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屑跟他談呢,臟了我的嘴!”
柳葉梅嘆一口氣,埋怨道:“楊絮兒你這人,真無聊,就這么點事情,鬧騰個啥呀,真沒勁!”
楊絮兒冷冷地哼一聲,不再話。
柳葉梅眼珠轉動著,思前想后一大會兒,然后對著楊絮兒:“你起來,跟我走。”
“去哪兒?”
“去你家?”
“不回去!我都撂話給他了,死也不回去了。”
“你看看你這個拗驢,咋就進死胡同了呢?”柳葉梅板起臉,冷言冷語地問她,“楊絮兒你吧,到底想不想弄清楚真相?”
“想啊,可他能告訴你?”
“你看我柳葉梅了不是?他如果不跟實話,我有法子治他!”
“啥法子?”
“這就不要你管了,你聽我的就是啦!不就是一個丁有余嘛,我就不信這個邪,還反了他了不成?不讓他跪下了向你求饒才怪呢。”柳葉梅故意捶胸頓足地道。
楊絮兒望著柳葉梅,搖搖頭:“你先別大話,我跟他鬧騰了半天,要死要活的,他都沉著臉一個屁都不放,你還有啥法子?”隨后嘆一口氣,,“愛咋著咋著吧,要死要活由天了!”
柳葉梅火氣上來了,扯著嗓子喊:“楊絮兒你咋啥時變得這樣不仁不義了?你就是死也不能死在我家里呀,你按的是啥心這是?”
楊絮兒像是被嚇著了,翻著白眼沒了話。
“起來……起來……走!”
楊絮兒不再話,站起來,默默朝外走去。
柳葉梅鎖了門戶,緊隨其后,走進了夜色中。
來到楊絮兒家后,卻看見大門緊鎖,屋里也不見一絲亮光,黑漆漆一片。
“丁有余他……他人呢?”柳葉梅禁不住問楊絮兒。
“我出門的時候他……他明明還在呀。”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跑到哪里去呢?”柳葉梅一邊著,一邊手扒著墻,朝里面張望著,見屋里屋外無聲無息,靜悄悄一片,心里就發起虛來,轉回來,問楊絮兒,“你是不是把話絕了,傷害到他了?”
“見自己身子都那樣了,哪還有好話呀,盡揀些難聽的話了……可……可……”
“死楊絮兒,你還不了解自家男人呀,整天價膽怕事的,沒準就讓你給逼上絕路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日子還咋過呢?”柳葉梅埋怨道。
“不會吧,那樣的氣話我又不是過一回兩回了,以前也沒見他想不開呀,不會就……”
“就你能了,得理不饒人,要是丁有余真的被你逼死了,看你不進大牢才怪呢。”柳葉梅故意嚇唬道。
“我……我也沒逼他呀,誰逼他了?只是我不想活了!”楊絮兒擔心起來,連聲音都軟得輕飄飄了。
“你就別在那兒磨嘰了,快把門打開,打開!”柳葉梅沒好氣地喊道。
楊絮兒這才從口袋里摸出了鑰匙,哆哆嗦嗦費了好大的勁才開了大門,急匆匆地進了院子,站在院子中央,夾著嗓子喊了起來:“丁有余……丁有余……你在嗎……你在不在家呢……”
四下里依然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回應。
“別喊了,進屋看看去。”
等開門進了屋,開了燈,兩個女人滿屋子轉了一圈,仔仔細細察看了一遍,卻依然沒有任何異常的發現。
楊絮兒頹然坐到了一把木質的座椅上,眼睛直勾勾望著門外黑漆漆的夜色,喃喃道:“柳葉梅,你……你他是不是真的就……就想不開,尋絕路了?”
“這可難,人有時候可真就脆弱得很,一句話沒準就……”
“不……不……不行……得趕緊找找去……找找去……他可不能死……千萬不能死啊!”楊絮兒呼的站起來,驚厥地喊著,抬腳朝著門外跑去。
“楊絮兒你回來……回來……他不是有手機嗎?打電話呀!”柳葉梅在后面喊著。
楊絮兒折身回來,慌慌張張進了屋,卻滿天滿地找不到自己的手機了。
“別找了,趕緊把丁有余的號碼給我。”柳葉梅掏出自己的手機,對著楊絮兒喊道。
急昏了頭的楊絮兒卻硬是記不起自己男人的號碼了,拍著自己的腦袋直打轉兒。
正急得團團轉,外面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行了,別想了。”
“咋了?”
