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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梅說:“沒事,已經醒過來了。”
蔡富貴朝里面望了望,就轉身走了。
見丁有余仍然昏迷著,楊絮兒就轉過身,赤白著臉叫嚷道:“大海……大海,你趕緊給丁有余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胡大海走向前,蹲下身來,一看丁有余血頭血臉的一副模樣,禁不住問道:“在自己家里咋就磕成這個樣子呢?”
“誰說他是自己磕的了?”柳葉梅望著胡大海問。
不等胡大海說啥,楊絮兒搶白道:“是啊是啊,他不小心被鞋子絆倒了,猛勁摔到床頭上,就磕成那樣了。你趕緊瞧瞧吧,看要不要緊。”
柳葉梅側過臉望著楊絮兒,見楊絮兒對著自己猛勁眨巴眼睛,心里便有了底,知道一定是她顧及自己的臉面,對著胡大海撒了謊,說丁有余是自己不小心摔成那樣的。
既然這樣,柳葉梅便不好當面揭穿,只狠狠剜了楊絮兒一眼,便低下頭來,松開緊捂在丁有余傷口處的那只手,對著胡大海說:“傷口不小,流了很多血,你看看要不要緊。”
胡大海指著地上那一堆皺巴巴沾染了血跡的衛生紙,問道:“都是頭上的傷口流出來的?”
柳葉梅點點頭,鼻音嗯了一聲。
胡大海動手察看起了傷口,邊看邊嘖嘖著:“看看……看看……傷得還真不輕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咋就……咋就這么不小心呢……”
楊絮兒湊過來,問道:“大海兄弟,你看要緊嗎?”
胡大海望一眼“昏迷中”的丁有余,從急救箱里拿出了一個金屬醫用鑷子,輕輕撥弄著傷口處,說:“血倒是也止住了,可人咋就還昏迷著呢?難道傷到腦子了不成?”
“大海……大海……你再給細細瞅瞅,怎么會傷到腦子呢?不會的……不會的……”楊絮兒神色慌張地說道。
胡大海又挑開傷口看了一會兒,說:“看上去傷得也不深,應該不會傷到腦部的。”說著收起了鑷子,先是搭手摸了丁有余的脈搏,再用聽診器聽了他的心跳,嘰嘰咕咕道,“應該沒事的,聽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楊絮兒這才直起腰來,松了一口氣。
胡大海用手輕輕拍了拍丁有余的腮,小聲喊起了他的名字,可一連喊了十幾聲,都不見有絲毫反應,就抬起頭望著楊絮兒,斷言道:“看來還真是有些麻煩,一定是傷到腦子了。”
楊絮兒臉色再次惶懼起來,問道:“那該咋辦呢?”
“還能咋辦?趕緊送醫院唄!”胡大海干脆地說。
“好……好……那就送醫院,我這就找車去。”楊絮兒說著,便直起身朝門外奔去。
不等楊絮兒走出院子,丁有余活動了一下腦袋,嘴里發出了微弱的哼唧聲。
柳葉梅趕緊貼到了窗口上,直聲喊著:“楊絮兒,你回來……回來……”
“咋啦……咋啦……”楊絮兒一定以為丁有余出啥意外了,收住腳,回過頭,驚愕地問道。
“你回來吧,丁有余他醒過來了。”
楊絮兒提到嗓子眼里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吁一口氣,轉身走了回來。
進屋后,見丁有余已經微微睜開了眼睛,無神地望著她,淚水就不自覺地流了下來,走過去,攥緊男人的手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被氣糊涂了才……才那樣的……”
“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丁有余大口喘著粗氣說。
楊絮兒關切地問道:“你覺得咋樣?要是覺得厲害,咱就趕緊去醫院吧。”
丁有余嘆息一聲,氣息微弱地說:“不治了……不想治了……讓我死吧……我對不起你……沒臉活了。”
楊絮兒嚎哭起來:“不……不……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可要好好活著呀!”
