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源吩咐龍語在原地等候后，走過去挽著虛名的胳膊，“師兄，我們借一步話。”

    兩人慢慢地向旁邊走去，等離龍語和黑衣姑娘遠了一些后，程思源急不可耐地問虛名道：“師兄啊，你可知那位黑衣姑娘的來歷？”

    虛名點了點頭，道：“我當然知道。她叫曲艷，是魔族之人。”

    程思源拍了拍虛名的肩膀，“師兄你真厲害，連魔族的女人你都敢強迫她跟你在一起，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啊。我是沒什么種族歧視的啦，只是看你剛來時強迫她的樣子，嘖嘖，還真是彪悍啊！你沒聽過強扭的瓜不甜么？何況是那樣的一個，呃，歪瓜？”

    虛名嘆了一口氣，“師弟你有所不知，像我這樣單身了幾十年，而且形象不怎么好的老男人，能有瓜給我扭就不錯了，哪還在乎它甜不甜？當然這是玩笑話啦，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喜歡她，而她又對我若即若離的，不強迫不行啊！”

    程思源有些無語，“你清修了那么多年，沒想到卻折在了這樣的一個女人身上，師弟我有些替你不值啊！你怎么會喜歡她呢？何況還是一個魔族之人？”

    虛名望著天空的云彩，眼中露出追憶之色，“我的修煉天賦不高，只是比一般普通人稍高些而已。在六十多年前，我僥幸入得陰陽門，接著就在山上潛心修煉了五十多年，而修為只是勉強達到了青級初階，之后再無進展。我好像達到了一個瓶頸，修為始終無法突破。于是我就下山歷練，想通過入世修行來尋求突破的契機。”

    程思源有些不解，“你進境緩慢應該是自身原因，好像跟那個曲艷沒關系吧？”

    虛名點頭道：“師弟別急，且聽我接著往下。我在外面東游西蕩了好些年，行遍了千山萬水，試過了各種辦法，可是修為始終難以突破，甚至還有倒退的跡象。在近乎絕望之時，我卻意外地掌握了一門突破修為的偏方，那就是‘情’。于是在萬般無奈之下，我就想經歷一場情劫，看能否能提高我的修為。”

    程思源皺眉道：“通過入情來突破修為，還真是另辟蹊徑！照理來，師兄你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還是很容易的吧？”

    虛名看了程思源一眼，搖頭道：“如果我有師弟如此相貌，那該多好啊！即使有你的一半容貌，我也就不用那么苦惱了。你看我這副尊容，加上我這老不老的年紀，我就是想去經歷情劫，也得有人愿意陪我共入情關不是？尤其是找到一個能讓我刻骨銘心的就更難了！”

    對這一點，程思源倒是深有同感。畢竟感情始于容貌，迷于才華，共鳴于愛好，相敬于品行，歡愉于言談，沉醉于靈魂。如果連開始的容貌都不能相中，那后面的步驟是很難進行得下去的，除非你有獨特的魅力或者有經天緯地之才，或者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程思源默然無語，對這個師兄開始有些同情起來。不光是他，就是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想找一個能融入靈魂、能愛到骨子里的人，都是極為艱難的。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找到自己的真愛，到了最后只能隨便找一個湊合著過日子的伴侶而已。

    虛名幽幽一嘆，“唉，真情難覓，真愛難遇！正因為這個‘難’字，才讓這個世間的真情顯得那么珍貴，那些凄美的愛情故事才能流傳千古，讓人癡迷吧！”

    頓了一下，虛名接著道：“大約在三年前，有幾位同道之人邀請我陪他們一起去圍剿幾個魔族之人。當時意志消沉的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們當時一共有十三人，大家都以為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懷著輕松愉快的心情去進行這次除魔行動。”

    虛名皺了皺眉，臉上有著一絲痛苦，“沒想到那幾個魔族卻是異乎尋常的強大，曲艷就是其中之一。我們剛與魔族一交手就發現不對了，只是幾個回合之下，我們這些人類修煉者就被擊得潰不成軍，還有幾人還受了重傷。呵呵，那些自詡除魔衛道的正道之人，見勢不妙，居然舍棄了受傷的同道，獨自逃走了。我當時也受了輕傷，卻并未逃走。”

    程思源點了點頭，道：“師兄能在那種情況下不獨自逃走，實屬難得。”

    虛名的眼睛亮起了一絲神采，“為了陰陽門的聲譽，為了天地間的正氣長存，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逃走的，大不了戰死而已！十三人逃的逃，傷的傷，就剩下我一個人還在戰斗。沒過多久，我就受了重傷，倒在地上，再也無力反抗。而魔族之人留下曲艷一人來看守我們這幾個重傷者后，其他的都去追擊那些逃走的正道之人去了。”

    到這里，虛名的臉色舒展了開來，“我以為我們死定了，就是不知道在死之前，會不會受到魔族的折磨。我們當中甚至還有人想通過自殺來明志，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勇氣來結束自己的生命而放棄了。人啊，畢竟都是惜命的啊！”

    程思源看了虛名一眼，問道：“那后來呢？是否有人救了你們？”

    虛名搖了搖頭，“我們圍剿魔族之地極為隱蔽，是在一個深山老林里，那里人跡罕至，而且我們事前也沒有留人手在外面接應，怎么可能會有人來救我們？就算那些逃走的同道沒有被魔族擊殺，就算他們請來了救兵，等救兵來時我們恐怕早就死了。”

    似是看出了程思源的疑惑，虛名也不兜圈子，“正在等死的我們，突然聽到了曲艷冰冷的聲音：‘你們走吧！’這個聲音是我這輩子聽到最動聽的聲音！誰能想到，一個兇殘的魔族，居然不將我們就地擊殺，而是要放了我們！當時我們誰都不相信這是真的，以為她在耍什么陰謀詭計，沒有一個人敢動。直到曲艷不耐煩地喝了一句：‘你們還不走，難道想讓我將你們都殺了么？’到這時我們才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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