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族里的生意又擴大了不少,”鐘大管事忍不住得意道:“虧得姑奶奶提前示警,大家這才有所準備,這次族里不但沒有損失,還受益良多,所以賺了錢的幾位少爺干脆出了些錢,不但買了豬羊魚,還進了不少布匹,散給族人了。”
只是林家別院這邊都是下人,所以才分得了三頭豬,宗族那邊才熱鬧呢,每家都分得了豬肉、羊肉和魚,聽還按人口分得了布匹,簡直壕得不行。
林清婉忍不住笑問,“誰牽的頭?”
“傳少爺,”鐘大管事想了想道:“前兩日傳少爺還親自來了一趟,等姑奶奶回來了他再來拜見,還要謝您當初借他的錢呢。”
“看來他賺了不少。”
鐘大管事微微頷首,“現(xiàn)在傳少爺在杭州那邊不僅將紙坊經(jīng)營起來,聽還插手了布匹生意。”
他眼角掩飾不住笑意道:“這次趙家在杭州一帶被攔下的布匹生意是他接手的。”
跟林家的喜氣洋洋相比,趙家可謂是一片愁云慘淡。
當然,此時遠在邊關的趙捷還沒收到消息,憤怒憂懼的只有趙勝一人而已。
趙捷牽頭,尚平拿出了不少錢,趙勝拿著兩家湊出來的錢打通了路徑,又有前頭兩個月的準備,就是想趁著林清婉不在江南時給林氏一擊。
實在是這兩年林氏發(fā)展得太快了。
借著竹紙和草紙的東風,林氏散出去的子弟有十幾人,分散在各地。
他們做的雖是同一門生意,卻因為隔得遠,所以互不干涉,反而還因為同屬一族而互相扶持。
他們又都在江南左近,各地官員都念林家的情義,所以多有幫扶,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又有家族給的錢,發(fā)展不要太迅猛。
他們發(fā)展得好,按肯定會搶占別人的生存空間,可他們做的生意是草紙生意啊,草紙的配方不是秘密,他們到了地方上站穩(wěn)腳跟后也很大方的教人制作草紙,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沒樹敵,倒是交了不少的朋友。
可他們規(guī)模已經(jīng)初成,又有林氏這個金字招牌在,大家都喜歡跟他們訂紙,所以教授人制作草紙對他們的傷害并不大。
而這些林氏子弟借由紙坊站穩(wěn)腳跟后便向其他行業(yè)進攻,比如在杭州的林傳,他現(xiàn)在的重心是布匹生意,在宣州的林仲則開了一家酒樓,不巧,就在趙家酒樓的斜對面;而在州的林儀則在跟人做海貨生意……
這些生意都很,分散開來只怕各家族都看不上眼,但可怕的是他們都同屬于林氏,若任由他們發(fā)展下去,壯大以后反哺林氏,那林氏之大哪還是趙家和尚家能動搖的?
趙勝對林氏的事尤為關注,一開始還沒發(fā)現(xiàn),但在趙家的好幾門生意和林傳林仲等人幾次沖突后,他想不注意都難。
這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角色竟然都姓林!
現(xiàn)在的林氏和以前的林氏然不一樣了。
以前的林氏很強大,但只強大在嫡支,只要林氏嫡支有人,外人便不敢對林氏下手。
可現(xiàn)在林江死了,按林氏該沒落了吧?
林氏嫡支也的確沒落了,至少現(xiàn)在林清婉看著再能干再受寵也遠遠比不上林江在時。
可偏偏她把林氏旁支扶持起來,讓整個林氏都開始成長起來。
那些人單拿出一個來都是如同石子一樣的螻蟻,可組合起來,就如同這次,無人敢覷。
林潤不傻,林氏的三位宗老也不傻,在這次反狙擊的斗爭中看到了旁支的龐大和力量,不由心神震蕩。
林氏這是,又要騰飛了?
林潤激動的原地轉了兩圈,然后端著酒杯去敬他爹,還有八叔和十一叔,半是炫耀半是懇求道:“父親,八叔,十一叔,這事靠婉姐兒,等婉姐兒從京城回來,我?guī)Я謧魉麄兩祥T磕個頭。”
八叔沒話,低頭抿了一口酒。
六叔卻點了點頭,“應該的,這些孩子當初都是她放出去的,錢多半也是她給的,論遠見,我等遠不及她,以后族里的事你多跟她商量商量。”
林潤高興的應下,看向八叔。
八叔抿了抿嘴,不太自在的道:“你是族長,這些事你拿主意就好,何必再來問我?”
林潤就大松一口氣,只要八叔不給他搗亂就好,他可不希望好容易請了婉姐兒回來,他又要把人氣走。
不對,好像每次都是婉姐兒氣的八叔。
“傳話下去,這事剛結束,還是得謹慎微,趙家還盯著我們呢,別在最后被人抓住尾巴。”十一叔叮囑道:“等婉姐兒回來你去跟她商量商量,這趙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同為江南大族,這是打算與我們整個林氏撕破臉皮?”