赤腳醫生胡大海站在一邊,看著這悲悲切切、生離死別般的一幕,一臉茫然,搞不懂他們唱的這是哪一曲了。
靠在窗臺邊上的柳葉梅一臉肅冷,看看楊絮兒,再看看丁有余,心里暗自揣摩道:看來這個平日里猥猥瑣瑣的丁有余一點都不傻,要說傻,那也只是在外表,內在里卻活泛得很,遠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瞧這出戲演的吧,那真叫一個絕,如果讓他去演電影、電視劇,肯定比那個叫王寶強傻小子還要強……
這樣想著,柳葉梅不經意地打量了丁有余幾眼,突然覺得他跟王寶強還真有點兒像,瞧那嘴,那眼,那牙……
曰個狗的!簡直就一模一樣,想到這些,竟啞然失笑起來,忙用手掩了嘴,努力裝出一副傷感欲淚的模樣來。
楊絮兒抹著眼淚苦求了一陣子,丁有余終于冷靜下來,不再要死要活了。
胡大海彎下腰來問丁有余:“你覺得咋樣?頭還暈不暈了?”
丁有余嘟著嘴,搖了搖頭。
“意識清醒不清醒?”胡大海接著問。
丁有余點點頭,輕聲說:“稍微有點兒犯迷糊,不過沒……沒事的……”
“那就去醫院吧,好不好?別在家耽治了。”楊絮兒說。
丁有余搖了搖頭。
胡大海對著楊絮兒說:“看上去也沒啥大不了的,要不這樣吧,我先給他清理一下傷口,再上點藥,包扎起來,在家觀察一陣子看看,沒事更好,有事就直接送醫院吧,你看好不好?”
楊絮兒滿口答應著。
胡大海正從急救箱里往外翻找著工具,丁有余卻又開始“演戲”了,神情黯然地說:“不治了……不治了……死了拉倒!”
“丁有余你這是咋的了?瞧你這話說的,不就是磕破點皮肉嘛,又沒傷到要害處,沒啥大不了的,過幾天就好了。來……來……配合一下……”胡大海邊忙活邊勸慰道。
柳葉梅心里自然明白透澈,她見機行事,往前挪一步,手指戳一下楊絮兒的肩膀,問:“楊絮兒,你就沒看透丁有余的心病?”
“啥心病?”
“你可真傻,他是擔心你以后再拿那破爛事兒瞎鬧騰。”柳葉梅說到這兒,再轉身望了望丁有余,問一聲,“丁有余,我說的對不對?”
丁有余果然就點了點頭。
柳葉梅再對著楊絮兒說:“要不這樣吧,我給說個情,過去的事情打此后誰也不能再提了,就當啥也沒發生過,特別是楊絮兒你,絕對不能再甩臉子,鬧別扭,一定要對他好好的,你答應不答應?”
“好……好……我答應……我答應……”楊絮兒忙不迭地點頭答應著。
“那好,楊絮兒你可是當著我跟胡大海的面應承的啊,以后不許再耍賴。”
“那是……那是……不再提了,決不再提了,再提你抽我!”楊絮兒信誓旦旦地說。
柳葉梅又朝向丁有余說:“丁有余你聽到了嗎?楊絮兒已經答應了,你就別再梗著了,趕緊配合胡大夫給你包扎傷口。”
丁有余沉下臉,點了點頭。
胡大海被搞懵了,望望這個,再看看那個,一時云里霧里。
“大海,別愣著了,趕緊給丁有余包扎一下吧。”柳葉梅催促道。
胡大海嘴唇翕動了幾下,卻又不便問啥,一屁股蹲下來,有條不紊地忙活起來。
一場淫風穢雨以丁有余腦袋上被開了個洞而宣告結束。
雖然代價貌似有那么一點點“慘重”,但在柳葉梅看來,這個結局已經超乎預期的平靜了。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自己的略施小計,更得益于丁有余這個“傻”男人的演技。
包扎完畢,又交代了一些該注意的事項,胡大海就起身告辭了。
剛剛邁出了房門,胡大海就急不可待地問跟出來送自己的柳葉梅:“他們這是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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