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遠去,晚風渺渺,孤星的心仿佛隨這空谷的晚風飄然遠去。
谷雨與那二位白衣長老對望一眼,眼神交互間不知相談些什么,但見他們表情凝重,神色黯然,整個身子仿佛是凝固了一般,深邃的目中仿佛潛藏著許多故事,在他們心中似乎對紫晶有種不出的惆悵和惘然。
紫晶離去不久,沉寂了片刻的碧幽澗,狂風忽又起,繼而旋風大作,飛石翻滾,今次這怪異的狂風似乎比往常更是不羈。
“不好!”二位白衣長老同時驚呼,聲音尚未消散,身影便已淡沒在沉沉暮色中。
見那二位白衣長老去得極是倉促,孤星心知大事不妙,目光移至許蕊身處,卻發(fā)現(xiàn)一道暗弱的光影出現(xiàn)在許蕊身后,光影雙袖在狂風中極速卷舞,好似要將許蕊卷入那朵翻滾的浪花之中。
“當心!”孤星急聲道。
然而,孤星的提醒還是晚到了一步,那飛舞的雙袖悄然而至,目標并非是許蕊,而是她身后的若草。
“姐姐!”稚嫩清脆的呼喊聲在風中淹沒,甚至都沒來得及傳與許蕊的耳中。
隨著若草消失的還有谷雨,這一切來的突然,碧幽澗為何會突然變天?她們一起消失去了哪里?谷雨為何又要帶走若草?自從踏入這里就怪事連連,這一串的疑問使得孤星心生惘然。
“妹妹!”許蕊回首凝望著若草消失的那片空間痛呼一聲,繼而她眸中再無一絲暖色,冷冽的目光讓人望之心寒。
看到許蕊那異常的模樣,孤星心感痛惜,一個又一個的噩耗接踵而至,這一日之中所發(fā)生的一切,對眼前這個怯弱無助的女子來是多么殘酷。
孤星輕聲走去,方一靠近許蕊就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冰寒。
“師父,你放心,若草我一定會照看好,有徒兒在一天便不會讓若草受半點委屈,只是,只是徒兒再不能相伴你左右,以后的風風雨雨徒兒自己會走,再不會是那個讓你操心不下的弱草!”許蕊雙膝跪地向青芷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每次俯身她的額頭都重重地磕在亂石地上,發(fā)出令人心碎的撞擊聲。
三禮既畢,許蕊起身緩緩抬首,白潔光滑的額頭已是一片通紅。
“師父,稍等徒兒片刻!”許蕊的目光化轉柔和,深情地凝視著青芷柔聲道。
言罷,許蕊憑著自己的念力,耗費莫大的真元在青芷的冰塑肉身四周布上一層又一層的防護氣罩,待得布置妥當萬無一失后,她又直向前面的堅硬石壁行去。狂風呼嘯中,每向前踏進一步,她雙手間那兩團瑩瑩光芒便會燃亮幾分。
望著許蕊的蕭瑟背影,孤星隱隱知曉她要做些什么,有心想要幫助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正自躊躇間,忽聽一聲呼喊傳來。
“星,幫我!”許蕊的呼喚聲逆著狂風傳遞而至,與求助聲相伴的還有那一下又一下的重擊聲。
孤星想要閃身而去,但在此刻的環(huán)境中已是喪失了那份能耐,只得托著沉重的步履緩慢行去。
走近許蕊,砰砰聲入耳,孤星明顯感覺得到她那粗重的呼吸聲,暗道:“剛剛許姐姐所做的一切對自己來消耗太大,以她要強的性子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向自己求助的。”
“星,幫我,幫我鑿開這石壁。”許蕊回首凝視著孤星顫聲道。
孤星輕輕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見許蕊耗費那般大的力氣都不能讓這石壁有一絲裂縫,遂也不敢唐突,念力而至,周身的真元便如溪流般流入匯聚在雙手。
雙手間真元洶涌,孤星登時覺得渾身的力道都凝聚在雙拳。雙拳齊擊,光芒炸散,可那石壁也只是在震顫中落下一些碎屑。
“這石壁竟是如此堅硬!”孤星心中又是驚奇又是無奈,自己和許姐姐再如此做也只是徒耗力氣。正自苦惱時,孤星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一絲靈光,此前與那趙君昊交手之時,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急速閃過。
那時,孤星初入大荒,并不懂得御氣煉氣之道,面對趙君昊那樣的對手,想要破除他的防御罡氣是毫無出手之力,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絕望無助之時,幸而有燭九陰這個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指點,再加上自己的底子尚好,這才悟出螺旋赤炎劍這樣的招式,可四兩撥千斤以微之力破除強力防御。
想到此處,孤星心中有了主意。那次破除趙君昊的罡氣防御是用氣劍,其威力自然了許多,而今自己雖沒有神兵利刃,但自師門劍宗所得的那把黑劍也是甚為趁手,看上去丑陋無鋒,卻是異常的剛硬鋒利,更重要的是能與自己心靈相通。
心中所思,念力釋放,黑劍自孤星的身后悠悠浮現(xiàn)。大凡神兵利刃能與主人做到心靈相通者都可如此,隨著主人的召喚出現(xiàn),又可隨著主人的心意隱去,孤星對于此道也只是領略皮毛,并沒有掌握到精髓。
