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在一開始晏桁讓錢淺倒茶的時候,的確有些不高興。他覺得,自己這個看起來老實(shí)的徒弟,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安分,也不知用什么方法討好巴結(jié)了貴人,竟然過師傅上前伺候。然而當(dāng)錢淺一趟一趟跑著報菜單時,喜子就已經(jīng)不再有嫉恨的情緒了,他覺得他冤枉自己的徒弟了。這哪里是抱了大腿,這分明是得罪了人,正在挨整。
看見錢淺一臉憋屈的去找掌柜的安排上菜,喜子想了想,跟上去詢問她:“五子,你到底怎么得罪那位爺了?”
錢淺心想,也不能直接告訴喜子,大概是因?yàn)槌粤肆首右粔K點(diǎn)心,被記仇了吧?于是只好一臉誠懇的撒謊:“師傅!我是真不知道啊!!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跟那樣的貴人打交道。”
喜子想了想也對,也許是那位爺今兒心情不好,大概是看他家徒弟年紀(jì),一副好欺負(fù)的樣子,拿來逗著玩。想到這里,喜子安慰錢淺道:“五子,你也別委屈。咱們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兒,以后你就知道了,這位已經(jīng)算是脾氣好的了,至少沒有喊打喊殺的,忍一忍沒什么過不去的。”
錢淺點(diǎn)點(diǎn)頭,正邁步要走,喜子突然又:“那位公子怎么上來就吩咐你去看水牌,難道他知道你識字,你不是不認(rèn)識他嗎?”
錢淺心里想:怎么知道我識字,那還用問嗎!絕壁是跟著晏桁的那位笑面虎大叔的啊!!這么尷尬的問題要怎么回答啊!!!
她想了想,答道:“我想那位爺吩咐的時候并沒有想過我是不是識字吧?還好我識字,不然也不定生出什么其他法子來整治我。”
喜子聽完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十分有道理,這些嬌生慣養(yǎng)的公子姐們慣會想一出是一出的難為人,想想也不奇怪。
錢淺跟大掌柜匯報了,陳將軍一桌讓掌柜的看著置辦。馮掌柜極其重視的整治了一桌子精致菜肴,晏桁和陳靜和卻只是略略動了幾筷子而已,就一直在忙著聊政事。
錢淺抱著茶盤子找了個即聽不見他們話,又不算太遠(yuǎn),能及時應(yīng)付他們吩咐的地方站著。這是喜子吩咐她的。晏桁整治了錢淺一番后,二樓的幾個跑堂都曉得這位少爺今天一定心情不好,所以都不愿意上去觸霉頭。
大家一商量,覺得反正錢淺已經(jīng)觸過霉頭了,再倒霉也就這樣了,再加上陳將軍他們也沒嫌棄她一個學(xué)徒去伺候,就干脆讓她去專伺候那桌了。于是可憐的錢淺就這樣呆呆戳在這里,抱著茶盤子等吩咐。
晏桁跟陳靜和一起討論京里的形勢,聊著聊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長時間沒看見那個丑丫頭了,于是他偏頭掃視一圈,發(fā)現(xiàn)錢淺正抱個茶盤子,站在遠(yuǎn)處。他不禁皺皺眉,開口吩咐道:“過來一點(diǎn),站那么遠(yuǎn)做什么。”
“是!大爺!”錢淺雖然嘴上答應(yīng)得痛快,但是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想靠近。媽蛋,誰知道這位皇子大人和他的將軍表哥在嘀咕什么,萬一不心聽到啥不該聽的,被滅了口咋辦!!!
“你在磨蹭什么?!站那么遠(yuǎn),要怎么聽吩咐。”晏桁見錢淺慢吞吞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蹭過來,立刻把臉拉得老長,一臉不高興。錢淺見狀就像被踩了尾巴,蹭一下竄到桌前,眨巴著眼睛盯著晏桁等吩咐。誰知等了半天,也沒見晏桁吩咐出個一二三來。這位大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回過頭去跟陳靜和話了,留錢淺一個人站在桌邊,走也不是,呆著又尷尬。
晏桁用余光瞧著錢淺坐立不安的樣子,覺得這丫頭真是來好玩兒了,不禁又起了耍弄她的心思,略想了想,又開口吩咐:“去流云齋買一盒松仁山藥糕來,要新鮮出爐的,一刻鐘必須回來。”
錢淺點(diǎn)點(diǎn)頭,很痛快的轉(zhuǎn)身就走了,她心想,就算跑腿也好過跟個木樁子似得戳在桌子邊上看晏桁吃飯聊天。
上賬上支了錢,錢淺一溜煙向著流云齋跑去,流云齋其實(shí)也在朱雀大街上,離狀元樓并不遠(yuǎn),僅僅是斜對面而已。晏桁靠在窗邊,將視線投向窗外,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丫頭兔子一樣向流云齋跑去。
陳靜和有些不解,問道:“怎么想起吃糕點(diǎn)了,不如讓馮掌柜上一盤狀元糕。”
晏桁搖搖頭,答道:“沒什么,有趣而已。”
“啊?”陳靜和覺得這個答案有點(diǎn)匪夷所思,吃糕點(diǎn)能有多有趣,除非……有趣的并不是糕點(diǎn),而是那個干巴巴的丫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釋,陳靜和覺得自己真相了……
錢淺剛剛跑到流云齋門口,頭一眼就先看見了身著湖綠色紗裙,如一支出水芙蓉一般清麗可人的……白流霜!!!身邊還是帶著那個沒禮貌的丫鬟,也站在流云齋門口打算進(jìn)門。別,身著女裝的白流霜,看起來似乎更漂亮了一些,不過錢淺也沒工夫多看,狀元樓里還坐著一位大爺,等著整治她呢。
因此錢淺腳步?jīng)]停,直接跑進(jìn)門去,站在柜臺前對著伙計(jì)道:“快快,給我拿一盒新鮮出爐的松仁山藥糕,我趕著回去。”
流云齋的伙計(jì)看錢淺穿著一身狀元樓的跑堂制服,知道她是被人打發(fā)來跑腿的,也沒多話,快手快腳的給她裝糕點(diǎn)。
正在這時,白流霜也進(jìn)來了,并沒有看向錢淺和流云齋的伙計(jì),反倒對著掌柜的道:“掌柜的,包兩盒糕點(diǎn),一盒松仁山藥糕,一盒芋泥荷花糕。”
流云齋的掌柜的親自走來往柜臺里看了看,向白流霜笑道:“姐,對不住了,現(xiàn)下松仁山藥糕不足一盒了,您看要不要在店喝口茶,稍等片刻,新糕點(diǎn)再兩刻種就好了。”
白流霜尚未有什么表示,她身邊的丫鬟就先看見了流云齋伙計(jì)正在給錢淺裝盒的糕點(diǎn)正是松仁山藥糕。也許是因?yàn)檫@是在流云齋的店鋪里,也許是因?yàn)殄X淺穿著狀元樓伙計(jì)的制服,這一次,那丫鬟并沒有上來就呵斥她,反而拿手指指錢淺,示意白流霜:“姐,您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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