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我回去了,謝謝尤村長給我們報料了,以后多聯(lián)系,再見!”年輕人轉身朝外走去。
“別……別走!”床下突然傳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喊叫聲,隨即一個光溜溜的身子閃了出來。
郝委員之前拿腔作勢、狐假虎威的官架子一掃而光,甚至連最最起碼的廉恥自尊也丟棄殆盡了。
他赤光著身體,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對著“記者”磕起頭來,哀求道:“記者同志……記者同志……您別走……別走……千萬別走啊……啊啊……”
年輕人轉過身來,好奇地打量著郝委員的身子,裝出一副冷漠的神情,嚴肅地說:“我正在工作,并且還要去其他地方工作,為啥不能走?你有啥權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是啊記者同志,你別走……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求你千萬……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發(fā)到報上去,求你了記者同志!”
“記者”扳著臉喝斥道:“我可告訴你,你不要胡攪蠻纏,如果影響正常的采訪,那后果可是很嚴重的,你應該清楚。”
“記者同志,我錯了……錯了……你先別走,請我解釋,咱們好好……好好商量商量。”
“還有什么好解釋的?還有什么好商量的?事實不是都擺在那兒嘛,我相機里也拍得清清楚楚,用不著你再多費唇舌了。如果需要后續(xù)報道,我會專程來采訪你的,今天就沒那個必要了。”
郝委員見“記者”沒了回旋的余地,趕忙挪動跪在地上的雙膝,面朝著尤一手,苦苦哀求起來:“老尤……老尤……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饒我這一回吧……饒了我吧……”
尤一手一攤手,無奈地說:“新聞報道是人家記者的本職工作,我又不能干涉人家的工作,你求我有啥用呢?”
郝委員面色惶惶,抹著眼淚說:“老尤……你就看作咱多年好兄弟的交情上,幫我向記者同志求個情吧,我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一輩子為你當牛做馬都成!老尤……老尤……我求你了……”郝委員竟然放聲哭號起來,邊哭邊念叨起來,“我都干了大半輩子了,可千萬別把我的飯碗給砸了呀,還有……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呢……咋還有臉見人呢……不是往死里逼我嘛……”
“別哭了!瞧你那個熊樣子吧!簡直惡心人,你以前那些能耐呢?本事呢?”尤一手怒聲喝斥道。
郝委員被嚇得渾身一哆嗦,哭聲戛然而止,邊抹著眼淚,邊偷偷瞥著尤一手,顫抖著聲音說:“老尤……老尤……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尤一手啪一下把煙頭摔在了郝委員的身旁,兇巴巴地吼道:“你現(xiàn)在知道自己錯了嗎?”
“知道……知道……”郝委員點著頭應道。
“你知道錯在哪兒了?”
“不該……不該利用職務之便,占女人的便宜,其實……其實我就是好奇……”
“你占了多少女人的便宜了?”尤一手儼然成了一個審判席上的法官。
“有……有一些……都記不清了……”
“你禍害了那么多女人,就沒人告你嗎?”
“沒……沒有……一個都沒有。她們自愿的,我就……”
“你本事真的不小呀郝委員,竟然變著花樣玩弄了人家,還能讓人家心甘情愿。”
“不是跟你說過嘛,都是利用工作之便……大多是有條件交換的,其實那也不能說是犯罪的,都是你情我愿的。”
“那還不是犯罪?郝委員,你是不是覺得有權有勢是件很能耐的事情啊!你說你心咋就黑了呢?你簡直就是一個混在組織內部的敗類,簡直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禽獸不如!罪大惡極!真該把你抓起來,扒光你的衣服,游你的大街!”尤一手氣憤不已,臉色烏紫,唾沫噴濺。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錯了……”
“你說得倒輕巧,一句錯了就了事了?我問你,你除了占女人便宜,還干啥壞事了?”
