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尚二太太名義交給他的錢,是尚二太太的嫁妝,但誰不知道那錢是趙家,分紅的錢也是要交給趙家的。
正如尚明遠用方氏的“嫁妝”也投了一筆錢,誰不知道那錢是他們夫妻二人的私房錢?
那錢不過尚二太太的手還好,過了誰知能給他剩下多少?
這樣的事她又不是沒做好,她總有各種理由克扣下來,他和方氏是晚輩,祖母和母親不開口時,他們想爭也爭不贏。
所以這次他干脆在回來前就把自己的那份紅利拿走了,她要是問,他就拖唄,尚明遠就不信她還敢不要臉明著問他要錢嗎?
尚明遠拿了自己的那份紅利,樂得把核算賬目的事丟給尚二太太的人,他還特別體貼的給祖母送去一份,讓她也幫忙看看,指導指導他。
用他的話就是,“祖母您走過的路比我吃過的鹽都多,此次糧價兇險可嚇死孫兒了。孫兒這才發現自己到底歷練不足,比不得祖母您深謀遠慮,所以您幫我看看賬目,看看孫兒還有哪兒做得不好,也好叫孫兒早點改過來,以免將來吃虧。”
尚老夫人對他的恭維很受用,摸著他的頭發笑道:“好孩子,你這就做得很好了,你爹跟你這么大時還只會闖禍呢。不過到底年輕,沉不住氣,待祖母給你看過再告訴你。”
“謝謝祖母!”尚明遠孺慕的看著祖母,高興的遵她的命令“好好下去休息一段時間”,讓祖母和二嬸為這批銀子爭去吧。
尚明遠將從南疆帶回來的土特產分出去,挑出來兩份最精致的用盒子裝了。
方氏見他這么精心,不由醋道:“喲,這是送給誰啊,還特意挑了盒子。”
尚明遠就白了她一眼道:“少陰陽怪氣的,這是給林姑姑和林表妹的。”
他扭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去挑身衣服,明兒隨我去拜見林姑姑。”
方氏一怔,問道:“你才回來,不多休息幾天,怎么就要去拜見林姑姑?”
尚明遠往外看了兩眼,將妻子拉到身旁低聲道:“你猜我們這次為何運氣這么好,正好就躲過了這一劫?”
“因為什么?”
“因為林姑姑啊,”尚明遠壓低了聲音道:“我走前的頭一天被她罵了一頓,這才決定早走的,誰知運氣就這么好,剛好躲過一劫。”
尚明遠只是想想就覺得后怕,這批糧食可是投入了尚家所有的現銀,今年農莊所有出的糧食,還借貸了一大批錢,還有他和妻子積攢了這么多年的錢,一旦虧損……
尚明遠打了一個寒顫,他一向膽,但那段時間就跟吃了藥一樣的興奮,完不管不顧的收購糧食。
要不是林清婉罵他利欲熏心,他也回不過神來。
“這是頭一件,我們得好好謝謝她,還有一個,”尚明遠將聲音壓得更低,幾不可聞的道:“咱那筆錢我都送到她那里去了,以后我們要賺錢還得指望她呢。”
方氏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擰住他身上的肉道:“我呢,怎么我莊子上一直沒消息,原來你沒把錢送去那里。”
尚明遠“嘶”了一聲,一把握住妻子的手道:“輕點,輕點,你要擰死我啊,錢送去你莊子上,這事瞞得過誰?你還真想做什么事都擺在他們眼睛底下?”
方氏松開他,惡狠狠的瞪著他問,“你想做什么?”
尚明遠嘿嘿一笑,聲笑問,“你知道這次外面賺了多少錢?”
方氏斜了他一眼,問,“多少?”
尚明遠就伸手比了一個數字,眼含得意的看著她。
方氏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半響才反應過來,她捂住嘴巴,無聲的尖叫起來。
尚明遠也仰天大樂,無聲的大笑一陣,這才喜滋滋的看著妻子道:“這是我們存十年都存不下的銀子,你還想跟以前一樣管家時從公中挪點,我從鋪面上撈些?那都是打鬧,撈上十年都比不過我辛苦半年賺的。”
方氏捂著胸口半天才緩過來,聲問道:“那你想干什么,分家?”
尚明遠笑容一頓,“要是能分家我用得著這么心翼翼地?”
