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林“誒喲!”一聲驚呼,下意識的彎下身子去捂住腿,就這么一息之間,沈康迎頭而上,就勢一把扯住謝林的衣領,掄圓了手臂砸向他的臉頰。這一拳打完也并不松手,反而再次揮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他臉上。
“嗷!嗷!嗷!”謝林疼得五官都糾集在一起。
一旁的孩子都傻了眼,沈家老三向來文靜軟弱,就是個只會跟在沈昌身后的閉嘴壺。
這一回,是怎么了!
謝林也是被他嚇住了,可也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就反應過來,氣的哇哇大叫,呲著牙喊著:“愣著做什么,還不快給我打!”一邊雙手緊緊的拉住沈康瘦弱的雙肩喊道:“給我往死里揍!誰打的狠我就賞他二斤肥豬肉!打死了算我的!”
一息的停滯,無數的拳腳從四面八方朝著沈康身上打了過來。
沈康緊咬著牙關也不松手,更不管身后那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身上,甚至連疼痛感都已經麻木。
他兩眼通紅,只抓緊了謝林揮拳頭。不知誰在他身后狠狠的踹了一腳,他身子一趔趄,順勢將謝林壓倒在地上。
這一下可是正中下懷了,沈康臉上竟然露出笑容,滿面鮮血夾著這笑容,讓人感覺沒來由的妖異。他索性跨坐在謝林身上,一手緊抓著他的衣領,一手朝著他臉上一拳一拳的打去。
謝林驚叫一聲大過一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喊著:“你們給我拉開他,沈三瘋了!哇啊”
數名少年撕扯著沈康的衣裳,單薄的棉衣露出了內里的棉花。沈康卻發了狠,死死的扯著謝林的肩膀。
緊咬著牙關,瞪大了眼睛,任由身邊不斷的撕扯,背上一拳拳一腳腳襲來,還是拼了命的狠揍在謝林臉上。
“爹!救命。√鬯牢依!”
其實有過打架經歷的人都知道,一個人不可能打得過一群人,注定了要吃虧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抓住一個朝死里揍。
“哎呀!那邊是怎么了?我聽著怎么像是里長家林哥兒在叫救命呢?”一路過的村民問道。
身邊的女人也蹙起了眉,遲疑的點頭道:“你瞅,那邊躺在地上的是不是沈家的老二。俊
“是!”村民一邊扔下手上的東西,一邊踩著雪地一出溜跑到那些孩子身邊拉架。
女人踮腳一看,遠遠的看見雪地上的鮮血,頓時就急了,趕緊往村頭跑去喊人。
村民一把拉開兩三個孩子,威嚇道:“快起開,怎么敢這么打,打壞了人可怎么辦!”
沈康還保持著方才的模樣,一邊跨坐在謝林,一邊頭也不抬掄著拳頭往他臉上打。
別看沈康身體弱又比這些孩子上好幾歲,可一拳接著一拳的打,也把謝林打得滿臉又青又紫鼻血橫流。
沒了身邊那些少年的撕扯,沈康更是趁機發了瘋似的打謝林。
謝林哭喊著掙扎著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康哥兒別打了!”
“砰!”一拳,沈康憤怒的問道:“還敢不敢仗勢欺人!”
“我真的錯了,以后再也不招惹你”
“砰!”一拳,“還要不要打斷沈昌的狗腿!”
“再也不敢招你們家了!”
“砰砰!”左一拳右一拳,“還要不要我們哥倆的命!”
“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謝林服你了還不行嗎!”
“砰砰砰!”
“別人的命就這么賤嗎!誰給你的權利罔顧人命!誰!”
“啊。!誒呀!救命啊沈康,我要你的命!你今天要是不打死我,我一定要你的命!讓我爹把你千刀萬剮!”
一旁的村民終于把七八個孩子給拉開,眼看著謝林那一嘴的血,滿臉紅腫活像個豬頭,竟差點沒認出來,手卻已經先去抱沈康。
“沈三別打了!林哥兒都認錯了!”
