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夏日短篇)張寶同
從街上回來時,坡下的江面已亮起了一片燈火。rg 老人把何玉茹拉進廚房,邊燒著菜邊跟她拉著家常。老人何玉茹心靈活道,外孫迂腐憨厚,只知看書吹號,不懂人情世故,要何玉茹多多開導。何玉茹誠實敦厚的人活得安心,吃不了大虧。老人對她的話很是贊賞,就要他們珍惜感情,真誠相待。
老人燒了幾道拿手的好菜擺上了桌。老人她年輕時能喝些酒,還常陪臨湘的外公一起對飲。后來他不在了,她也不再喝酒了。可是,今天高興就破例地端起了酒杯。老人不停地為兩位年輕人夾著菜,自己卻笑盈盈地看著他們吃菜,好象這就是她最大的滿足與快樂。
飯后,陳臨湘帶著何玉茹去到江邊看夜景。從一條路下到坡底的江堤上,江風輕拂,夜色溫柔。一艘客輪在昏暗的江面上響著汽笛,緩緩駛過。他們順著江堤默默地向前走著,就象是在走進一個溫馨的夢里。面對滾滾涌動的江面,陳臨湘向何玉茹講起了姥姥的事。他,“聽媽媽外公是一個船長,在一次事故中遇難身亡。所以,多少年來,每到黃昏日落時,姥姥總是站在高高地山坡上,久久地望著江面。”
何玉茹聽著,不禁有些悲傷和感動,,“你姥姥真是可憐。”
回到姥姥家,已經夜深人靜。他們收拾東西準備回船。老人把何玉茹叫到了她的臥室。過了許久,何玉茹才出來,眼圈里似乎有些潮濕。
“你咋了?”陳臨湘關切地問。
何玉茹沒有話,只是把手上的一枚戒指亮給他看。他知道這是姥姥當新娘時外公給的。它是姥姥與外公相親相愛的信物,凝聚著她多少甜蜜與酸楚的往事。他告訴她,“這是姥姥對你的一片心意。”
何玉茹動情地點了點頭。
上路時,老人一手拉著何玉茹,一手拉著外孫,一直把他們送到路口,向他們囑咐了好一陣,然后把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回到客艙后,何玉茹仍含著淚,對陳臨湘,“你姥姥真好,我要是有這樣的姥姥該多好。”
陳臨湘,“姥姥非常喜歡你,只是不知道咱們是途中的旅伴。”
一聲清亮的汽笛響徹江面,客輪徐徐地開動了。他們并排站著,倚著窗子朝外望著,只見夜色迷離,月光如夢,江風帶著無限的溫情送他們緩緩地離開了宜城。
第二天早上,電腦里正放著那支《翠堤春曉》中的歌曲時,何玉茹進來了,一臉的茫然與憂傷。陳臨湘關上電腦,請她坐下。她搖了搖頭,便倚靠在門旁,朝著艙外那渾濁滾動的江面望了好一陣,才,“我是出來嫁人的。”
陳臨湘有些意外,皺了皺眉,問,“那人怎樣?”
“是我中學時的同學,在梁湖邊接手了他父親辦的一家挺大的木材丆,大概有好幾百萬的資產。”何玉茹著,就用詢問的目光望著他。
“問題是你是否真地愛他?”陳臨湘沉諳片刻,問道。
“怎么呢?”何玉茹淡然一笑,,“是愛還是不愛,我也不清。”
船就要到站了。武漢市區已歷歷在目。他們不時地透過窗子朝外望著,直覺得有一種惶恐與失落的感覺在步步逼近。
“就要到站了。”何玉茹。
“是的,時間過得真快。”陳臨湘。
隨著一聲清亮的汽笛聲,客輪開始減速。陳臨湘掏出筆和,讓何玉茹留下通信地址,好等回去后把她的照片寄給她。何玉茹沒有寫,而是從皮包里拿出一個信封給了他。上面就有她的地址。
上岸后,他們一直相默無語地走到長江大橋橋頭的路邊。
“打算怎么走?”他拎著背包,停下步子,關切地問著她。
“橋北有個汽車站,每隔一時就有一趟去梁橋的班車。”何玉茹,“你呢?”
