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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簡單呀,就是從你身上取出一些贓物來,帶到上頭去化驗,看看能不能跟犯罪嫌疑人的一樣,只要合拍了,那就可以抓人了。當然了,還有你的身上,特別是他用手摸的地方,都有可能留下他的指紋的,這些都是很好的物證。”柳葉梅一臉肅冷地說著。
“那些警察不都是男人嘛,那……那多難為情啊,丟死人了……這……這……”秋分皺起了眉頭,吶吶道。
柳葉梅說:“人家這是工作,有啥呢?為了抓住壞人,只能這樣啊!”
秋分呆著臉,沒了話說。
“秋分,你咋了?”
秋分說:“柳葉梅,警察一來,這事就包不住了吧?能不能……能不能不對外聲張呀?”
柳葉梅說:“那咋破案呀?你想多了不是,人都被禍害成那個樣子了,還在意個啥啊?”
“那可不行,可不能讓俺男人知道啊,他要是知道了,一準就不要俺了。還有……還有俺兒子,他還在縣城讀高中呢,萬一傳出去,老師同學會咋看他?以后怕是連個媳婦都不好找了,不行……不行……”
柳葉梅說:“秋分嫂,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別再顧慮啥了,趕緊報案吧,好不好?”
秋分呆呆坐著,雙眼直直瞅著樹干,突然一拍腦子,連勝驚叫道:“哦,不對……不對……不對……”
“秋分你咋了?啥又不對了?”柳葉梅懵里懵懂地問道。
秋分吸一口涼氣,又吐出來,說:“我這會兒頭腦才活泛過來,之前跟你說的那些事情都不對……不對啊!”
柳葉梅被澆了一頭霧水,吃驚地問:“有啥不對的?事情不都明明白白擺在那兒嘛,你已經說得夠詳細了。”
秋分瞪大眼睛,說:“我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呀,不是真的!”
“啥……啥……咋又不是真的了?”柳葉梅擰起了眉毛。
秋分呼的站了起來,朝著柳葉梅歉意地笑一笑,說:“原來……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夢呀,還當成是真事了,你看看……你看看……這多不好意思啊,讓你跟著擔驚受怕的。”
“啥……啥……”柳葉梅云里霧里。
“柳葉梅……大妹子,這一大早的來驚你的好夢,你大人大量,別怪罪……別怪罪啊!”秋分說完,轉身朝著外邊走去。
柳葉梅望著秋分的背影,神思恍惚,突然意識到原來是自己一直在夢中,從來就沒有醒來過。
“草,你發啥呆呀?”
柳葉梅被嚇了一跳,猛然回過神來,扭頭一看,才知道是尤一手從屋里走了出來。
“那娘們兒是咋回事兒?”尤一手踱步到了柳葉梅面前,眼望著大門口問道,好像是秋分還待在那兒似的。
柳葉梅蹙著眉,搖搖頭,說:“我也被搞糊涂了呀!”
“你有啥好糊涂的?”
“能不糊涂嘛,這……這到底是誰在做夢呢?我咋就弄不明白呢?”柳葉梅攤開雙手說。
“行了!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了,今天天氣好,趕緊把麥子弄到場里曬一曬去。”尤一手說道。
柳葉梅不理麥子那茬,繼續琢磨秋分那事兒,嘰咕道:“你說秋分她這唱的是哪一曲呢?”
尤一手問:“你真的不明白?”
柳葉梅反問:“我明白啥?”
尤一手說:“連她自己都當成夢了,你還在意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騷娘們兒,還去較啥真啊!”
柳葉梅說:“你大概是沒聽明白她都說了些啥,要不……要不我再給你復述一遍,你幫著判斷判斷她是啥意思。”
尤一手說:“我都聽到了,一清二楚,你就用不著費那個唇舌了,趕緊拾掇麥子吧,要不然就爛掉了,我看見擠在角落里的都開始長黑毛了。”
柳葉梅擰上了,嚷道:“秋分的事兒我還沒弄明白呢,哪還顧得上麥子,爛了爛了!”
“熊娘們兒,一根筋!”尤一手說著,抬腳往外走去。
柳葉梅站了起來,朝著尤一手的背影喊:“你能耐,你精明,那你告訴我呀,她到底想干啥?”
尤一手站定想了想,說:“那這樣吧,你吃完飯后,去村委會找我。”
“找你干啥?”
“我慢慢告訴你是咋回事兒。”
“不是說還要我搗騰麥子嘛。”
“你剛才不是說了嘛,爛了就爛了,反正又值不了幾個錢。”尤一手說著,抬腳出了門。
“那我就先曬麥子了,別人愛死愛活我才懶得管呢!”柳葉梅扯著嗓子說起了熊話。
“你敢!先去辦正事兒,然后我打發人過來幫你曬麥子。”話沒說完,早已不見了尤一手的身影。
柳葉梅滿心滿腹都是秋分的事兒,亂糟糟的,洗把臉,胡亂往嘴里塞了點東西,就出了門。
來到村委會后,見尤一手正坐在辦公室里抽悶煙,就問他:“你直接就來了,還沒吃飯吧?”
