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沈康看向江柳愖,問道:“我記得曾聽聞孟叔說起,要尋找一個人,你可知道是誰?”
江柳愖略微想了想,道:“我記得他有一次喝醉了,說起什么小路子,師弟,又咒罵老頭兒將他踹下海。”
沈康點點頭,道:“孟叔幫過我們數(shù)次,讓我們脫離險境,若他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咱們可以一塊兒商量。”
江柳愖笑著道:“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提起這事了,怕是他自己都忘記了,哈哈,等他什么時候說起,咱們再想吧!”
劉源看向沈康,道:“為師吃飽了,你們?nèi)齻早些就寢,明日清晨,咱們便上路。”
三人拱手稱是,劉源起身離開了飯桌。
劉源離開,江柳愖才長呼一口氣,道:“藏山先生的氣勢真足,小爺我在他身邊,也是大氣不敢喘,更不敢多說話,唉,至此,咱們的游學(xué),算是徹底成了學(xué),再沒有游字可言了。”
王麓操笑笑,道:“如此正好,出門來兩年有余,也是近一年時間又開始專心讀書,何況劉先生還為我等引見如此高學(xué)的鴻儒,真是大幸至極。”
沈康笑笑,道:“真想快點見見,這位與王守仁先生齊名的先生,是何模樣。”
三少同出鹿鳴書院,乃浩然先生門下學(xué)生,便屬心學(xué)一派傳人,而幾人又要去拜見心學(xué)大儒,那么便需交代一番這幾位心學(xué)大儒的關(guān)系。
明代心學(xué)發(fā)展的基本歷程,可以歸結(jié)為:陳獻章開啟,湛若水完善,王陽明集大成。
可以說,白沙心學(xué)、甘泉心學(xué)和陽明心學(xué),構(gòu)成有明一代心學(xué)。
因湛若水與陳獻章有師承關(guān)系,二人學(xué)說總體上有繼承性與一致性,可合稱為“陳湛心學(xué)”,是陽明心學(xué)的直接源頭。
當(dāng)時湛若水又與王陽明同朝為官,二人相交甚篤,時常在一起或是通信交流學(xué)術(shù),所以時人又將湛若水創(chuàng)立的理學(xué)“廣派”與王陽明創(chuàng)建的“浙學(xué)”并稱為“王湛之學(xué)”。
至此,甘泉先生湛若水,在士林當(dāng)中的地位算是交代清楚。
此時嘉靖二十五年,王守仁先生與陳獻章先生已然不在人世,唯有湛若水先生長壽,尚且身體健康,仍然不斷地在傳播學(xué)術(shù)。王麓操沈康與江柳愖的激動之情,也就清楚明白了。
三少各自回房歇息,靜靜等待次日出發(fā)。
清晨,稀薄的霧氣籠罩著這座南方小鎮(zhèn),朝陽在天空的一角散發(fā)著橙黃發(fā)白的光暈,街市上的商販零散三五人推著小車,城門口的士兵才剛將城門打開,一行馬車便悄然出門。
江柳愖不住的打著哈欠,連眼淚都擠出來了,困乏怠懶的道:“昨夜心情激動,竟然難以安眠,直到清晨才算是入眠,誰料方才入睡,又被喊醒了,我先補眠一會兒到了下個城鎮(zhèn)再起來。”
王麓操淡然的翻了一頁書,目光留在書頁上,輕笑了一聲,道:“哼,你哪里是想要下個城鎮(zhèn)起身,怕是唯恐耽誤了用朝食吧。”
江柳愖實在困極了,雖聽到了這番譏諷,卻只是哼哼兩聲,便入夢周公去也。
沈康翻看著陳獻章的《白沙子全集》,笑了一聲,道:“江兄困極了,連回嘴都懶得張口。”
王麓操笑了一聲,抬眼看向沈康,問道:“看了幾遍?”
沈康愣了一下,抬眼看他,笑笑道:“兩遍半。”
王麓操又問:“都背下來了?”
沈康咧嘴笑笑,道:“嗯...八九不離十吧,再看一兩遍便可以融會貫通了。”
王麓操微微蹙眉,頓了頓,道:“從前在書院便知道你背書極快,而今才覺得,真是快的令人羨慕。”
沈康笑了笑,道:“背書這回事,大概是背的越多,就能越快。”
沈康來自社會底層,無論是現(xiàn)代社會,還是而今,皆亦然。
現(xiàn)代時,他在圖書館工作,令他可以接觸比常人更多的書籍,他惟一的樂趣,也就是不斷的看書,不斷的背書,將知識裝進自己的腦袋。
普通人與沈康的區(qū)別,大概就在于“決心、毅力”這四個字。
大部分人都曾給自己立下決心,比如: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懦弱!
從今天開始,我要努力讀書!
從今天開始,我每天努力工作!
從今天開始,我每天跑步!
而這個“從今天開始”,大概會從一開始三五天的堅持,到一個月的松懈,到兩個月的放棄,到三個月的完全忘記。
然而沈康的聾啞,卻讓他沒有其他的選擇,立下了決心,便除了“堅持決心”心無旁騖,直到養(yǎng)成了習(xí)慣,習(xí)慣成自然,自然到與吃飯睡覺一樣的存在,甚至一日不看書背書,就渾身不舒服,精力無從發(fā)泄。
沈康兀自想了想,笑著道:“背書好,心里踏實。”
王麓操點了點頭,將手里的書遞給沈康,道:“這兩本都是陳先生所著的,為兄已經(jīng)看過了,一會兒我讓雨墨再找找湛先生的書給你看。”
沈康點點頭,笑著道:“多謝大兄。”略微想了想,又道:“鹿鳴書院乃是陽明先生弟子錢德洪先生創(chuàng)辦,而浩然先生亦是師承王先生,所以只給我們講了王先生所著之書,還沒來得及講其他兩位心學(xué)大師的著書,不過依小弟所見,陳湛王三位的學(xué)術(shù)倒是應(yīng)該一起學(xué)習(xí),才覺得融會貫通。”
王麓操點點頭,道:“三人學(xué)術(shù)思想本就有相通之處,你有這樣的感覺也不奇怪。”
沈康抿抿嘴,笑著道:“咱們?nèi)フ也厣较壬犅犓睦斫猓俊?br />
王麓操轉(zhuǎn)眸看看江柳愖,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略微搖搖頭,道:“走吧。”
沈康拍拍車身的木板,外頭趕車的武陽得知二人所想,將車馬暫且停下,等到劉源的車馬趕上來,二人下車,轉(zhuǎn)而上了劉源的馬車。
馬車悠悠的行了有一日的功夫,到達順德縣外,南海西樵山腳下。
馬車進城不久,江柳愖也從斷斷續(xù)續(xù)的睡夢之中徹底醒來,撩開車簾一看,驚覺竟然已經(jīng)黃昏,才知道自己這一補眠竟然荒廢了整整一日的好光陰,心里不由得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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