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在騙我,師父也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青薇聲嘶力竭道,嘶啞的嗓音仿佛是嚴冬的寒鴉在嗚啼。rg
青芷靜靜地瞧著青薇沒有開口講話,因為她知曉任誰都無法在一時間接受這個不可思議的答案,能夠消化這個答案的也許就只有年久的歲月。
整個百草谷的議事堂又在此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動,青芷、青薇二人彼此直視著,但她們的目光并未接觸,因為青芷的眼神是無光的,青薇的眼神是空洞的。
“好,好,你師父是我娘親,那我爹是誰?”沉寂了好一會兒青薇又發出嘶啞的聲音打破這沉悶的氣氛。
青芷緩緩搖頭,一字字道:“師父她在彌留之際并未告知我許多,只是你的身世還是少人知道為好,若非到了此刻我也不會告知你事情的真相,師父她寧愿你一輩子活在痛恨中也不愿告知你這些,我想……”
“咳咳……”青芷突然噴出一口冰冷的血液,血液在落在地上之時已是化為了堅硬的冰塊,血紅的冰塊翻了幾滾靜靜躺著,不一會兒又在堂內的高溫下溶解開來,淌出了一朵殷紅的紅牡丹。
無論青芷如何述著青薇都是保持著一副冰冷的表情,她對青芷的嫉恨從未有一刻消弭,縱是她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也依舊是懷著滿腔的怨恨。
……
語嫣悠悠轉醒,睜開迷蒙的眼眸瞧著空蕩蕩的四周心中一陣困惑。在失去知覺之前她依稀記得自己是被許蕊所救,但由于那蠱蟲的摧殘使得她根沒有半點精力支撐那殘存的意識,所以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她亦是丁點兒不知。
“難道師姐她發現了百草谷的異常!不應該啊!她早在半月前就已被關在此處了,又有誰會來此透露消息給她呢?”語嫣坐起身自言自語道,她幾次想要嘗試著站起身但都未能成功,看來她這虛弱的身體還是無法克制這碧幽澗的禁制。
不多時,語嫣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朝她緩緩移動而來,雖然走的異常緩慢,但她還是能確定這道熟悉至極的身影確實是朝自己一步步行來。
“師妹你果然在這里!”身影看到語嫣之后加速了移動腳步,顯然一時的激動竟是稍稍克服了這碧幽澗的禁制。
“師兄,你怎么來了這里?”語嫣瞧清了身影之后眼神中明顯泛出不明的神采,似興奮,似激動、似驚愕……
柳菁訕訕道:“我在碧幽澗外守候著遲遲不見你出來,一想到這里的環境就擔心你的處境,好不容易看到有三道人影出現卻是沒有你……”
“后來呢?是不是許蕊她告訴你我在這里睡覺?”語嫣打斷柳菁戲謔道。
柳菁古怪地盯著語嫣,有心想要解釋些什么還是遲遲未能出口。
“還不快扶我起來!”語嫣故作生氣道,目光幽怨地怒視著柳菁,神情間卻又透出一絲絲難以言明的羞澀。
“呃!”柳菁吃力地扶起語嫣,心中一陣納悶,自己的這個師妹何時變得如此沉重了?殊不知這些都是語嫣故意而為,就是心中有點怨憤想給他點兒苦頭吃。
語嫣在柳菁的攙扶下站起身,微微昂首緩緩舒了一口氣這才有了些氣色,突然間她又死死掐了一下柳菁的手臂惶然道:“你……你該不會把谷內的情勢還有師父的策劃告知了許蕊吧!”
“沒……沒,但我怕他們已是瞧出了不尋常!”柳菁連連搖頭道,神情顯然也是有些緊張。
看著柳菁一副呆呆的樣子語嫣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加之被紫晶折磨得死去活來,惱恨之下又是使勁兒掐了一下他的手臂恨恨道:“算了,我們去師父那里,這里古怪、陰森、鬼氣……真不是個好地方,我是受夠了這里。”
柳菁連連點頭,二人相互依附著慢悠悠地向碧幽澗外行去,就在他們的身影消失之后平靜的碧幽澗忽起一陣冷颼颼的怪風,強勁的怪風吹著地上的礫石漫天飛滾,也不知是誰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可在這個怪異的地方做出如此大的手筆。
在將語嫣的蠱蟲部引出后許蕊的心中突然一陣抽搐,無形中她覺得似有什么不出的痛在心底蔓延,隱隱覺得會有什么大事發生在自己身邊。憂心之下詢問了孤星關于谷內的一些見聞后心中的預感更為不妙,在剛出碧幽澗之時恰巧遇到柳菁,按捺不住又問了些關于師父的情況他卻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他的言行更加坐實了許蕊此刻的想法。
瞧著許蕊緊張慌張的樣子,孤星有心想要兩句寬慰的話卻是怎么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加之這一路上遇不到個半個弟子,就算是孤星的心中亦是充滿了疑惑不解,甚至是一種濃濃的憂慮,這大白天的偌大一個門派竟是如此空寂,難道谷中弟子都回屋睡覺去了么?
