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爺走在我身邊，臉上擠出笑，“李老弟，有心事啊，想得這么投入？”
“是啊……我覺著咱們這一趟，會不太順溜兒。”
“哦？老弟這話怎么講？”
“閉上你的烏鴉嘴，我——”炮仗走在前面，回頭瞪我，但莫爺給了他一勺子，示意我繼續(xù)。
“險山惡水的就不了，問題關鍵在人。”我答。
“嗯？你覺得咱們這些人中，有問題？”莫爺瞇起眼睛。
炮仗又回過頭，這次是贊同地附和，“嗯！這話倒沒錯——”他用眼睛瞄了瞄后面的三個人，“兩個‘拖油瓶’廢物，一個不知根底兒的娘們兒，看他·媽鬧心！”
莫爺催炮仗快走，“人家都是花了‘路費’的，不想帶著他們，把錢吐出來！”
炮仗不話了，踩著湖秋的腳印走。
莫爺又朝我笑，“其實呀，誰還沒點兒秘密？就好像你不了解我們，我們也不知道您的根底兒啊，是不是，李老弟？”他明義是在開玩笑，實際上是想探我的底。
“我可沒那么復雜——”我笑著。
“到了，就這兒吧！”湖秋停住了腳步。
我舉著手電往前照，那是一片平地，雖然不大，但容下我們幾個人綽綽有余。而且因為周圍的林木高大密集，擋住了風雪，地上竟露著枯葉干草，倒真是一個絕佳的駐扎地。
我們各自支起了帳篷，湖秋在中間升起火堆，一是為了燒開水，再有就是借以驅逐林子里的野獸，野物大多怕火光，這是久處山林的常識。
梁放在幫著湖秋生火，問我，“李哥，你這大雪浩天的，還能有野獸么？”
我不好，東北特產熊瞎子是冬眠了，可狼那玩意兒不會冬眠，而且最厲害的是東北虎，冬天找不著食兒，不定正餓著肚子瞄我們呢。
給梁放嚇得直往周圍看，“哥，你別嚇我，這、這地方能有東北虎？！”
“肯定純野生的。”我沒胡八道，那幾年總有東北虎下山，吃掉農戶牲口家禽的報道。
梁放馬上回帳篷里取出一把斧子，我有些詫異，“大老遠的，你還背著這么沉的家伙？”
“防身啊——”他，“還能劈柴禾，開路。”
我笑笑，“那你該帶把鐮刀，還能收莊稼。”
梁放尷尬地笑，“李哥，我沒啥經驗，以后還得向你多學。”
炮仗又背回來一大捆枯樹枝，扔在地上，不屑地瞄著梁放，“以后？就你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熊樣兒，恐怕再沒多少‘以后’了！”
梁放被他的氣勢嚇得往后縮。莫爺坐在那兒，又給了炮仗一腳，隨后拍拍手，大聲道，“各位各位，都過來暖和暖和，正好我有話要和大伙兒——咱們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但彼此不知根知底兒，也不方便咱們日后同行，最起碼也得互相知道知道這次進山有啥指望……”他將一根樹枝折成幾段，閉著眼睛摸了根最短的，“好，我先來！”
像這種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我之前也加入過幾次，大都是因為事情緊急不得不如此為之。因為，我也不太愿意與不知底細的人同行，有錢賺是好，但即將面對的經歷過程，必須要在我的掌控之中。
莫爺今晚的提議很好，至少能讓我提前有個計劃準備，無論大伙兒的是真是假，總能從中判斷出個一二三四。
莫爺承認他們三個是“棒頭”，這些年國家對盜獵盜伐管得很嚴，他們這行業(yè)消亡得也就更快了，現(xiàn)在國剩下的“繼業(yè)者”不超過二十，按他們的話，真應該申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三個人這次的目的是一位老山參——人參這東西道兒很多，七兩為參、八兩為寶，要是長了幾百年那就算成了精，不能“根”、“株”，要和人一樣，稱“位”——
莫爺有進山的同行看到過一位老山參，就在前不久，“龍虎溝”附近。但那次出了意外，“驚走”了山參，一眾同行再尋不著只能放棄，打算明年開春雪化再進山請寶。但其中有人見錢眼開，還是把這條消息高價賣給了湖秋，所以，三人不敢耽擱，選了這最不適宜采參的季節(jié)出來冒險。
梁放和何愛娟猶豫再三，最后，“我們確實不止是出來見世面的……我們是在校研究生——”梁放指指何愛娟，“她，是研究地質的。我是氣象學……”
炮仗的眼睛在兩人的身上打轉兒，“墳前燒苞米葉子——唬你爹呢？！真要是學生，還用得著跟我們藏著掖著？”
“大哥，真、真的！”梁放十分懼怕這個彪形壯漢，“我倆明年畢業(yè)，需要一些實地考察數(shù)據(jù)充實畢業(yè)論文。”
莫爺笑著拍梁放的肩膀，“梁，別鳥他，你有啥啥，不想的咱也不勉強，莫叔能看出來你們不是壞人，真要碰上事兒，咱肯定舍出老命保你們。”
梁放和何愛娟對視一眼，似乎有些感動，最后嘆了一聲，“莫叔，對不起，我們的確有事兒瞞著大伙兒……”
莫爺笑容和藹地看著他。
“其實，我們倆在實驗室中無意監(jiān)控到了一場異常天氣風暴，位置坐標就是你們的‘龍虎溝’——”梁放，“風暴的猛烈性是我們很少能觀測到的，如果探查詳實，不僅在國內，就算在國際上，也必將引起巨大轟動！”
“為國爭光，好事兒啊，這是！”莫爺誠懇地笑，“直嘛！雖然爺們兒幾個都沒啥文化，但也懂得國家為大的道理，放心，這一路上，保證你們的安，不在話下！”
梁放也開心地笑了，“莫叔，我之前不敢明，就是怕你們聽到危險后，再不敢?guī)覀冞^去。”
“嗨！傻孩子，危險？刮刮風下下雪，那叫啥危險？成，你們的事兒，包在叔兒身上了！”
爺倆兒嘮得很融洽，火光閃動間，來冰冷的氛圍變得來和諧。
下面輪到我了，我簡單介紹，是去找一只調查隊的，具體細節(jié)沒展開。莫爺一聽就笑了，“這事兒聽過，我們三個也曾商量過呢，如果真的碰到，就順便把他們帶回來。”
最后，大伙兒把目光都盯向了阿菲，她看著柴禾里“噼啪”跳動的火苗，半天不話，炮仗又有些急了，正要催，阿菲終于淡淡地，“尋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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