“還……還貪財……想方設法撈錢了……”
尤一手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大聲叱責道:“你姓郝的真夠可以了,不僅色膽包天,還貪得無厭,竟然連我你都騙,我對你可一直都是誠心誠意,相敬如賓,可你呢,還昧著良心設局欺詐我,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對不起了老尤……我是一時糊涂……一時糊涂……求你原諒我……原諒我……”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有些涼意,郝委員身上簌簌抖個不停。
“你說,還騙過多少人?總共騙了人家多少錢?”
“沒……沒有……以前只是偶爾騙點吃喝,只是后來……后來因為兒子買房,手頭太緊就……就動歪心思了……就想著法子撈點錢……老尤呀,我也是被逼無奈呀!”郝委員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看上去傷心至極,身上一顫一顫,連腿間那個已經軟下來的“花生米”也跟著微微抖動,就像被一只掉在樹上的死蟲子。
“你就別弄出那個死熊樣子來了,被逼無奈,誰逼你了?”
“房子逼的呀,兒子結婚沒房怎么行,一套房子就好幾十萬,細算一算,兩輩子的工資都不夠呀,我不想辦法咋辦?”
“你是活該!你兒子的買房子讓他買去,管你屁事!”說到這檔子事兒,尤一手的聲音明顯緩了下來。
“不買房就娶不到媳婦呀,兒子都那么大了,不成家怎么行呢……”郝委員嘰嘰咕咕地訴說著。
尤一手回頭問“記者:“他交代的那些罪行你都記下了?”
“哦,記下了,都錄音了,我這兒有錄音筆呢。”“記者”拍了拍上衣兜。
郝委員一聽,又磕頭苦苦哀求起來:“老尤……老尤……你就饒了我吧,我是一時糊涂啊,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馬吧……”
“饒了你?饒了你我豈不是成包庇犯了?像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就該送進大牢里面去,免得你再繼續(xù)禍害人!”
“別……老尤……你千萬別……饒恕我這一回吧,我一定改……一定改……”郝委員不住地彎腰磕頭。
站在一旁的柳葉梅心軟了下來,朝著尤一手暗暗使著眼色,暗示他就此打住,別再往深處鬧了。
尤一手稍加沉吟,然后對著郝委員說:“說實在話,我還真有些下不了那個狠手,畢竟也算是上下級關系,共事過那么久。可你把事都做絕了,也實在叫人氣憤,竟然騎到我脖子上拉屎了。”
“對不起了老尤……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郝委員蔫蔫無力地哀告道。
“那好,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暫且饒你這一回,但你給我造成的損失必須要賠償。”
“好……好……我賠……我賠……”
“你說吧,咋個賠法?”
郝委員抬起頭來,可憐巴巴地望著尤一手,說:“我把借你的一萬塊錢,還有……還有柳葉梅剛才給的錢,都……都退還給你們行不?”
尤一手輕蔑地一笑,說:“郝委員,你想得倒挺輕松呀,只還給我們自己的錢就完了啊?逗我們玩呢!”
“那……那你的意思是?”
尤一手沒有正面回答他,反問道:“郝委員,你想過沒有,如果現(xiàn)在我們就報案,會是個啥結果?”
郝委員滿臉疾苦,搖了搖頭,把腿間用力夾著,然后再扭頭看一眼正呆立在一旁的柳葉梅,那眼神分明是在祈求,讓她幫著向尤一手求個情。
這時候的柳葉梅心亂如麻,五味俱全。對于面前這個貪婪無度,邪欲焚身的郝委員,她是既痛恨,又可憐,但更令她忐忑不安的是這場鬧劇會不會影響到她提拔村干部的事兒,眼見著盼望已久的夢想就要實現(xiàn),萬一為此破滅,那就太不值了。
想到這些,柳葉梅便對著尤一手說:“叔,郝委員也是一時糊涂,咱也不要把事兒做絕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一旦捅出去,還不等于斷了他的后路啊,讓他以后咋當官?咋做人呢?”
尤一手白她一眼,吼一嗓子:“用不著你說,我讓他說!你胡咧咧個啥呀,心疼了是不?”
柳葉梅臉刷一下紅了,垂下頭,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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