這時候,遠遠地趕來了許多人,沈康悄然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凄慘。
而事實上,他頭發亂蓬蓬,衣裳早就被人抓的稀爛,已經是沒有人樣了。
他“哇”的一聲就哭嚎起來,抱著他的村民怔住了,方才這孩子還一副鬼怪上身的模樣,下了死手的打謝林。怎么轉眼的功夫,就渾身顫抖著哇哇大哭起來了呢?
眨眼間趕來的村民就到了跟前兒,謝村長一把推開旁邊的村民,大跨步的上前扶起了謝林,滿臉的慍怒,問道:“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是他!”謝林抬手直直的指向沈康,這么一瞪眼睛臉上沒有一處不疼的,他嘴里一股血腥味兒,舌頭抵了抵牙齒,右邊的一顆大牙竟然直接脫落下來,他將牙齒吐在手心里,頓時就又有了想哭的沖動。
謝里長“騰”的火冒三丈,倏地站起身來,一把把沈康拎了起來:“兔崽子,你敢打我兒子?”
沈康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流,可憐兮兮的抹著臉上被眼淚化開的血跡,一邊雙手抓著他的手腕,一邊嘶聲大喊道:“林哥兒要打死我和二哥,還要放火把我們家人都燒死,還誰把我們打死就給他二斤肥豬肉!我害怕爹!娘!救命啊!”
一旁圍觀的村民這才明白,沈三多文靜的孩子,怎么會發了狠的把謝林打成那副模樣呢?原來是謝林口無遮攔,這才多大點兒的孩子,就敢要燒死人家一家人,換了誰也不能忍啊,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一雙雙滿含著原來如此的眼神朝著謝林看去,謝林傻了眼,喃喃的道:“我什么時候了”
“老二,三兒!”沈家老爹才得到消息,慌慌張張的跑來。
一個兩鬢斑白的老者肩扛鋤頭,扯了扯沈成的衣袖,低聲道:“你怎么才過來,你家沈三惹禍了!”
沈成頓時懵了,訥訥的道:“我在礦上,王家大叔才上山去告訴我,我這不就來了!彼险唿c了點頭,從人群中走過去。
“里長,有話好好,您可不能欺負個孩子!”沈成面色有些怒意,一把把鋤頭扔在了地上,伸手去抱過被里長拎在手上的沈康。見沈康滿臉的血,頭都磕破了,心疼不已。
謝里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符合身份,順勢將沈康放到地上,板起臉道:“沈成!你家沈三把我兒打的面目非,這事你怎么辦!”
沈成抬眼看向坐在地上暈頭轉向的謝林,心下暗叫不好,又看沈昌捂著手臂躺在一邊,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趕緊把沈昌扶了起來:“怎么樣?”
沈昌疼的腦袋發暈,臉色蒼白,猛地搖搖頭,卻是一句話也不。
沈成把沈昌扶到一邊的石頭上讓他歇著,又跑回來,一邊拉過沈康,一邊低聲道:“里長怎么辦就怎么辦!比嗽谖蓍芟虏坏貌坏皖^,人家是村長,自己怎么敢多什么?
大明朝鄉級以下實行里甲制,規定每一百一十戶為一里,其中選富戶十戶為里長,其余一百戶分為十甲,每甲選出一戶為甲首。里長、甲首皆輪流擔任,十年輪換一次,但在下南村這種較為閉塞的鄉村,哪里選的出十戶的里長,謝里長早已連任兩次也是無人敢管,而下面的甲長,更是白紙空談,虛設空銜。
畢竟,這等事,對于官府來,是民不舉官不究。對于平民來,是官不管民不舉。
“旁的便不必多言,諒你家也賠不起,就把”謝里長遲疑了一瞬間,接著道:“就把你家的耕牛賠給我,這件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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