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后考官們便開始抓緊閱卷,三天內(nèi)要出成績,想過完中秋就回家的林清婉決定等成績下來了再。
而且,她也想看看她不在蘇州,林家能出什么事。
卷子很多,將試卷污損和明顯沒答夠三分之二的試卷直接淘汰,這便篩去很多了。
剩下的則要慢慢看了。
考官們分了組,一個大佬帶著幾個屬臣一起閱卷,卷子是不糊名的,基上看過內(nèi)容,再掃一眼名字籍貫,閱卷的人便知哥大概,他會中還是不會中了。
一個考官摸到一份試卷,閱完后笑瞇瞇的道:“這份卷子不錯,評不上甲等,乙等卻是沒問題的。”
旁邊一人聽聞,連忙湊過來問,“哦,是哪家才俊?”
那考官便去看名字,笑道:“尚明杰,是蘇州人士,咦,莫非和工部的尚大人是一家?”
“是了,今年尚大人家的公子的確參加了科舉,我看他這兩天都愁眉不展的,或許是在為尚公子的成績憂心?”
“這倒不必憂心了,”那考官把卷子放在一邊,笑道:“這份卷子是必中的,沒想到兒子倒比老子要出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啊。”
大家都聽出了他話中的譏諷,微微一笑沒話。
另一組的考官也抽到了一份好試卷,笑道:“我這份也不錯,還同樣是蘇州人士。”
再看一眼生辰,一尋摸,忍不住摸著胡子道:“今年蘇州盡出青年才俊啊。”
“待我等找找,可還有。”
相比中年進(jìn)士,大梁的官員更喜歡年輕的進(jìn)士,因?yàn)樗麄兡昙o(jì),身體好,耐使喚啊。
什么臟活累活都可以丟給他們干,最要緊的是,年少活的久,有時間讓朝廷培養(yǎng),換個中老年,等你才把人培養(yǎng)出來,他年紀(jì)就很大,干不動了,簡直是在浪費(fèi)資源。
以為考上了進(jìn)士就能出仕當(dāng)官,走上人生巔峰了?
考上進(jìn)士,不過是正式學(xué)習(xí)的開始,為官之道是其中最細(xì)末的一項(xiàng),最主要的還是要學(xué)如何處理公務(wù),平衡朝內(nèi)外矛盾,帶領(lǐng)地方,甚至是國家繁榮昌盛。
所以雖然不忍心,但在同等條件下,考官們會優(yōu)先選擇年紀(jì)比較輕,身體比較強(qiáng)壯的考生。
所以考試要趁年少啊。
大家扒拉出好幾個文章寫得不錯的年輕考生,笑瞇瞇的把卷子放到一邊,繼續(xù)看。
那些揚(yáng)名許久的才子的文章得取出來仔細(xì)看看,若能取就取,還有那些大佬們打過招呼的門生也要扒拉出來看看,文章不是特別差的就放到一邊,和先前選出來的試卷進(jìn)行二次審核。
栗豐的卷子并不出彩,所以一早就被考官丟在了淘汰的卷子堆里。
首官掃了一眼選出來的試卷,覺得不夠數(shù),接下來他們還得再淘汰一次,至少得有三百份試卷才行,而現(xiàn)在選出來的還不到兩百份。
怕屬官們太過嚴(yán)格,首官便去翻被丟的試卷,不一會兒就選出了三份,他蹙眉問,:這幾份卷子都是誰閱的?
眾考官看了一眼,忙起身侍立,瞄了一眼后紛紛搖頭。
首官身后的一名考官連忙出列道:“是下官閱的。”
“都是?”
考官一噎,白著臉點(diǎn)頭道:“是。”
首官就面無表情的道:“進(jìn)士三年一考,碰上朝中大事還會直接取消,有的人一輩子可能就能參加一次進(jìn)士考試,所以我們對每份試卷都應(yīng)該慎之又慎。”
他將這幾份試卷交給身旁的人,嚴(yán)肅的道:“每一份試卷背后都牽扯著一個人,一個家庭,甚至一個家族,官不要求你們絕對的嚴(yán)正公平,這東西也沒個標(biāo)準(zhǔn),卻絕對不允許爾等在這等事上徇私報復(fù)!”
罷,他指了那幾份試卷問那考官,“官問你,這三份試卷你為何擢落?”
考官額頭上冒著冷汗道:“下官以為這三篇文章皆是辭藻堆砌而成,所言無物,粗粗一看還好,深看卻并無觀點(diǎn),所以下官便擢落了。”
意境這種東西是看各人的,你有,我卻硬要沒有,何況這是策論?
光棍點(diǎn)的直接我不喜歡考生的論點(diǎn),首官也不能拿他怎么樣,這就是為什么林清婉現(xiàn)在的科舉是極度的不公平。
不糊名,很大程度上錄取與否取決的是考官的好惡,有時候連首官都不能干涉底下考官的閱卷。
現(xiàn)在也一樣,雖然知道這人閱卷不公,首官此時也不能把他怎么樣,但不代表他什么都做不了。
首官叫來兩個考官,讓他們重新將地上被淘汰的試卷再篩選一遍。
倆考官:……
不能恨首官,他們只能暗暗瞪了一眼同僚,正是傻缺,科舉中徇私是常態(tài),但誰也沒做得這么過分,竟把好卷子在第一輪就刷下,這是嫌命太長了嗎?
