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朝我瞪啥眼啊?肯定也不是為了我。人家是為了自己,有了支書這個名頭,就能進得了縣衙,闖得開鎮上,走到哪兒都是熟人,城里的生意自然就好做了,連這都不懂,盡他媽瞎嚷嚷!”
一幫子人個個惱羞成怒,臉紅脖子,就像是在熱鍋里炒屁。
柳葉梅懶得聽他們胡攪蠻纏,轉身離去,邊走邊在心里罵著:操,一窩癩皮狗,成不了大事,充其量也就是窩里咬的事,咬來咬去還不是一嘴毛,啥事都解決不了。
走著走著突然就想起了陶元寶來,人家給澆了地,總不該就沒事人一般、萬事大吉了吧?
至少人家還耗了油錢,搭了功夫呢!錢不錢的是另一回事兒,總該當面道個謝的。
柳葉梅來到了陶元寶家,見高大油亮的黑漆大門緊關著,抬手砰砰拍了幾下,里面隨即傳出了兇猛的狗吠聲。
“誰呀?”陶元寶的老婆桂枝在門里面問道。
“桂枝啊,是我,柳葉梅。”
“哦,是你柳葉梅啊。”女人開了門,臉夾在門縫里,滿臉狐疑地打量著柳葉梅,冷冷地問一聲,“你有事嗎?”
柳葉梅被一張冷臉擋在門外,心里禁不住有些犯堵,吶言道:“陶元寶……他在家嗎?”
桂枝的臉色更難看了,喝問道:“你找他干啥?”
柳葉梅被桂枝的潑婦相弄得很有些摸不著頭腦,臉上自然掛不住,禁不住琢磨開來:雖然兩家住得遠,平日里往來少,但畢竟同住一個村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自己又未曾招惹過她,干嘛瘋狗一樣對自己呢?
也許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正趕巧人家心情不好,所以才甩臉子給自己看了,并不奇怪。
這樣一想,也就不再介意,強裝笑臉:“哦,是這樣,陶元寶幫我們家澆了麥田,我是來謝謝他的,還有……”
“他還有工夫幫你家澆麥田?”
“是啊,多虧了陶元寶,要不然麥子就保不住了。這下可好了,我剛才過去看了一下,都返青了,這才急著過來道一聲謝,順便把澆地的錢算一下。”柳葉梅。
“陶元寶他沒收你的錢?”
“昨天走得急,沒顧得上,這不剛得空,就趕著過來了。”
“騙鬼!”
“桂枝,你咋這樣?”
桂枝翻一下白眼,尖酸地:“是啊,你可不是個一般的莊戶娘們兒,整天浪得腚里躥火,哪還顧得上正事兒啊?算了,我們家也不缺那點錢,你好不容易掙來的,就留著自己花吧。我桂枝是個痛快人,丑話在前頭,以后你少跟我們家陶元寶瞎攪合,要是被我發現了,有你好看的!”
柳葉梅當頭挨了一棒,傻愣愣地問桂枝:“你的這叫啥話?”
“啥話?人話!”
“我招你惹你了?憑啥罵我?”
“這還要問我?浪貨,你自己心里最明白!”
“你……”
“無話可了吧?”
“陶元寶他……他不就是幫著我澆了澆地嗎?你用得著沒臉沒皮地罵我了?”
“只是澆地那么簡單嗎?村子里需要澆地的主多了去了,他為啥就單單給你家澆?”
柳葉梅被氣得渾身發抖,氣喘不勻,她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桂枝……你……你一定是誤會了。“
“我誤會了?照你這么,整個桃花村的人都眼瞎了?”桂枝怒目圓睜,毫不相讓。
“桂枝,你有啥話就照實呀,干嘛要這樣云里霧里的,讓人摸不著個頭腦,想要悶死誰啊!”柳葉梅急得直跺腳。
“我看你想摸的不是頭腦吧?”
“桂枝你啥呢?”
“啥?我看你想摸的是男人身子!好了,我今天把話給你撂這兒了,以后絕對不允許你再跟陶元寶往來,不然有你好看的!”完,砰一聲關了大門。
當空一聲炸雷,柳葉梅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起來,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多虧伸手扶到了水泥墻上。
以上爭強好勝的柳葉梅哪受得了這份窩囊氣,面對陶元寶老婆無端的羞辱,她氣憤不已,無地自容,真想踹門沖進去,在那張霸氣十足的臉上狠狠扇幾個大耳刮子。
姥姥,扇爛了那張夜叉臉才解氣!
但她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她覺得桂枝這樣對自己,肯定也不是無緣無故里面,一定另有隱情,問題極有可能就出在陶元寶身上。
自己與陶元寶之間壓根兒就沒發生過啥,她桂枝又吃的哪門子醋呢?
麻痹滴,簡直欺人太甚。
柳葉梅想窩火,咬牙切齒發著誓——臭*養的!等著瞧吧,老娘遲早要出這口惡氣!