“我想這里是要變天了,你還要在這里蹚渾水么?還有,你的那個林姐姐可還是生死不知呢?難道你見了這個許姐姐就忘了另一個林姐姐么?”紫晶壓低聲音道,但這些話還是一字不落地被許蕊聽了去。
孤星面色一沉沒有回話,側目瞧了瞧許蕊的面色除了蒼白還寫著焦慮,濃厚的陰云籠罩著她的面容,很難想象她此刻的心境是如何的糟糕,此時此刻,二人的心仿佛都沉入到了一片死水當中,沉悶的死寂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林琰此刻的處境是吉是兇未可測得,孤星心中無時不在掛念她的安危,但心急也只是徒勞,他此刻的做法也就只有守株待兔。更何況一直以來孤星都堅信著一個念頭,那就是吳昕認出了林琰將其帶在身邊好讓自己自投羅。
百草谷是吳昕此行的目的地,在這里誰在狩獵誰還不一定。
許蕊咬著牙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三人便來到一處靜雅的居所,在這庭院中各種花草遍布,蝶舞蜂飛,撲鼻的馨香卷馳而來,處處洋溢著一種勃勃生機,不知為何,這些蓬勃繁盛的花草卻在此刻給人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如許蕊此刻的心一直懸著沒有著落。
靜謐的空氣中孤星嗅出一種死寂的氣息,神識漸漸彌散四周,在這半人高的花草深處孤星發現了一具女童的尸體,在女童的身上有五彩斑斕的蜂蝶起舞,它們交錯著忽起忽落不知是在忙碌些什么。
許蕊心急之下并未注意過多,正要前往屋內尋些蛛絲馬跡卻被孤星拉住了衣袂。許蕊回過頭疑惑的眼神盯著孤星,目中不解正要開口詢問卻發現孤星的右手指向了院落的東北角。
“哼!我看你這個世人所譽的大荒醫仙也不過是浪得虛名!”紫晶斜眼瞧著許蕊嬌哼一聲,傲慢鄙夷的眼神顯然對許蕊很是不屑。
許蕊并未接話,她從孤星的眼神中瞧出了一些不妙的事情,嬌柔的目光順著孤星的指向移了過去,在半人高的花草掩藏之下許蕊并未發現些什么,但有一種淡淡的焚香味兒絲絲縷縷地飄來。
“啊!”許蕊忽地想起些什么,一聲尖叫之后便向著孤星的指向疾步奔去,情急之下也未顧及到自己無心踩到的花草。
孤星和紫晶對視一眼也緊步跟了上去,不知這花叢深處所躺著的女孩究竟是誰?她又是如何被人所害?還有那些奇怪的蜂蝶圍繞著女孩到底在忙碌些什么?
“若草!若草!”許蕊看到了安詳靜躺的女童后嘶聲呼喊起來,可是,任她如何呼喊女童都沒有回應她,哪怕是睜開眼瞧她一眼也好呀!
眼前的女孩,也就是許蕊口中的若草遲遲不肯醒來,出于醫仙的能,許蕊蹲下身輕輕翻開若草的眼瞼發現瞳孔放大,鼻孔下沒有一絲絲的氣息,顯然在此斷息已是有些時間了,即是自己的醫術再了得也無力回天。
盯著眼前忙碌的彩蝶蜜蜂,許蕊的臉色來是死一般的蒼白,眼神中泛出的也是死一般的絕望,但過不多時她的面容就又掛上了一絲絲的喜悅。
“蝶兒、蜂兒拜托你們了,神農庇佑,若草你要快快醒來!”許蕊神色凝重地盯著奄奄一息的若草,口中喃喃低語不住地祈禱著她能回生。
默默凝視著眼前的一切,孤星心中亦是不由得默默祈求上蒼,看到眼前這個還未到花季的女孩不由得就想到了許久未見的香凝,心下暗道:“你和她同為蓬勃的生命可不能就此被死神奪取性命,你還有許多美好的生活未有經歷,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未有見識,待你好起來哥哥姐姐好帶你去見識見識。”
“求那些虛妄的東西有用嗎?自己的命是自己爭取的,她醒不醒的來還得靠她自己!”紫晶哼聲道,毫不顧忌孤星看向自己的古怪眼神。
來孤星尚有一絲驚愕,但又想想她對自己種下的那個所謂的“相思引”蠱蟲也就沒有什么怪異的感覺了。
數不清的蜂兒、蝶兒忙碌著,可它們是拿著自己的生命忙碌著。這些可愛的蜂蝶靜靜爬在若草的身上,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它們那如銀針般的細長尖口會輕輕地刺入到若草的肌膚內里,一點一點的輕緩蠕動好似在吸入些什么東西。
它們一批又一批地忙碌著不知疲倦和不畏犧牲,那些從若草體內吸出血液的蜂兒、蝶兒過不多時便掉落在了地上,它們初時還能緩緩飄動,然而這只是最后的掙扎,就算拼盡了最后一分力氣還是徑直掉落在了這片喜歡的泥土深處,縱是再未有飛舞的那一刻,它們看起來也是心滿意足的從未有半點不悅和遺憾。
“若草,若草……”許蕊終是看到若草的眼瞼微微動了一下,一時間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又連連喚了幾聲,也許是自己的心聲和呼聲傳遞到了若草的心靈深處,過不多時便見若草的眼簾微微打開,塵世的一絲絲光明由此映入到了她的眼眸中,熄滅的身體又在此刻燃起了生命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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