倆人苦逼的開始過文,有的掃一眼就能丟下,有的卻要細(xì)細(xì)的看,工作量瞬間增加了兩倍。
首官并沒有離開,直接盤腿坐在地上跟著他們一起選擇,然后就翻出了栗豐的試卷。
倒也還行,勉強(qiáng)可以進(jìn)入復(fù)選,首官正要丟到一旁幾份試卷上,瞄到卷頭的名字和籍貫便一頓,他點(diǎn)了點(diǎn)指頭,前幾天老任找他們的那個很擅長治水的后生叫什么來著?
首官想了想,提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圈,交給一旁的考官道:“先放在一邊,回頭看看能不能給他擠出個位置來。”
屬官認(rèn)真閱讀,半響才道:“這文章平平,名聲也不顯,大人為何要取他?”
“是工部尚書看中的人,似乎很擅治水。”
“哦,”考官理解了,也在上面畫了一個框以作記號,這種事也不少見,總有人在某一方面很有天賦,早早的得到部門首官的留意,反正這些人最后也是被分到地方和六部,只要真的有才,他們是愿意給大家多一條路的。
于是栗豐的卷子就被放到了一邊。
三天后,禮部開榜,考生都早早的聚在榜下等待。
栗豐也在,一大早他就和同鄉(xiāng)一起站在了榜下,滿頭大汗的等著禮部開門。
他那同鄉(xiāng)是商人,一邊擦著汗一邊安慰他道:“別緊張,你不是行卷送出去了嗎,我覺得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栗豐默默地道:“……我不緊張,倒是何兄要不要先喝點(diǎn)水?”
這汗出的有點(diǎn)多啊!
何同鄉(xiāng)哈哈笑道:“不必,不必,我這不是緊張的,我這是體質(zhì)問題,我是打就愛出汗!”
話音才落,禮部大門慢慢打開,一隊(duì)衙役跑出來分開眾人,隔出一條路來。
禮官便捧著已經(jīng)抄好的紅紙出來,高聲道:“榜單一出,此次進(jìn)士科考一共錄取一百三十六名,現(xiàn)開始唱名!”
錄取人數(shù)一爆出來,人群瞬間騷動起來,這一屆竟然錄取了這么多,要知道上一屆才錄取了七十九個啊。
雖然榜單還沒貼,但大家先激動的抱在了一起,錄取的人數(shù)多,他們的可能性便大,今年來對啦!
就是試卷沒謄抄完的周通都燃起了一股希望,目光炯炯的看著前面。
禮官展開紅紙,高聲唱名道:“第一百三十六名,河中府栗豐!”
被記載人群中,連個頭都沒冒的栗豐一呆,他這是,考中了?
他身旁的何同鄉(xiāng)尖叫一聲,推開身邊的人就抱住栗豐叫道:“你考中了,栗兄,你果真考中了!林郡主果然和大臣們舉薦了你!”
眾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還夾雜著些惋惜的看向栗豐。
雖然是最后一名,但是他考中了啊!
栗豐也驚呆了,他知道自己的事,已經(jīng)打算好若是落榜回頭便去參加明經(jīng)考試。
雖然三十五歲去考明經(jīng)是丟臉了點(diǎn),但好歹是條出路不是。
誰知道竟然中了,天啊,他竟然真的中了進(jìn)士!
禮官對倆人的興奮充耳不聞,繼續(xù)往下念,“第一百三十五名,廣晉劉光!”
“嗷嗷嗷,是我,是我,我也中了,我也中了……”
禮官每念出一個名字,底下就是一聲歡呼,然后周圍的人一邊豎起耳朵繼續(xù)聽,一邊抽空和歡呼的人恭喜,眼中滿是羨慕。
此時,不管對方名次如何,能考中的都是英雄。
林佑他們也親自來聽榜了,此時正落在后面,但禮官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見名次都過了一半還是沒有他們的名字,不由急躁起來。
周通已經(jīng)知道自己沒可能了,他卷子沒謄抄完,就是被錄取名次也低,都過半了還沒有,那估計是沒可能了。
所以他左右看看,道:“會不會我們一個都沒中?”
盧理和盧瑞忍不住按下他的腦袋,就是尚明杰也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腦袋瓜子,怒道:“別烏鴉嘴!”
話音才落,就聽考官宣道:“第五十八名,蘇州盧瑜!”
盧瑜一怔,然后張開大大地笑臉,林佑大松一口氣,回過頭一捶他的肩頭道:“恭喜!”
尚明杰也高興了,“好歹不是顆粒無收。”
盧瑞和盧理深以為然的點(diǎn)頭,一顆心總算是安下了。
盧瑜的名次不低,回頭族里再運(yùn)作運(yùn)作便又是一顆閃亮的星星。
“第五十三名,蘇州尚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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