“許姐姐,你且讓開些,此招威力不我尚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怕是……怕是會失手傷到你。”孤星沉聲道,望著懸浮在眼前的黑劍有些莫名的緊張。
“恩!”許蕊輕聲應諾,身子稍稍后退了些,但并未離開太遠。
素手捻訣,青光瑩瑩,許蕊的身后立時生出了一層防御結界。這層結界并未將許蕊自己隔離在外,而是和孤星同處結界之內,她這樣做的目的一是怕余波會傷及青芷的肉身,二是也可在必要之時能幫上些什么忙。
黑劍悠悠懸浮在孤星眼前,沉穩(wěn)而冷厲,仿若蓄勢待發(fā)的弦上利箭。在以往孤星使用黑劍時都是毫無章法,機械性地揮舞,而今次是孤星第一次嘗試以氣御劍,是故自己也是凝神注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孤星周身的真元如激流般匯聚在他的雙手之間,也許是久時不用,一時間孤星也找不出那種感覺,真元并未如自己預想的那樣螺旋周轉,幾次試做之后所凝聚而起的真元都是無功而散。
“嘿!你這傻子,以你之力,想要使出那招啊,此時此地可并不容易!”孤星腦海中倏然蕩起略帶嘲諷的蒼老之音。
那些流露而出的真元不受孤星操控,孤星很是苦惱,又聞燭九陰的寒磣之語,心中微微有些惱火,傳音反譏道;“哼!你這個藏頭露尾的老烏龜也聰明不到哪去,被我誤打誤撞破除封印,卻又自作聰明跳入另一道封印之中。”
被孤星罵作老烏龜,還被譏嘲挖苦,燭九陰極是惱火,但在四靈封印之中就是寄人籬下,他也僅僅是嘟囔了幾句索性不再出聲,雙目一合便又沉沉睡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一時間找不到要好的解決辦法,孤星回首向許蕊投以歉意的目光。
許蕊心領神會明白他的難處,看著孤星額頭上爬滿的細密汗珠,面上有些失落但并無怪罪的意思。
“對了!是這里的環(huán)境!”孤星恍然醒悟,不由得失聲道。
碧幽澗環(huán)境特殊,重力比在外界大上許多,是故自己的真元會如流水般向低處流去,再加上自己修行尚淺,根就不能如心所愿地控制真元的走向,因而也就無法使其形成漩渦之狀。
想到了癥結所在,孤星卻是找不出要好的對策,心中悵然之時,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要是紫晶她沒走的話,興許會找到解決的方法。”
風聲嗚嗚入耳,仿若魔鬼的幽泣擾得人心惶惶。
許蕊心中的焦慮無以復加,若草被谷雨帶去束手無策,而自己想為師父找個安然之所又是無能為力,念及這些,心中油然生出自餒自棄的無助感。
“碰!”一聲悶響倏然響起。
聞聲,孤星惻首,發(fā)現(xiàn)許蕊不知何時已是走近石壁,右拳重重地擊在石壁之上,指縫間滲出絲絲血跡,神情木然沮喪,眼睛空洞無神,仿若丟棄了魂魄。
見到許蕊如此,孤星的內心也涌出一股莫名的酸痛。自己又何嘗不是呢?被冠以大荒魔引之名遭世人唾棄王朝追殺,娘親如今身陷囹危在旦夕,林姐姐又是不知去向吉兇難料,一樁樁的煩心事如潮水般涌來,將自己淹沒其中幾欲窒息。
“蕊兒!”一道溫柔的聲音從孤星、許蕊二人身后傳來,仿佛是和煦的春風吹走了盤踞在二人心中的苦惱。
聽到這熟悉至極的聲音,許蕊那嬌弱的身軀驀然一震,她心中狂喜激動無以言表,很想回首瞧一瞧,但又不敢回首,好怕這一切是是自己的幻聽,怕自己一回首就會打碎這樣的夢。
然而這一切并非是夢,孤星回首瞧去,身子明顯一震,神情驚愕緊張,只見青芷那冰封的肉身竟然散出瑩瑩光芒,依舊保持著初始的姿態(tài)未有任何變化,但孤星確信剛剛道柔和的聲音就是來自光芒之中的青芷。
許蕊背對著青芷,木然佇立了好一會兒都不敢回首去看,她心中實在是擔心再度失去,令人驚喜的傷痛更為痛苦。
“蕊兒!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像時候那樣使性子了?”溫和輕柔的聲音綿綿傳出,孤星聽得真切,這聲音確實來自瑩瑩光芒之中,也就是冰封的青芷所為。
許蕊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緊咬著牙關轉過身,眼睛直勾勾地凝視著瑩瑩光芒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心中激動且緊張。
“師父,是你么?真的是你么?”許蕊輕聲試探道,她心中有一絲希冀,但她沉穩(wěn)的性子又不敢太過肯定。
“蕊兒,是師父我!”瑩瑩光芒中身影漸漸清晰,青芷依舊是一副冰塑之軀,但在那冰塑之軀前面是一道虛幻真切的影子。
光芒中的影子與青芷一模一樣,她虛幻但又如人在場那般真實,她真切卻又給人一種縹緲之感。
“蕊兒,你走近些,有些話我還要交待與你。”青芷招手示意道。
許蕊點頭應諾,見師父重又歸來,音容笑貌與往常無二,對自己還是那般和煦溫柔,心中便再也無所顧忌,不知從哪里迸發(fā)出一股勁兒,邁開腳步如受委屈的姑娘般向青芷懷中撲去。
縱然狂風凜冽,縱然腿灌千鈞,但這一切都未能阻擋許蕊回歸母親懷抱的心。
許蕊奔跑急速,青芷張開懷作勢欲將許蕊迎入懷中,但她們二人相觸的那一刻卻是彼此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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