她首先想到的是要找到陶元寶,也好當面鑼、對面鼓地把事情的原委扯明白、弄清楚。
她瘋了一般,滿大街地躥起來,目光呆癡,腳步如飛,沒多大功夫便走遍了村里的三條街、六條巷。
然后又走出了村子,想到坡下的地里去找一找。
她知道陶元寶家只有后洼的那塊麥田,就直接奔了過去,卻也不見陶元寶的身影。
倒也是,這塊麥地都已經澆透了,他還來干嘛呢?
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抬腳對著陶元寶家的麥苗兒狠狠踢了幾腳,直踢得塵土飛揚、麥葉子四濺。
看著拔節中的麥苗兒在噗噗的慘叫聲中撲倒在地,柳葉梅心里覺得很解氣,也很痛快。
操,被踩倒的不是麥苗兒,而是陶元寶的老婆桂枝,此時正伏在自己腳下苦苦求饒……
這樣想著,心里舒服了很多,她移開腳步,朝著自家的麥田走去。
當她看到自家的麥子在陽光下的照耀下,發出脆嫩油綠的光澤,隨著微風簌簌涌動時,內心不但沒了怨氣,反倒增添了幾許對陶元寶的感恩,畢竟是他幫著自家澆了麥子。
吃過中午飯之后,柳葉梅打發兒子寶去了學校,自己一個人坐在鍋灶前胡思亂想。
心里再次陰沉起來,陶元寶老婆那張刁蠻的臉蛋再次浮現在眼前,想趕都趕不走。
想來想去,柳葉梅還是咽不下去那口惡氣,站起來,咬了咬牙關,鎖門走了出去。
她再次來到了陶元寶家,看到大門依然緊閉著,也聽不到院子里面有絲毫動靜。
柳葉梅想到,既然陶元寶他不在家,又不見在麥田里,那就一定是在他的理發店里。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轉身朝著鎮上的方向走去,腳步匆匆,走得飛快,她覺得自己必須發泄出來,不然的話非被氣爆不可。
到了陶元寶的理發店,才知道名字已經改成了“洗浴中心”。
柳葉梅站在門前細細打量著,這才知道原來這店并是純粹做洗頭生意的,從門口那些花里胡哨的字眼上看,還兼帶著按摩、推拿、踩背啥的。
來這之前她就覺得蹊蹺,不就是開個理發店嘛,還用得著雇那么多人了,不賠個底朝天才怪呢。
可偏偏人家就是賺錢,原來是兼顧著其他業務,譬如按摩、推拿、踩背啥的……
前邊幾樣倒還得過去,可這踩背就有些奇怪了,沒事踩個脊梁干啥呢?一雙硬巴巴的腳踩上去,還不把人給踩壞了呀?
正想著,玻璃大門突然開了,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孩笑臉迎了出來,嗲聲嗲氣地喊一聲:“美女,您請進。”
柳葉梅被嚇了一跳,搖了搖頭,不出話來。
“美女您是第一次來吧,我們這里有最好的服務,您里面請吧……請……”女孩做出了禮讓的手勢。
“不……不……我……我是……”柳葉梅慌亂起來,連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為啥要心跳臉燒。
“這位大姐,您沒必要這么緊張啊,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輕松一下嘛,快進來吧。”
“不是啊,我是老找……找……”無端的緊張竟然使柳葉梅連陶元寶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
女孩見柳葉梅如此緊張、羞赧,就笑著:“都什么年代了呀,你還這樣封建,我們這里有很多女賓呢,她們經常來的。”
“她們來干嘛?”
“項目多著呢。”女孩詭異地眨巴眨巴眼睛,,“我們這兒可有不少帥哥呢,保您滿意,快來吧,就別在門外磨蹭了。”
“不是啊,我……”一句話沒完,柳葉梅就被女孩拽進了屋。
屋里正面的一排沙發上,東歪西倒地坐了幾個穿著暴露的女孩子,見柳葉梅進來,齊刷刷抬頭望一眼,便又各自低下頭,玩手機去了。
柳葉梅心里就有些發毛,這才斷定陶元寶并不是那種中規中矩做生意人,不定還真像有傳言的那樣,他是在掛羊頭賣狗肉!
陶元寶你這個狗雜種,看上去人模狗樣,竟然還會渾水摸魚,賺這種昧心錢啊!
正想著,就聽女孩沖著里屋喊:“帥子,來客人了。”
柳葉梅摔了一下胳膊,絳紅著臉,結結巴巴地:“我不找他,我……我找……你們老板呢。”
“你想找我們老板呀?可他不在,這個帥哥棒著呢,包你滿意,真的,很多女士都喜歡找他呢。”隨后又喊道,“帥子,你利索點好不好?這位美女可等不及了。”
話音剛落,一個青年伙拐過通道的墻角,快步朝著柳葉梅走了過來。
柳葉梅打眼一看,伙也就二十郎當歲,細高挑的個頭,臉面白凈,穿著也很時尚,渾身上下透出一股瀟灑干練的氣質,別村里了,就連鎮上的街面上都很難遇到這么帥氣的男人。
“大姐您好,歡迎,歡迎,歡迎光臨!”伙子熱情地招呼著,“請問,您需要哪一種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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