方氏有些失望,其實她和丈夫一樣,如今已經有些看不上這爵位了,覺得還不如分家單過來得爽,至少可以自己做主家里的事。
不分家,他們做什么事都得過問長輩的意思,偏她正經的婆婆一點兒也不管事,一心就念著爵位。
姑都多大年紀了,她這個做嫂子的都急了,婆婆卻一點也不上心,太婆婆更是一心只有二房,根不管大房死活。
尚明遠想起家里的糟心事,激動的心情淡了些,他輕聲道:“把銀子送去林姑姑那兒是妹妹的主意,我想著求林姑姑一個恩典,讓她把她家織出來的錦綾綢緞賣給我們,我們轉手就能賺一筆。”
他伸手摸了摸方氏的肚子,聲道:“我們孩子就要出生了,總得給他準備些東西,妹妹也要親,要花的錢可不少。”
方氏按住他的手,心有些泛甜,她喜滋滋的道:“我都聽你的。”
第二天尚明遠便帶了土特產領著方氏去林家別院拜訪,看到坐在院子里埋頭苦寫的尚明杰,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怎么一大早就來這兒了,昨晚也沒在家里見著你。”
“大哥你回來了?”尚明杰抬頭見他便笑,“我才和先生同窗們回來兩日,娘嫌我摻和糧價的事,所以我暫時不回去惹她生氣,近日正住在文園里。”
尚明杰上下打量尚明遠,見他除了瘦一點,黑一點外沒變化便舒了一口氣,“聽南疆還亂著呢,大哥一路上可還平安?”
尚明遠知道今天林玉濱休沐,所以先讓方氏去后院見她,林清婉正在織坊呢,根不在家。
所以尚明遠便坐在尚明杰身邊看他寫的那些東西,他雖不愛讀書,但這些東西還是看得懂的,不由瞪大了眼道:“你還真在寫農書啊。”
他翻了翻,突然眼睛瞪得更大,“怎么連糧價都寫進去了?”
“這亦是與民生息息相關之事,我既知道了,自然要寫進去的。”
尚明遠邊翻邊嘖嘖稱奇,“難怪二嬸罵你呢,原來糧價回漲還有你的事啊。”
尚明杰臉一紅,連忙搖手道:“我哪有這樣的事,是先生帶著我們做的。”
糧價暴跌,不少糧商都急于拋售糧食,盧肅干脆就帶著他們出門,一個縣一個縣的走過去,和那些糧商和散戶約談,讓他們暫時壓手,不要急于賣出,最后朝廷會以公平的價格回購。
為此還帶著學生們與那些放貸的錢莊談判,服了他們寬容了糧商們時間,不因糧價暴跌就逼他們立即還貸。
糧商們這才有了喘息之機,在那些大糧商上門壓低糧價收購糧食時咬著牙沒賣,最后等來了朝廷官員上門。
糧價事件平息之后,大家自然也知道了盧肅帶著盧氏家學里學生們干的事,那些人不敢恨朝廷,自然把這些人恨得咬牙切齒。
尚二太太知道后也氣得不輕,那熊孩子不知道他們家會因為糧價暴跌而虧損嗎,竟然還跑去推了一手。
所以等尚明杰從外面歷練回家,迎面就挨了一頓罵。
尚明杰不贊同母親的看法,又受不了她的眼淚,就只能躲出來,不然母親更生氣怎么辦?
尚明杰倒是想住在林家別院,但林清婉在這方面向來注意,絕對不給人留話柄,所以哪怕尚明杰看著可憐兮兮的,她依然把人趕到文園去住茅草屋。
不過他下學和休沐后還是會過來這邊寫書,不僅因為這邊藏書多,可以查找資料,還因為這邊有陳老伯,他若有不解之處還可以請教。
尚明遠翻過他放在手邊的稿子,抬頭仔細的打量這位堂弟,見他臉上的稚嫩漸漸消失,已經變得有些堅韌起來,他不由感嘆道:“二弟也變了好多。”
變得他都有些嫉妒害怕起來。
尚明杰卻依然如以前一樣憨憨的笑,“大哥不也變了、”
尚明遠不在意的一笑,“你大哥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什么出息了,再變能變到哪里去?不像你,還,又會讀書,多的是機會。”
尚明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二弟,以后尚家就靠你了。”
“大哥別這么,”尚明杰正色道:“哥哥覺得讀書不如我,卻不知我也自認有許多比不上哥哥呢,所以您不要妄自菲薄。林姑姑有一句話得好,這世上的職業就不分貴賤的,什么士農工商,那不過是人強加的,為了統治罷了。”
尚明杰不在意的道:“若有一天皇帝換成一個商人來做,那于他來,肯定是商第一……”
尚明遠瞪大了眼,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后低聲道:“你這的什么亂七八糟的,這是林姑姑教你的,哎呀,你這孩子,林姑姑雖然厲害,但你也不能什么都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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