“不餓。”尤一手淡淡應一句。
“沒吃飯咋能不餓呢?”
“昨夜里不是吃你的奶了嘛,那個頂事兒,吃一頓,一天都不餓。”尤一手說著,一臉淫笑。
“死流氓,別在這兒胡說八道的!”柳葉梅低聲呵斥道。
“這咋叫胡說八道呢,我說的是實情啊。”
“實情才不能說呢,讓人家聽見多不好。”
“聽見怕啥,我只是做了個夢,誰管得著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尤一手彈了彈煙灰說。
“你就是沒數。”
“不是沒數,我是在啟發你。”
“啟發啥?”
“你現在想通秋分那事了嗎?”
“我一直在琢磨,也明白個大概了。”
尤一手說:“是啊,她既然不敢面對現實,最好的逃避辦法是啥?那就是干脆當成夢,不管多么可怕,多么痛苦,只要夢醒了,那全都成了泡影,啥也沒了,繼續接著夢之前的日子過下去就是了。”
柳葉梅說:“主要是她那彎轉得太急了,我還在幫著她想辦法、出主意呢,她一句話就全部否定了,好像是一大早來敲門,就是為了跟我開一個過分的玩笑。搞得我云里霧里的,一時不知道是咋回事了,蒙頭蒙腦的,還以為是自己腦子出問題了呢。”
“那你現在有啥看法?”
“啥?你的意思是?”柳葉梅坐下來,望著尤一手問道。
“你覺得她那真是夢嗎?”
“當然不是了,她是回避唄。”
“那你知道她為啥回避嗎?”
“現在才明白過來,她是怕把事情搞復雜了,一旦報了警,就必然張揚出去,那她以后還咋見人?她男人知道后,肯定會嫌她臟,沒準就會跟她離婚;還有她的兒子,也會跟著抬不起頭來;再就是警察會找她取證,要查看她的身體,還要收集證據,這些都是她無法接受的,所以就選擇了忍耐,一個人默默地去承受,或者干脆自我欺騙,就當是自己做了一個惡夢。”
尤一手說:“你這樣分析就對了,看你當時那個死熊樣子吧,還真是鉆進了牛角尖,拽都拽不出來。”
“不跟你說了嘛,一下子懵了,就是回不過脖來了。”柳葉梅臉上微微一紅,低頭瞅著自己的腳尖。
尤一手問:“這事你想咋辦?”
柳葉梅說:“還能咋辦?她自己都把那事當成是夢了,咱就放著唄,肯定不能報案了。”
尤一手說:“你就沒琢磨一下這事是誰干的?”
柳葉梅說:“村里出了這么多的爛事兒,女人被毀了一大片,壞人的手段又那么高明,你讓我往誰身上琢磨去呀?”
尤一手猛抽了幾口煙,然后說:“秋分這事兒,我聽后心里不消停,老覺得有個影子在眼前晃悠。”
“你是說你有懷疑對象?”
“是啊,特別是那些細節,真還有點兒靠譜。”
“誰?你懷疑是誰干的?”
“蔡疙瘩!”尤一手嘴里硬梆梆蹦出了三個字。
柳葉梅的心猛然一震,隨即被緊緊揪了起來,堵在了嗓子眼里,透不過氣來。思量到,這絕對不會僅僅是巧合,肯定是那些卑劣的手段跟細節引發了他們的共鳴,使得他們的懷疑目標指向了同一個人。
但柳葉梅刻意不去迎合,表面裝得異常冷靜,耷拉著眼皮,漠然說道:“這也太離譜了吧,他一個半死不活的糟老頭子,哪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啊,你太高估他了。”
尤一手說:“你不了解蔡疙瘩那個人,看表面人模狗樣的,其實肚子里裝著一頭野獸,一旦有了機會,就暗地里放出來咬人,心狠手辣的,連操蝎子的心都他媽有!”
“僅憑幾句話可不好下結論,總覺得他都是要死的人了,哪來那么大能耐呢?”
尤一手說:“你知道是秋分那一句話引得我往他身上懷疑了嗎?”
柳葉梅搖搖頭。
尤一手說:“就是她說秋分爹欺負他那話,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們倆打小就不和,總是打架,有一次蔡疙瘩把秋分她爹的頭給打破了,血流了一地。”
“哦,這事我就不知道了。”
尤一手望著柳葉梅,眉梢一挑,說:“柳葉梅,我可給你打個預防針,工作上的事情可不能枉私情,丁是丁卯是卯,不能掖著藏著,知道不?”
柳葉梅表態說:“這個你就放心吧,我覺得自己抱住一個原則就行,誰禍害老百姓,我就跟誰過不去!憑良心辦事,你覺得這樣夠了吧?”
尤一手點點頭,說:“這樣吧,你趕緊去蔡疙瘩家走一趟,看看他有沒有作案的跡象,要是有了真憑實據,再就報案抓人。”
“那……那……這事……”柳葉梅一時不知該說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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