陳臨湘,“南去的列車很多,我想坐晚上七點的快車。”
“到長沙?”何玉茹低著頭,用鞋尖涂刬著地面,明知故問著。
“是的。”陳臨湘。
兩人抬起頭來,溫情燦然地相視一笑,然后,又把目光轉向江面。午后的陽光懶散而燥熱,把人的心緒曬得恍亂不安。
這時,一輛出租車從南駛來。陳臨湘招了招手,車便停在他們旁邊。陳臨湘拉開車門,對她,“上車吧,好好趕路。”
何玉茹不肯上車,就,“我不急,還是你上吧。”
陳臨湘不容分,就把何玉茹推進了車里,關上了門。隨即,車便開動了。他站在路旁,朝車子揮了揮手,目送著車消失在大橋的盡頭。
等他來到車站時,已是午后的黃昏時分。他看了看表,時間還早,就到售票窗口買了張票,然后進到了空調候車大廳。他放下背包,在一條長椅上坐了下來,隨后從衣兜里掏出了那個信封。信封上的字清秀典雅,婉若其人。雖劇團里也有一些年輕漂亮的姑娘,卻沒有一個讓他如此地傾心動情。想到這,一種無奈的悲情與傷感開始在心中彌漫起來。他拿出筆,一邊悲嘆著,一邊在信封的背面書寫著:
在那江風如歌的傍晚,
你夢一般地走進我的心間,
也許是理智的怯弱,
也許是初遇的生陌,
我無法表白愛的承諾。
在那夏日炎熱的午后,
你又匆匆地離開了我,
也許是無緣的陌路,
也許是理應的歸宿,
我無法表達失落的愁苦。
突然,他感覺身旁站著一個人,抬頭一看,讓他簡直不敢相信,“啊,玉茹,你還沒走?”
何玉茹心里一陣感動,直想流淚。她朝他凄然一笑,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遞在他的面前,,“我是來給你還戒指。”
陳臨湘一怔,忙,“這是姥姥的一片心意,是她對你感激與疼愛的表示。”
何玉茹搖著頭,,“你姥姥實際上是想把它送給要給她做外孫媳婦的人。”著,把戒指還給了陳臨湘。其實,她早就想把戒指還給他,只是有點不舍。她覺得戴著它,就有種真誠與美好的感覺。所以,她才決定在最后分手時再把戒指還給他。
陳臨湘看了看表,時間早已過了六點鐘,就,“去梁湖恐怕已經沒有車了?”
何玉茹悵然地出了口氣,,“我不想去那邊了。”
“你不去那邊了?”陳臨湘驚異地望著她,“為啥?”
“我覺得自己并非真地愛他。”她的口氣顯得十分地平和。
“那你干嘛要從千里之外來到這里?”陳臨湘不解地問。
“我也是出于無奈。”何玉茹把目光投向一邊,嘆了口氣,,“我們廠子垮了,學校也辦不下去了。再,他已經苦苦地追了我五年了。父母和家人也都要我跟著他,去過無憂無慮的富貴生活。”
陳臨湘點了點頭,又問,“可你現在打算去哪?”
“乘船回家。”她不無悲觀地。
“你要回去,如何向父母交待?”陳臨湘,“再你們學校也已經不存在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她自嘲無奈地。
陳臨湘望著她悵然若失的神情,沉思許久,問道,“如果我們那需要音樂教師,你愿意去嗎?我的一位好友的母親就是一家私立學校的校長。”
“那當然好了。”何玉茹抬起頭來,用驚喜的目光直直地望著他。
“那么,你就得跟我走了。”陳臨湘笑著。
何玉茹沒回答,只是紅著臉,抿著嘴燦燦地笑著。
“你要同意,就跟我握個手。”陳臨湘著,把右手朝她伸了過去。
她的笑意無比動人,當她的手被他緊緊地握住時,她感到有股強烈的熱流在涌入心間。這種感覺奇妙而美好,好象只在夢中有過。許久,她才把手緩緩地抽了出來。這時,她發現手心上有一枚金光閃亮的戒指。她心中一陣感動,淚水禁不住地涌了出來。
“給我戴上好嗎?”她含淚朝他笑著。
他久久地望著她,鄭重地把戒指戴在了她的中指上,然后拉著她的手,,“車就要到了,我們去買票。”
她沉迷一笑,與他牽著手朝大廳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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