫自己不要累的睡過去。
他一擺手,在側(cè)侍奉的仙廝很有眼色的跑過來,附耳對仙廝了幾句悄話后,仙廝會意,一溜煙跑去了內(nèi)殿。
汜玉引我在繡墩上坐著,趁著這個空閑,我將樂安一事也簡明扼要的予了他。
我講完他已是愁眉深鎖,剛想什么,剛跑進內(nèi)殿的那個仙廝托了個方形玉盤端了出來,玉盤上呈著件桃花水色的女子裙裝。
他一揚手,衣裙便飛入他手掌間,扭頭淺淺對我一笑,道:“你且換身衣裳吧,這個樣子出去怕是有失了體面。”
我垂目看了看身上這一身泥垢血漬,勉強朝他一笑,接過他手里的衣裳,頷首回個禮道謝,便隨著引路的仙娥去了內(nèi)殿。
這身衣裳和我以前穿過的不大一樣,甚至比天后娘娘裳的那幾件還要好上幾分。層層輕薄如美人呵出的蘭氣,袖口裙角繡上的桃花次第綻開,如在美人臉上染開的紅胭脂,行處花香暗滾,仿佛盛綻一樹繁花。
我一出去,便看到汜玉上仙恰好轉(zhuǎn)過來的臉,正萬分驚艷的定看著我,眸間像是被春光盛滿了一樹桃花色。
我不安的扯幾下衣裳,實在是不太習慣這種“行走的桃花樹”的奇異怪感,忙道:“我過幾日便將那日的手帕和這身衣裳一同還予你。”
他適才微微回了點神,收攏了定格在我身上的目光,溫和道:“不妨事,這衣裳與你身形正合適,就送予你吧。”
這衣裳雖金貴,我也不是什么貪心的人,婉言拒絕了好幾次卻都被他稀里糊涂的岔開了話音,我也沒再提,只想著等瘟疫一事處理好,得閑個空子便來西海還予他。
因著我對青霄多少還有點余氣未消,怎么也不肯隨汜玉一塊去拜謁,到了閑人莊后我便尋個由頭自顧去了,走了幾步思量再三,終還是一顆老心放不下操勞,遂躡手躡腳的偷摸跟在汜玉身后。
前來接待的是剛從北海回來的二師兄尋古,我的一十九位師兄中,大抵我與二師兄最不相熟,他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甚少待在閑人莊里,今日偶見也是個幸事。
眼看著汜玉快要進了宣世殿的門,我一著急,便幻了個蛾子飛過去抓住汜玉的衣袖,也同他一并進了去。
青霄的臉色異常蒼白,連那身生機盎然的青綠色衣裳仿佛也失了些平日的顏色,他正以手扶額,側(cè)在桌邊休憩。
任我心里有多少窩著的火氣,見到他的那一瞬還是被一點不剩的熄滅。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青霄,是這世間待我最親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我過于緊張,老覺得談話間青霄的目光一直盯著汜玉衣袖上的我,一只入不了眼的飛蛾。
我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瘟魔雖是無形無體的一團惡煙,可瘟蠱卻是瘟魔修出的一種違天蠱術(shù),其身雖可散滅,其精卻盡數(shù)藏于瘟蠱之中。
而樂安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正是不知道被誰植了瘟蠱,瘟蠱入體,七天不解,便會神形俱滅。
“我們兵分兩路,我去弱水西南取不死樹上開的不死花,你留在紫華洞內(nèi)以血燃燈,為她續(xù)四柱香的命。”
“不行!上神,要去也是我去,我不能讓你涉險,且不守護不死花的是三只上古時戰(zhàn)無不克的戰(zhàn)獸,就連弱水河,千萬年來也無人過的去。”
“唯今只有我親自去一趟,你妹妹才會有一線生機,你與她是同息血,只有你能為她續(xù)四柱香的命,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樂安出事。”
我心里一瞬五味陳雜,耳朵轟轟的響,盡是青霄那一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樂安出事”,手腳一軟,竟從汜玉的衣袖上掉了下來。
我感覺不到身上似乎被摔裂的疼痛,只雙眼朦朧的看著門外那一點絕塵的青影。
那么堅決,那么毅然!
卻也只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賭他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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