“你聽,不會回來了嘛。”
楊絮兒側耳一聽,快步到了門口,手扶著門框朝外張望著,見自家男人丁有余進了院子,隨又轉身快步進了屋,一頭栽倒在了床上,扯過一床被子,沒頭沒腦地把自己蒙了起來。
丁有余蔫頭蔫腦進了屋,見柳葉梅坐在床沿上,淡淡地問一聲:“柳葉梅你在啊。”
“丁有余,你去哪兒了?”柳葉梅粗聲大氣地問道。
丁有余一腳門里一腳門外,期期艾艾地:“去……去……鎮上了。”
“去鎮上干嘛了?”
“瞧……瞧病了。”
“你得啥病了?!”柳葉梅完是一副審批的口吻。
生性懦弱的丁有余,面對此情此景,早已經沒了底氣,耷拉著腦袋噤聲不語。
“你呀,得啥病了?”柳葉梅兇得像個母夜叉。
丁有余被嚇得渾身直哆嗦,吞吞吐吐地:“得……得……醫生得那種……那種病了。”
“痛痛快快,啥病?”
“就是那種……那種病……”
不等柳葉梅再啥,楊絮兒嘩然撩開被子,坐起來,扯開嗓子撒潑道:“丁有余,你還有臉,快去死吧你!”
柳葉梅的話不亞于一個威力奇大的*炸響在耳際,直把丁有余這個七尺漢子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猝然撲倒在了床前。
“你看看你那個熊樣子,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卻裝著一肚子花花腸子,……你給我……你那病從打哪兒得來的?你!”楊絮兒咆哮道。
丁有余跪在那兒,渾身顫抖,埋頭不語。
柳葉梅對著楊絮兒:“楊絮兒你也不要那么兇,讓他慢慢把話清楚。”然后又轉上丁有余,冷颯颯地,“都到這份了,你也用不著回避啥了,大丈夫敢作敢當,咋做的就咋吧,用不著掖掖藏藏的了。”
丁有余抬起頭來,目光慌怯地看一眼柳葉梅,再望向媳婦楊絮兒,嘴唇翕動了一陣子,才擠出一句話來:“楊絮兒我錯了。”
“吧,你是咋錯的?”
“其實……其實我是無意的,真的是無意的,稀里糊涂就……就那樣了,楊絮兒……我真該死……真該死,你就饒我這一回吧……饒我這一回吧!”丁有余磕頭求饒道。
“丁有余,你先把那病的來龍去脈給我清楚了!”楊絮兒嗓門又大了起來。
“那好,我……我……”
“丁有余,你可要老老實實,有啥啥,再胡編亂造,錯上加錯,不用楊絮兒饒不了你,我也饒不了你,不把你送派出所里去才怪呢!”柳葉梅大聲咋呼道。
“我實話,一定實話……”丁有余耷拉著腦袋,把他有可能導致他沾染性病的過程了一遍——
那是個雨天,雨得很大,還刮著七八級的大風,工地上就停工了。難得有個休息的日子,工友們就趁機三一團,倆一伙搭幫結伙去逛街了,屋里只剩了丁有余一個人。
丁有余是個不善言談的人,平日里很少與人交往,這時候就沒人喊他一起出去玩,而他自己也覺得閑著沒事出去閑逛蕩也很無聊,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睡一覺。
于是,就虛掩了門,三把兩把扒光了臟兮兮的外衣,只剩了內衣內褲躺到了床上,用一床單薄的被單把自己從頭到腳包了個嚴嚴實實,閉眼睡了過去。
正當他睡意沉沉,美夢連連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床板咯吱咯吱的聲音,那聲音節奏感極強,并伴有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和女人抑制不住的咿咿呀呀聲……
那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在吹氣泡,飄飄渺渺的,卻又那么真實。一會兒遙遠到了天邊,一會兒卻又真切地回旋了耳邊。
一開始丁有余以為是在夢中,屏聲斂氣傾聽著,唯恐稍有驚動,嚇跑了那夢境。
突然間,女人卻喊了起來:“啊……啊……我要死了……要死了……”
隨即一個男聲喊道:“讓你叫……讓你叫……麻痹滴,老子非搞弄死你……搞死你個浪貨……”
丁有余一聽這聲音,料定一定是發生了兇案,嗷地大叫一聲,翻身從床上爬了起來,驚恐萬狀地循著聲音望去,卻看到了既令他羞愧難當,又心慌意亂的一幕——
同村的工友劉老三正赤膊上陣,渾身掛滿明晃晃的汗沫子,就像一條跳上岸的大魚一般,一聳一聳地躍動掙扎著。
而下的身下,正仰面躺著一個白嫩鮮活的女人,女人的雙腿高高翹起,就像兩根蠟白的旗桿,在颶風的吹動下,不停地搖擺著……
丁有余不眨眼地看著,雙目癡呆,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女人突然停了下來,嗷嗷叫著,完是一副要死的模樣。
麻痹滴,敢情是被捅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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