林潤才應下,下人便飛跑進來道:“老爺,老爺,別院那邊傳回消息,九姑奶奶回來了。”
林潤激動的起身,“回來了?”
“是,跟周公子及盧家的兩位少爺一塊兒回來的。”
“那佑哥兒呢?”六叔忍不住問,“佑哥兒是回這里,還是暫留在別院?”
“回話的人沒看到佑少爺。”
六叔忍不住蹙眉,“佑哥兒是新晉進士,不是有假期嗎,他怎么沒回來?”
“父親別急,等我去問問。”
“問什么問,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八叔起身背著手往外走,“等你到城門口,城門就關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
可林潤一直把林佑當親兒子,更別他爹了,但八叔的也對,現(xiàn)在跑出去了也肯定到不了林家別院,又無大事發(fā)生,總不能叫城門守備給他們開城門吧?
朝中知道肯定會彈劾他們的,此時林氏正是需要謹慎的時候。
林潤只能挨到明天再去問。
而此時,林清婉也正在詳問這次的事,鐘大管事作為親身參與之人,對其中細節(jié)自然知道的清楚,倒不用等林潤明天到來。
楊夫人見林清婉要和鐘大管事正事,便拉著林玉濱道:“走,陪我去收拾行李。”
林清婉就笑道:“母親,讓玉濱留下吧,以后她掌家,外頭的生意她肯定要過問的,多知道一些沒壞處。”
楊夫人聞言表笑著應下,“也好,那你們話,我去替你們看著房間。”
“勞煩母親了。”
林清婉拉著林玉濱在身邊坐下,對鐘大管事道:“罷,他們是怎么斗法的?”
鐘大管事就笑,“這其中可亂得很,趙家顯然早有準備,不僅有陰謀,還有陽謀。”
“也多虧了他們使了陰謀,因有姑奶奶提醒在先,我們做了準備,所以反倒回擊了,也正因此反倒壞了他們的陽謀,不然林氏這次必定大損。”
也是趙勝倒霉,他原先聯(lián)合了不少商人打算擺林氏一道,出去的那十多個子年紀都輕,閱歷不足,野心勃勃的,想要在生意上陰他們還真不難。
偏趙勝可能是怕他們不入甕,或是一擊打不死,所以還派人安排了好幾手陰招等著他們。
比如在林仲的酒樓里下些藥,再使人去告狀,在林傳的庫房里放把火,將布匹燒了……
總之盡是陰招。
林傳他們根沒發(fā)現(xiàn)先前接的單子有問題,但得了族里的信,不由警惕萬分,倒把這些陰招擋住了,還拿住了人證物證,反告回去。
林清婉雖遠在京城,但也早早的寫信給孫槐和劉沛,拜托他們多關照一些林氏。
這樣的情況下,底下的各級官員不敢徇私,把趙家先前送來的錢還回去不,還嚴查一番。
他們被收買過呀,用腳趾頭都知道是趙家干的,為了在上官那里立功,也為了洗脫和趙家的嫌疑,他們不遺余力的幫著林氏打回去。
最后雖沒有抓住趙勝的確切把柄,卻拔了趙勝的好幾個心腹,其心腹名下的那些產(chǎn)業(yè)自然也充了公。
他們的產(chǎn)業(yè)充公,之前與他們好一起坑林氏的商人便沒了依仗,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先前的合同。
可這樣一來就露了些馬腳。
“……傳少爺他們一開始沒想到這些客商身上,就是我和林族長也沒懷疑,可到了交貨的時候,他們竟拿不出足額的錢,只能暫時賒欠。”鐘大管事道:“這要是只一兩家如此我們還不懷疑,偏有八成的商人都如此,且不論是哪位少爺手上都有這樣的生意,我們便不由起了疑心。”
哪有那么巧,就突然都有了大單子,而這些大單子的商人都拿不出來好的銀子。
這是當他們猴兒耍呢?
“細查之下便有了些蛛絲馬跡,不過傳少爺他們也不點破,反而還寬容得很,容許他們暫時賒賬,卻把這些商人下兩年的單子都簽下來了。”鐘大管事笑:“這些商人來都是趙家的客商,這一轉到成了我們林家的了。”
林清婉挑了挑嘴唇,問,“族里都知道是趙氏在針對我們了?”
“是,這次動手的有三分之一是趙家名下的商號,傳少爺他們也不傻,自然知道是趙氏做的。”
林清婉微微頷首,冷笑道:“這下好了,總算是一族對一族,而不是我們嫡支單對趙氏了。”
鐘大管事一凜,這才想起這個關鍵點,以前趙家只單針對姑奶奶,宗族那邊看著姑奶奶被欺負也很少伸手幫忙,這次嘛……
這次嘛,整個林氏都活躍起來了,族對族的杠,誰怕誰啊。
林清婉滿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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