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南將我帶去了閑人莊,見了青霄,至于如何救治四青,無論我怎么追問,他們都是閉口緘默,只讓我放寬心,說總有一天四青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我面前。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總有一天到底是一年,三年,還是幾十年,幾百年,幾萬年,我沒有勇氣去問,總之我會一直等著。 在閑人莊住下的第一晚,我做了個夢,夢見未離懷里抱了幾大罐酒,言笑晏晏的說要請我喝酒。 我一口沒喝,反倒是他喝著笑著,笑著喝著,后來笑著笑著又哭了,那笑聲蒼白,那哭聲無力,飄飄渺渺的,像是林間將散的炊煙。 他說,他對不起我。 他說,愛情是一種毒,讓他情不自禁的染上,情不自禁的為之瘋狂,不惜傷害身邊的人,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利用我。 他還說,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到了最后,我已分不清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記得咽下了第一口酒之后。喉中苦澀的抬起頭,看見未離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對著我笑,然后用了很大的力氣,將刀子刺入了自己的心口上。 我手中的酒罐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張大嘴,卻發現出不了一絲聲音,想要移開步子,卻發現身子如石,半分也難動彈。 我眼睜睜的看著噴涌而出的血花染紅了他胸前一片,熱烈而寂靜。 他將自己的手伸進了血肉外翻的胸口中,掏出了那半方仍很鮮活,仍在跳動的心臟,血淋淋的遞給我,笑著,眼角有斷了線的淚。 他說,幫我把這剩余的半個心臟交給寸心吧。 我淚眼朦朧的哭著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她已經嫁給了上堯君,沒有你的這一半心臟,她也能活。 他說,他幫寸心實現了愿望,他自己的愿望就空了,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把這一半心臟還給她之后,他們就互不相欠了。 他還說,我們是一樣的人,都得不到只有彼此的愛情,可是我又比他幸福多了,到頭來,他什么都沒有,還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可是我看似也什么都沒有,其實已經得到了最珍貴的東西,上堯君完整的愛。 慢慢地,他的身子開始透明,開始散開,像一點點的星辰。 我猛地睜開眼,粘膩的淚痕冷冷的掛在眼下,印濕了枕間。 還好只是一場夢。 可手里的觸覺仍在,軟軟潮潮的,不住地跳動,不住地想要掙脫。趁著窗外的月光,我看清了手里握著的究竟是什么?那是半方小小的,殷紅的,令人恐懼卻帶著溫度的心,血淋淋的躺在我的手心里。 我幾乎沒有力氣握住它。 這是未離的命,那么重,那么沉,可是我并不想將這份癡心交給寸心,因為她不值得。 可是最后我還是去了天宮,只是因為我不想辜負未離最后的心愿,雖然是要讓我親自去救奪我所愛的情敵。 紫棲宮依舊,獨多了位主人,可我卻不知該以怎樣的心情走進去,一步步,踏的都有些搖晃。 我知道,上堯君不希望我來這里,不希望讓我知道他已經娶了寸心,可重在舊地的感覺又是那么令人懷念,我閉上眼睛,貪婪的呼吸這一片天地的空氣。 “你總算是回來了。”身后人的腳步戛然而止。 我睜開眼睛,心中隱痛,回過頭,看到寸心挽起了長發,梳著精致的髻頭,臉上閃動著勝利者的光輝。 我笑著望她,平靜道“以后都不會來了。” 我并不想這樣低聲下氣的示弱,我只是不想讓上堯君的苦心作廢,既然他想瞞著我,那我就讓他瞞著。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在我的小腹上頓落,雙眸微微挑著,看似平淡的神色中藏著嫉恨,甚至還有一絲落寞傷感。 我下意識的護住了身子。 她幾聲嗤笑,目光如針的刺向我,“說吧,你此次來是為何?” 我長出了口氣,盯著她的臉,輕輕說“未離死了。” 她的雙眉一瞬緊皺,美目微微跳動間,臉色變得異常慘白,只低斥道“你胡說什么!” 我聽得出她粗重的語氣正在顫抖。 “未離死了,他死了。”我冷靜的重復道。 她臉上的表情終于崩潰了,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來,像一只無可歸依的雛鳥。 未離的死,到頭來換來的,也不過是她的幾滴秋后眼淚。 我攤開手掌,掌心間的一半心臟還在微弱的跳動著,仍是殷紅的顏色,像是一團聚集的紅霞。 “未離說,將這一半心臟給你之后,你們就互不相欠了。” 她看著我掌心里的那一半鮮紅,眼淚一滴滴的砸落在風里,雙手顫巍巍的接過去,捧在手心里,那么的小心翼翼,如春風般的呵護。 我默默的離去,十指嵌入身下的衣裳里,牢牢地攥緊,淚水模糊。 未離死了,無論值不值得,無論我恨不恨他,他還是死了,永遠的離開了我。 我沒有回霧澤山,我生怕回去了之后,會難以控制的去預料我與上堯君究竟會是怎樣的結局,我亦沒有待在紫棲宮,因為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再屬于我,這浩大的天地間,我一時竟想不出自己的去處。最后我隨云而飄,漫無目的的游蕩著,卻來到了閑人莊,暈倒在山下。 醒來后,映入眼簾的一張臉又是那么熟悉,溫和含笑,我緊緊握住他的手,“四青,你終于回來了。” 我怕極了身邊的人都會像未離一樣,都會在一個虛幻的夢境里毫無征兆的離開我。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安撫著將我扶倒在床上,順勢坐在床頭,眉目淺笑,“睡吧,我不會再離開了。” 我又沉沉的睡下去,似夢似真,現實與夢境,在虛虛幻幻的顛倒著,到最后醒來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分不清睡夢中握著的那一雙溫暖的手,究竟是不是四青。 走著走著,就到了折桂園里。黃盈盈的一樹樹桂花開的寧靜,香氣馥郁。 遠遠地,我看見那一襲水綠的顏色,盤在樹干之下,那么單薄。 我靜靜的走近,撿起地上一只空酒罐,“喝悶酒嗎?原來你也有苦惱的事。” 他抬起頭,發絲被風撩起,酒色上臉,眼角飛紅,極其慵懶的笑著。 我仿佛看到了四青,在邢臺的烈火下,微微笑著,被映得通紅的一張臉。 我走至他身旁,蹲下身,正視著他,“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誅緣劍,沒有保護好四青。” 他輕輕搖了搖頭,望著我,目光由淺及深,直望進我的瞳心深處,化成難以言喻的柔情。 我錯了視線,直起身,幻出誅緣劍,遞給他,“我不是個好主人,不配擁有這把劍。” 他卻遲遲沒有接,很長時間后才站起身,嘆了口氣,拍著我的手,道“四青很固執,只會認一個主人,你拿著這把劍,好好的等他回來吧。” 話后便徑自離去,只有落花拂在他的背影上。 我握緊了劍,一時間,睡夢里握緊我的那雙手的觸覺又附上肌膚。 而那雙手,是青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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