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與暖兒趕來的時候,已經天將晨曉。
曦光幾縷,打在我的臉上。我迷迷糊糊的半睜個細縫,只依稀看見眼簾外的兩條人影,揉了好幾次惺忪的睡眼,才看清那兩人的臉。
玄正正經經的立著,暖兒探頭探腦的望著我,那二人如同逮了只稀罕動物的獵戶,兩目悠悠泛著光,似笑不笑,大喜大羞的將我瞪著。
我被他們瞅得心中大駭,咕咚咽了幾聲口水,欲要起身。誰料還沒坐起來一半,腦后突如其來的一繩力便攏上了我的肩膀,復將我按回原處。
我叫苦連天,側了側臉,就看見上堯君那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他斜躺在密密花叢中,一手扶額,側撐著身子,微微淺笑,正目不轉睛的望著我。
暖兒笑出了聲,玄也跟著笑。
我恨恨朝他們拋了個兇相。
“上堯君,我……”
后話未出,兩指冰涼就牢牢封上了我的唇。
“你可是忘了昨日發生了什么?”他笑著,眸光閃閃的,有些狡詐的捉弄。
那一幕幕潮水似的涌進我腦子里,十里紅妝,生生世世……
自己這萬年不曾開花的老鐵樹竟真的含苞怒放了。
我極力保持著云淡風輕的姿態,扭扭捏捏間,臉上的溫度卻發滾燙。
這下連上堯君也笑出了聲。
“我且問你,今日的你,該喚我什么?”他頓了頓笑容,那平如鏡面的眸子依舊被扯得粼粼晃動。
“我……”我咬著唇舌,左鼓勁右鼓勁,夫君那二字,還是甚難出口。
上堯君自我額頭上輕輕一敲,已自花叢中起了身,一邊垂眸望著我一邊朝我伸出手。
漫天朝光明媚,那一襲高大的身影罩在我的頭頂,收盡萬丈天光。
我緩緩將手放到他掌心中。
他輕輕一用力,便把我拽離地,箍在了他的懷里,我下意識的抱緊了他,將臉貼在他胸膛上,那種涼涼的寒香,縈繞于鼻尖不散。
“你可是害羞了,開不了口喚我?不過也沒關系,我總有辦法讓你喚出來。”他低頭,緩緩貼近我,溫溫的鼻息混著出口的磁音,像是一包催情的藥,直直灌進我的身體里。
我愣著,望著那一寸外的眉眼如畫,傻傻笑了笑。
不過,嘴長在我自已身上,我樂意喚什么就喚什么,我倒是有些期待,他能有什么辦法撬開一張硬嘴。
“尊上,天孫已經在外等了許久了。”玄突兀的插了句話,正好打破了這一場實則平靜暗則已經煮沸的局面。
上堯君扭頭,顯然是分走了繼續調戲我的注意力。
我這燃眉的羞赧,終于被澆了個半滅。依照玄兄這乖巧忠厚的性子,是斷斷不會在主子的話里插縫,今日此舉,定是為解救我的尷尬樣子。
我偷偷朝他拋了個討好的笑,他亦偷摸著受了。這玄兄,自從霧澤山里出來后,待我真是十足的真心,到底是何時與我建立了這般深厚的情誼?
“他怎么來這里了?”上堯君淡淡問道。
“對啊,臨兒來這里做什么?”我附和道。
“自然是為了青霄君的婚禮,這四海八荒里但凡有頭有臉的神仙都烏壓壓的趕去了閑人莊。”暖兒笑嘆道。
這似乎是一個十分敏感壓抑的話題,玄的臉色倏忽暗了暗,偷偷量了我幾眼。
上堯君的臉色也白了白,假裝無意的輕瞟了我幾眼,那目光卻是深深的,帶著幾絲不語察覺的慌亂,甚至還有些打翻醋壇子的酸楚。
我瞇了瞇眼,將他眼里的那些情緒看得透徹,心中卻瞬間欣喜無比,輕飄飄的快要飛起來。
他們主仆二人倒是心有靈犀,一個以為我與青霄有不清不楚的關系,一個又過分害怕我還對青霄念念不忘。
原來,上堯君也有怕的時候。
原來,上堯君也怕我會愛上別人。
“喜帖呢?”我心里很是舒坦,笑得開懷,大模大樣的朝上堯君張開手。
“你想去嗎?”他淡淡的問,目光卻直勾勾的盯著我,仿佛在用一種極其安靜卻又壓抑的態度守著他的獵物。
而我這只獵物卻自得其樂,“當然要去,青霄成親,我怎么能不去呢?”我得坦坦蕩蕩,憑誰也聽不出一個愛而不得的幽怨語氣。
此時再不去,怕是日后再沒有機會了。
我等了三百年,熬了三百年,此次下山,鳳衣那筆血債,我要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仙姬?”暖兒輕輕扯著我的袖子,細聲喚我,見到我這副樣子,臉上有難以掩蓋的恐懼。
我無聲無息的抹去了一臉浴火般的恨意,彎著嘴角,笑得明媚。
“我們去閑人莊吧,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去過了,很是想念。”我望著上堯君。
他輕輕點了頭,垂眸的剎那,滿眼情緒漸散,一抬頭又是那一派無盡的漆黑。
我看不透,只覺得心里如彌漫著沉沉的霧靄,抑抑的悶痛。
“對了。花衡上仙也來了。”玄靜靜的話,尾聲極輕,兩道目光快速掃過我,最后定格在上堯君的身上。
我極其疲倦無奈的閉了閉眼,又睜開,悠悠嘆著氣。
這該是媒的牽線人卻陰差陽錯的被綁在了姻緣線上的另一頭,實在是有些鳩占鵲巢的感覺。
我愣在原地,著實不曉得是該進該退。上堯君卻是面無異常,步履平穩的從我身邊走過,順道攬過我的手,緊緊握住,仿佛是宣誓主權般,大搖大擺的走在最前面。
我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跟著,欲哭無淚。
“你這算是做了奸夫嗎?”我跟上他的步子,心中如貓抓狗撓般的不安,悄悄耳語道。
上堯君眉峰一皺,疊成了兩川,那一絲僵硬漸而擴大,火速蔓延到了臉上。
“是,你的不錯,這位**,我的確是你的奸夫。”我如此拐彎抹角的不敬,他倒沒有發怒反駁,反倒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連眼睛里都閃著些亮晶晶的光,像是懲罰般,抽出兩根指頭,在我掌心里使勁撓了撓。
我反手一掌,壓下他那兩根不安分的手指,又占據主導地位,將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在他手心里狠狠扣了幾下。
他吃痛,瞇著一雙細縫,如一只醺醺欲醒的猛獸,滿臉的恐嚇威脅。
“奸夫,可不要對我發脾氣,還是要想想到底該怎么把你洗白吧。”我笑意深深,森森冷冷的奸笑著,又提起腳,仿若不知的在他腳背上碾了幾碾。
隨后,朝他笑吟吟的挑了挑眉,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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